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情结难解》宛若秋江月

25、第十四章

　　接下来，殷随风和玄武进行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辩论，用简练的文字概括如下：
　　玄武：“殷少侠，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殷随风：“请教不敢当，先生但说便是。”
　　玄武：“你认为什么是邪物？”
　　殷随风：“杀得人多，便是邪物。”
　　玄武：“请问，公猪母猪，黑猪白猪，可都是猪？”
　　殷随风：“自然是了。”
　　玄武：“那么狮子山羊，猛虎兔子，彼此杀戮，可都是生灵？”
　　殷随风：“是。”
　　玄武：“可有正邪之分？”
　　殷随风：“有。”
　　玄武：“那再请问，你所谓的正道邪道，可都是人吗？”
　　殷随风：“是。”
　　玄武：“那你可还知道，青云门的镇派之宝诛仙剑，在千年前那场正魔大战之中，杀戮了多少生灵，毁去了多少性命？若论方今天下，世间法宝，真正杀人最多，煞气最重的，只怕再无过于被正道人士奉为神明一般的诛仙古剑了！”
　　殷随风：“先生，你的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但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还望你能够不吝赐教。”
　　玄武：“殷少侠但说无妨。”
　　殷随风：“在到空桑山之前，我在河阳城逛了好多回。我曾到屠宰牲畜的地方停留过，有人将那些牲畜的脑袋打开来，发现它们脑袋的构造跟人的没多大区别。我想请教先生，那些牲畜为啥没有想过把我们人的脑袋打开来进行研究？”
　　玄武：“殷少侠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人会思考，会有想法，会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而牲畜不同，它们只会凭借本能进食、喝水和繁衍后代。但是人，会通过自己的脑子和手，改变世界。”
　　殷随风：“那么再请教，兵器可有自己的想法，法宝可否能在无人催动的情形下伤人？如果没有你们魔教长老黑心老人作恶多端，造就无数的怨灵，嗜血珠就是一个普通的珠子。我想问，当嗜血珠这样的凶器伤人的时候，谁的罪责更重？”
　　玄武：“殷少侠，好像有话还没有说完。说下去，我倾耳恭听。”
　　殷随风：“兵器法宝自己不会伤人，就看使用它的人是正是邪。或许一把兵器被认为是邪魔之物，但我用来斩妖除魔，便是正道，我便问心无愧，便如你所说的青云门中的古剑诛仙一般。”
　　玄武：“那么，再请问殷少侠，何为正道，何为邪魔？难道是因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殷随风：“有德即为正道，无德即为邪魔。是非纵然在于时势，然而公道自在人心。正道虽然也会做出龌龊的事，但至少不敢光明正大的做。如果说，正道是一张白纸上面有些黑点，那么魔教就是一张黑纸上面有些白点。白纸就算有黑点在上面，但还是可以用来写字。黑纸上面哪怕有白点，用来当厕纸也嫌脏。”
　　当殷随风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周围几桌的人都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看着这边，只要玄武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动手。
　　游佐也站了起来，拿出兵器，护在殷随风身边。倒是殷随风表现出毫不在意，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过了好一会，玄武挥手示意，周围那几桌的人纷纷坐了回去。
　　随后玄武拍了拍手掌，说：“殷少侠说的这些话，虽然不中听，但------罢了，为了你这番话，我们喝一杯。”
　　殷随风露出缅怀的表情，说：“这些话，是当年的一个好友说给我听的，只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而且是永远见不到了。”
　　说到这里，殷随风举起一杯酒，洒在地上。
　　玄武跟着将杯子里的酒洒在地上，说：“有如此见地的人，连一面都无法见到，确实令人遗憾。”
　　游佐也拿起酒杯，用南疆的礼仪，祭奠殷随风所说的那位好友。
　　玄武放在杯子，长叹一声，说：“按理来说，我应该放你们离开。但宗主有令，要将你们带走，除非你们肯为鬼王宗做三件事。”
　　游佐立刻说：“先生，我们可是帮着你们把碧瑶小姐救了出来，另外帮你们灭了炼血堂。还有，若是没有我们，你们得不到《天书》第一卷。如今，你们还不知足。”
　　玄武沉思了一会，说：“帮我们把碧瑶小姐救出来，算是一件。但帮我们灭炼血堂和找到《天书》第一卷，只能合起来算一件。只需要再做一件事，就够了。”
