《云狱故事/one-bite》二木宝元

6、故事/one-bite 第六章 诡异

　　今天草壁哲矢的上学路变得十分热闹。

　　凌晨5点刚一出家门，他就见到穿着整齐的志愿者们在居民楼间的一处空地上忙前忙后。挂起的横幅上赫然写着 “おじいちゃんおばあちゃんたちお疲れ様でした（爷爷奶奶们辛苦啦）”。

　　【已经是9月15了吗...】一直忙前忙后的并盛风纪副委员长恍然感到时间的流逝。

　　已经到敬老节了。

　　路过曾经去那家快餐店时，正好赶上白夜班交替。经过之前多次“光顾”已然认识他的那位叫作“平井青”的黑发青年冲草壁笑着打了个招呼，手里推着一辆自行车——【看来是已经下班了。】礼貌地回应对方时，草壁迷迷糊糊地想到。

　　“今天回去得貌似比之前早？”

　　“是！”青年笑得如同他背后隐约出现的阳光，“今天打算回去替爷爷准备早饭。”

　　感觉自己被对方的干劲带动了，草壁的嘴角也挂上了笑容：“是吗，那么加油！”

　　“谢谢！今天你也辛苦了！”

　　“嗯！........嗯？”回应对方后总觉得怪怪的。

　　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对方“确认”，等草壁终于下定决心回头时，黑发青年已经轻哼着小曲踏着自行车离开了。

　　【可能只是太敏感了吧。】轻叹口气，他继续往并中的方向走。

　　由于自己的长相，坐电车时他也曾多次被小朋友称作“叔叔”，并且向一旁的妈妈描述自己有多么“可怕”——不过，他可是男人啊！一个男人成长的路上多少都会经历一些挫折和误解，但这些都只是让他变得更加强大的动力！只要是为了他们英明的委员长大人，多少困难他都......！

　　“Kyoko——！”一阵大吼着笹川京子名字的飓风从他身边飞了过去？！

　　下意识护住头顶发型，草壁惊魂未定地望向“飓风”消失的方向；幸好清晨出来的人并不多，不然这是要发生不少事故了吧。

　　【这也太危险了！】他们学校的拳击部部长还是那样乱来！就算是为亲妹妹失踪了着急，这样也太过了吧！

　　“哎...”皱着眉低头拍去因为“飓风”而沾到衣服上的灰尘，草壁止不住地叹气——说到底他会这么忙都是因为这件事——包括笹川京子在内，并盛最近一共有9名人员失踪，其中沢田纲吉、狱寺隼人、山本武、笹川京子4人都是并中的学生。

　　家长反映给老师，老师反映给校长，校长反映给委员长，委员长则亲自去“抓人”；然而一无所获。这几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自三十几个小时前开始就不见了踪影。原本心情愉快的、会时不时一个人逗逗云豆的委员长也因为这件“集体逃学案”昨天脸色阴沉了一天。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烦心的。最烦心的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妹妹，他们学校的拳击部部长笹川了平开始满日本地长跑。这直接导致从昨天午休开始，各大媒体主动找到学校希望可以拍一个专门关于笹川了平的特辑。为了不让委员长烦心，身为副委员长的他带领一群风纪委员一直把这些记者挡在并中校门外。场景之隆重简直值得另一个新闻报道。

　　【幸好昨天拼死地没让委员长亲自操劳这件事。】总算到达校门口的草壁依旧心有余悸。

　　长/枪似的采访话筒，炮弹般的连续问话，路过校门口的学生必须跑得很快才不会被哪个记者“抓住”。而一般这个时候已经在校门口“纠正风纪”的委员长却不知为何不在学校。情急之下，他叫来一帮风纪委员组成一堵人墙，把那堆记者牢牢地堵在校门口5米的距离范围内。

　　幸而记者们本来也不打算一直耗在那里。在接近16点钟时，不少采访队已经因为其它的新闻离开了。而在16点一刻左右，委员长的身影终于在不远处的路口出现时，剩下来的最后一批记者也因为收到“笹川了平快要跑回本州岛”的消息急匆匆地跑走。

　　确认记者们已全部远离后，“风纪委员墙”在草壁的号令下“嗖——”地一声散开，不多不少地赶在他们敬爱的委员长大人走进浮萍拐攻击范围内的前2秒。

　　【云雀大人，今天我也不会让您烦心的！】望着站在接待室窗口的云雀，草壁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今天一定要让委员长脸上散去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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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恭弥高兴的时候，狱寺隼人的心情多半好不到哪儿去。