　　“什么事？只要不危害苍生，不有违侠义，我们能做到的，尽力做到。”殷随风的这番话很讲究，真要计较起来的话，其实根本就没有承诺什么。
　　“据我所知，二位少侠没有加入任何门派，算是散修。所以，我只是想请二位帮我出个主意，如何才能灭了青云门。怎么样，这忙能不能帮？”说完，玄武让手下点燃了一炷香，继续说：“在这柱香烧完之后，如果二位还不肯答应，那我只能遵从宗主的命令，将你们带走，死活不论。”
　　殷随风凑到游佐身边，小声说：“你不是中土之人，你来出这个主意。”
　　游佐同样小声的回答：“我对青云门了解不多。”
　　殷随风继续说：“我还打算再次拜入青云门，要是给鬼王宗的人出了这个主意，你觉得还会有希望？”
　　游佐回答：“先度过这道难关再说，实在不行，你到时候向他们坦诚这一切。”
　　“听你的。”殷随风立刻做出了决定，对玄武说：“我只管出主意，至于你们觉得好不好，采不采纳，那就与我无关。”
　　“你说便是了。”玄武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如果是攻占青云山，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若是想消灭青云门的有生力量，我倒是有个主意，那就是想办法让他们离开诛仙剑阵和青云山，到你们选择的战场进行对决，而且你们还可以提前做点手脚，比如摆下克制青云门道法的阵------至于如何让青云门的人下山，我也有两条建议：一是让他们以为下山对他们更有利；二是让他们认为不下山的话只能陷入绝境。至于具体的措施，就不需要我再替你们考虑了罢。”
　　说完这些，殷随风喝下最后一杯酒，然后起身和游佐一块往外走。
　　附近的鬼王宗弟子没有得到玄武的命令，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殷随风和游佐离开。
　　“宗主。”待两人离开后，玄武朝某个方向行礼。
　　鬼王宗的宗主从某个角落里走了出来，坐在殷随风刚才的位置，说：“今天就放过这小子，等灭了青云门之后，这小子应该知道选哪条路。”
　　出了客栈之后，殷随风和游佐立刻来到马市，花高价买了两匹好马，出了小镇之后便朝东面疾驰。
　　数天后，当坐骑开始口吐白沫的时候，两人到达了一个叫小池镇的地方。
　　一进小镇，游佐拉着殷随风来到镇上的集市，大量采购一些看起来跟赶路无关的东西。至于所花的钱，大部分是用死灵渊下打死的怪物身上值钱的部位换来的。
　　“老游，你来中土的目的到底是做什么？”看到游佐的举动，殷随风感到很奇怪。
　　“两件事，一是寻找适合担任巫族少主的人，二是寻找狐族的遗民。”游佐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某些物品。
　　“这两件事，你完成的怎样？”殷随风接着问。
　　“一件已经完成，另外一件即将完成。狐族和古巫族，曾世代友好，可惜的是，一个四分五裂，另一个走向了衰亡。特别是近百年来，狐族更是只剩下了传说。”游佐仍然一边做事一边回答。
　　“你凭什么确定，狐族的遗民就在附近？”如果游佐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殷随风只能认为此人也是外来者。
　　游佐停下了手中的事，看着殷随风，说：“古巫族有一种寻找狐族的法术，这个解释你觉得满不满意？”
　　“还算满意。”对于游佐的这番解释，殷随风只能选择暂时相信。
　　当晚，两人悄悄出了小池镇，朝小池镇北方十里之外的一片树林走去，那里有一个叫黑石洞的洞穴。
　　当两人在树木高直、枝叶繁茂、昏暗无光的树林里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听见前方的薄雾里传来传来一个柔和而带些凄婉的女子声音。那女声婉转，轻声低吟，人影虽不见，却有一股哀伤气息，淡淡传来。
　　殷随风脸色一变，明白对方极有可能是三尾妖狐，倒是游佐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继续走了一段路，就在殷随风以为还要继续走下去的时候，忽然从薄雾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白衣女子。
　　借着从林间透入的少许月光，殷随风看清对方竟然是一个绝色女子的模样，一颦一笑，风情无限，魅力无穷，抬手之间，便有万种姿态，无一不是勾人心魄。他顿时呆住了，若不是柳雪沁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恐怕他会继续沉迷下去。
　　看到殷随风很快清醒过来，游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三尾狐妖还没用上媚术，如果此人就这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会很失望。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到这里来？”三尾妖狐说话的带有几分柔媚，让人有一种酥到骨子里的感觉。
　　殷随风赶紧转过脸看着游佐，他不敢再多看三尾妖狐一眼，担心自己连魂都丢了。
　　游佐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做出一个南疆特有的手势，说：“我是古巫族的后人，来中土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寻找狐族的遗民，给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三尾妖狐叹了一口气，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遇到的困难，你帮不上忙。对了，这位少侠（指殷随风）是什么人？”
　　游佐还没开口，殷随风抢先回答：“我不过一介散修，只是他想让我当巫族的少主，以便于将来重建巫族。”
　　三尾妖狐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随风，说：“说罢，你是为什么而来？”
　　殷随风笑着回答：“浪迹天涯，无处可去，趁还活着的时候，做点有意义的事。”
　　“怎么？你是想除了我这个妖孽？”三尾妖狐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殷随风接着说：“万物都有活下来的权力，只要你没有杀过人，便不是妖孽。再说我的修为这么低，就算真的遇到了妖孽，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
　　三尾妖狐点了点头，说：“不错，你很实诚。既然如此，你们跟我来罢。”
　　没过多久，三尾妖狐将这两人带到了黑石洞底层的地底岩洞。岩洞下方炽热通红的岩浆迸发出红色热焰，把巨大的岩洞照成了艳丽的红色。
　　岩浆湖上方一个平台上，尽头，炽热岩浆的地方，一个椭圆形状的石窝上面静静地趴着一只白色的狐狸。此时，它的眼睛闭着，仿佛在安然入睡，身子蜷缩，很是安静，六只尾巴就这样卷着。
　　“三妹，你把谁带来了？”听到脚步声，六尾狐狸张开了眼睛。
　　三尾妖狐赶紧回答：“大哥，他们两个虽然是人，但一个是古巫族的后人，一个可能会是巫族的少主。他们说，想看看能为我们做些什么。”
　　六尾狐狸眼睛盯着游佐和殷随风，却问三尾妖狐：“三妹，你从小在狐岐山长大，怎么肯定他们是巫族的人？”
　　三尾妖狐笑着回答：“我确实没有看出来，但我感觉不到他们的杀气。更何况他们的修为不高，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
　　游佐苦笑一声，说：“原来如此。”
　　他原本以为三尾妖狐将他们带来，是看在古巫族和狐族世代友好的份上，哪知道是因为他俩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殷随风哈哈一笑，说：“老游，原因是什么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对了，你不是说想帮忙吗，赶紧看看能做点什么。”
　　六尾狐狸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它点了点头，允许游佐靠近它。
　　游佐伸出手按在六尾狐狸的身上，输出真元。随着真元在六尾狐狸的体内游动，游佐的眉头越皱越紧。
　　“先生，我大哥身上的寒毒，可还能治好？”看到游佐的这副表情，三尾妖狐很担心。
　　游佐将手从六尾狐狸的身上移开，说：“幸好还未发展到不可救治的阶段。只是我修为有限，仅能做到帮它缓解痛苦，如果想要根除，必须得请来南疆的大巫师，使用巫火毒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为他救治，或许还有希望。”
　　殷随风赶紧接过话来：“有两种办法，要么把南疆的大巫师请来，要么将你大哥带到南疆去。”
　　三尾妖狐盈盈一拜，说：“以大哥目前的状况，根本就去不了南疆，还望两位先生帮忙，将南疆的大巫师请过来。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游佐摆了摆手，说：“重谢倒不必，只要六尾前辈答应，待巫族重建之后，狐族与巫族守望相助，就可以了。”
　　在传授了一种帮助六尾狐狸缓解痛苦的法术后，游佐又将身上所有的钱财留了下来，叮嘱三尾妖狐千万不要采用偷或抢的方式从别人那里获得牲畜或家禽，尽量用钱财交换，实在不行就用黑石洞里的黑石拿去卖钱再购买牲畜或家禽。无论如何，最好是做到不要伤人性命，否则引来修真之人前来那就不妙了。
　　三尾妖狐点头答应，并在表达了谢意之后，将两人送出了黑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