　　一日路过岚守部门所在地时，哲矢无意间听见一个摆着前辈姿态的队员这么“告诫”后辈。彼时已是狱寺“同居男友”的云雀对这句话表现得不以为然——软弱动物的群聚罢了。

　　甚至，他还挺怀念过去那个总是仇敌般瞪着双眼的狱寺隼人。

　　“开什么玩笑！”无法接受的银发少年发出了怒吼，“原本还在欣喜你终于从外面回来了，结果是打算把十代目杀了吗！快把他放出来！”

　　斜看向盛怒的狱寺，阐述自己立场的云雀语气平静：“弱者赔上自己性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我有要杀死沢田纲吉的理由；让他活下来的理由我并不拥有。”

　　不出意外地，狱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后脑勺扎着小辫的银发少年通过双眼传达的，是凛然的杀意——【不错的眼神。】淡然回望少年的杀意，比对方多经历了十年光阴的云雀暗暗赞叹。

　　十年后的草食动物们早已洗去了最初的单纯天真，即使是他们中最为简单的几个，手上也已留下来几条人命。若是以同样的情形、同样的话语回复十年后的隼人，对方可能会，1）突然发动攻击并迅速利用匣子挡住球形体周围，而后利用手头所有条件打开一个开口，2）因为事先通过资料搜集知道这个试炼，反过来把他嘲讽一番。十年后的隼人十分清楚，对付云雀恭弥，行动永远比语言有力；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24岁的他早已接受了“彭格列十代云守对彭格列十代有着浓烈的杀意”这一事实。就跟他接受“云雀想要咬杀六道骸”一样自然。

　　云雀感觉自己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战意正隐隐发痒。

　　沢田纲吉一向反对守护者间内斗（这句话他曾不知多少次从隼人那里听到，每次都让他对沢田纲吉增添一丝杀意）。能够跟他战个高下的人都与彭格列相关。撇去沢田纲吉、小婴儿、偶尔会露面的六道骸与迪诺，已然成长的草食动物们对他而言也是不错的“点心”；而即使是这些也全都被打上了禁止标签。再加上这几年来一直奔波，真正能够痛快“咬杀”的机会对云雀而言寥寥无几。

　　年长的隼人自然是不会“让他练手”，但年幼的这只并不知情，不是吗？更别提这只年轻了10年的弱小动物此刻正冲他散发着杀气，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杀意在年长者面前宛如一只叫嚷的幼兽。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手“调/教”啊。

　　“那么，我们也开始自己的修行吧。”小婴儿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训练场内焦灼的平静。

　　“呃？！”因为云雀刚才那席话而紧张起来的两位少年，不约而同地带着惊讶的表情回头看向里包恩。

　　“等...请等一下，里包恩桑！这么下去的话十代目会！”
　　“云雀他，可是会说到做到的。”

　　“我知道啊，所以才会选择云雀。”5岁婴儿黑色的大眼睛平静地看着两位少年，“这是历代boss都要通过的‘彭格列的试炼’，所以需要有真正的杀意才行。”

　　“彭格列的...” “试炼？”不出一秒钟，少年们的表情被疑惑替代。

　　“呵。”【完全被看透了吗。】

　　他看着西装小婴儿安排每人对应家庭教师，嘴角有了明显的笑意。

　　阿尔克巴雷诺的小婴儿，你身上的迷团还剩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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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格列第二会客室门口今天静悄悄的。

　　平时，运送文件资料的人员会时不时地从这扇红木大门前经过。今天却不一样。原本热闹的实木护墙板走廊里现在只站了她一个人；想到这，她心上涌起了作为女佣的使命感——今天来了个大人物！

　　得到门内的许可后，她轻推开门走入会客室内，手上稳当地托着一碟精致的日式茶具。落地窗边厚重的意大利绒布窗帘被两边拉开，温热的午后阳光透过一层窗纱把屋内烘烤得令人胸口发闷。将茶具安置妥当后，她走向窗户旁本打算将立式空调打开，却被岚守大人叫住。

　　平日里烟不离手的银发岚守而今正襟危坐在房间一侧的沙发上，手里不住地安抚着一副受惊样子的猫型匣兽：“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她疑惑地点了点头，俯首走出了会客室。在关上会客室大门前，好奇心驱使下她轻瞟了眼另一侧沙发上的来客——陌生的黑发东方人，肩上站着一只滚圆的黄色小鸭？

　　关上门的她感觉心底的疑惑更多了。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狱寺隼人？”依然端坐在对面沙发上翻阅文件的云雀恭弥突然开口问道。

　　“不，我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意大利的‘热情’。”对自家猫居然被一只胖鸟“咬杀”的事实十分不满，狱寺隼人回答时近乎咬牙切齿。

　　“意大利式热情吗——”拖着长音翻过一页文件，丹凤眼的黑发男子嘴角带上了一丝嗤笑，“我都不知道意大利男人这么‘不服输’的。”

　　“嘁...”狱寺的眼神飘向了一旁。

　　这可不是他最开始设想的会客室场景。

　　天知道云雀恭弥吃错了什么药。

　　从机场上车后没几分钟，云雀突然表示自己这几天要“暂住在彭格列基地总部”，害得昨天才刚确认完据点布置工作的狱寺差点没能抓稳方向盘——【幸好在里包恩桑的提醒下为这家伙准备了一个午睡用房间。】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的狱寺暗暗松了一口气。

　　带着感激，他下意识地看向里包恩桑坐的后排，却好死不死通过车前镜对上了云雀的目光。这一对，让他接下整个车程里都感觉一股凉意从脊背骨直窜上头顶。好似被提前告知有一只雄性美杜莎在盯着你，毛乎悚然，又碍于行车安全不能瞪回去。

　　这个煎熬并没有随着他们到达彭格列基地总部而消失。毫不意外地，云雀更改了原本的“十代目、云雀、里包恩重聚比武，狱寺、哲矢谈论合作”计划；不是说他对咬杀不再感兴趣，而是“会呆很久，可以推后”——当拿着文件等在第二会客室的狱寺一脸惊愕地看向门口时，云雀如此回复。

　　【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将手中情绪稍稍平复的“瓜”轻放在沙发一角，佯装在低头轻抚猫毛的狱寺正利用死角望着云雀。

　　故意设置这些问题刁难，过来后又全都反悔？怎么想都是在针对负责这些问题的自己。可是，为什么？

　　【任性？新形式的“捉弄”？】

　　他只感觉心底隐隐不安。

　　可别又像以前才好。

　　“狱寺隼人，再盯着我看就把你咬杀。”已经看完文件的云雀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瞥向他，右手越过茶几向上摊开。

　　“...唔？”

　　“签字笔。”

　　“！”

　　狱寺差点直接把笔丢到对方手上；意识到这点，云雀嘴角又漏出了一声嗤笑。

　　【这家伙怎么今天笑个没完？】他感觉自己快被对方接二连三的反常举动弄疯了。

　　必须掌控现状。

　　将手臂交叉放在胸口，狱寺暗暗深吸口气，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能不能麻烦你把接下来的行程大致说一下呢，云雀恭弥先生？像你今天这样乱改行程会给...让彭格列方面无法及时应对你的需求......”

　　好吧，这就是他的礼貌极限了——到最后几乎因为羞耻而发不出声音的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他都能确定云雀恭弥刚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那都是因为房间太热，他才没有脸红！

　　边用手扇风散热，边在心里把云雀千刀万剐了无数遍的狱寺撇了撇嘴。

　　要知道这些工作平时并不是由狱寺负责。这次这种需要耐性的工作会落到他头上，仅仅是出于里包恩桑对“新任守护者”的照顾。

　　从一开始就没人期待脾气暴躁的岚守能做好这种工作。

　　幸好如此。

　　“行程问题会议结束后哲会和你们交流的。”将用好的笔轻放在文件封面，“云雀恭弥先生”无事发生般地打了个哈欠，“...至于我的需求——听小婴儿说你专门在这里给我准备了房间？”

　　“...算是吧。”他脑海里闪过一副雄性美杜莎的画面。

　　“哦，是吗。”简单应了一句，云雀半眯着眼从沙发上起身，迈步径直往门口走去，“你为什么还在那里坐着，狱寺隼人。”

　　知道对方正面朝门口等自己，狱寺整个人却像是被胶水黏在了沙发上无法动弹：“关于这个...呃，过会儿会有其他人带......”

　　“还在害怕被我强吻？”

　　他听到自己心脏漏了一拍。目光上移，正对上云雀回望的眼神。

　　印象里目中无人的面瘫冲他露出了今天第三个嗤笑：“放心，今后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什么意思？”问题直接脱口而出。

　　那人却没听到似的扭头走向门外：“早く（快点）。”

　　【该死...】

　　攥紧拳头起身，狱寺只感觉自己胸口闷得难受。

　　原因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