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吴三梦

6、第六章

　　原本屋里虽然打得热闹，但是并没有人敢进来，这会儿有人敢进来，不管是伏雪亭还是乌少爷那伙人都吃了一惊。
　　是席三墨和小牛。
　　短暂的惊讶过后，伏雪亭忍者疼转身，冲着刚才砸他的人就是一脚，正踹在对方的膝盖上，疼得他瞬间蹲下了身子。
　　小牛一边喊着“少爷”一边跑过来，抱住一个人的胳膊，趴下去就咬。
　　相比之下席三墨的方式更大气一些，虽然他没有如他爹希望的那样子承父业，可是每天也被逼着练习拳脚功夫。
　　这些招式都是老将军在战场厮杀中总结出来的，又快又狠。
　　不过喘息间，席三墨已经把这些人的双手都卸了下来。
　　这些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那乌家少爷席三墨认得，是乌元瑞的侄子乌宝峰，还是个庶出不受宠的。
　　小牛听他还在骂骂咧咧，上去又是一顿打。
　　席三墨叫住了他，说：“别管他，先去叫个大夫回家。”
　　然后把已经疼得站不直的伏雪亭扶好了，本想把人抱起来，但是一看他的伤都在后背。他往伏雪亭前面一站，弯下-身子，把人背了起来。
　　伏雪亭趴在他背上，视线摇摇晃晃地，偷偷地看着他的脸色，不敢说话。
　　席三墨本来在家跪了三个时辰，膝盖已经行走不便了，现在为了快点带人回家只能忍着。每下一阶楼梯，膝盖都像被小锤子不断地敲打。
　　把人放到马车上的时候，他自己先出了一身冷汗。
　　伏雪亭看他进了马车，只吩咐了快点回家就不再说话，只好自己先开口，说：“少爷，我伤得不重。”
　　“嗯，”席三墨不怕他打架，就怕他伤到自己，听他的话也是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心中的怒气也缓和了些。
　　真是一时一刻也不省心。
　　在祠堂跪足了时间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小院才知道伏雪亭竟然还没有回家，干脆也出来转转，想着母亲今日定然不快，就去药堂拿点开胸散气的逍遥散。正碰上从里面出来的小牛，这才有两个人一起出现在酒楼雅间的场面。
　　马车一个颠簸，伏雪亭后背撞上车厢，立刻疼得叫出了声。
　　席三墨坐到他旁边，不顾他的反对把人按在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休息。
　　伏雪亭趴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药酒味，身体更紧张了。后背紧紧地绷着，一动也不敢动。他把脸埋在席三墨肩膀上，只要微微一转就是对方诱人的脸，离的那么近，自己呼吸的时候能看到对方耳后的头发被吹动。
　　他不敢再看，万一自己再像早晨一样做傻事怎么办？一次还能装作是误会，两次……怕是席三墨都不能再这样糊弄了。
　　等马车好不容易回到席府的时候，伏雪亭不由的松了口气，想比后背上的伤口，还是和席三墨这样近的距离更折磨人。
　　“这是怎么回事？”洪亮的声音，是刚从军营里回来的席家大少爷，“小亭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不小心和人碰了几下？”伏雪亭轻描淡地说。
　　席三墨看他只是从车上下来就疼地一头汗，叫来门房问：“大夫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小牛哥直接把人带进去了。”
　　大少爷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席三墨毫不客气地把他赶到外间，自己进去先替伏雪亭把衣服都脱了，再让人趴好了等大夫进来。
　　席大刀跟着大夫一起进来，看到背上的伤口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背后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用拳头砸出来的，有用像是棍棒打出来的，浅的地方只有一道红印，深的地方已经破皮渗血。
　　大夫伸出手各处按了按，说：“骨头没有坏，就是这些皮肉伤也得小心养着。”
　　“这没问题吗？”席三墨走过去，手都不敢往他身上摸，“这都紫黑了。”
　　“无妨，呆会抓几服药喝了，再敷上些药就好，只是敷药的时候需要小心些。”
　　大夫先留下了一瓶药，席三墨先把自己的双手放在一起搓热了，再往手心里把要揉开，饶是这样才碰到伤口伏雪亭就疼得一颤。
　　席家大少爷席大刀是在军营里摔打惯了的，可是也很少也有受这么严重的伤，他问到：“打成这样，是谁动的手？为了什么？”
　　伏雪亭趴在枕头上说　：“不过是小事，大少爷不用挂心。”席三墨听他这样说，抹药的手指往最严重的一块伤口上走，伏雪亭立刻仰起了脖子，额头上沁出汗珠，双手抓紧了被子。
　　“你要是老老实实说清楚经过，我还省些事，”席三墨看他疼自己恨不得替他受伤，“要是等我自己查出来，我先处理他再回来处理你。”
　　席大刀看着自己的三弟，军中最难搞的刺头也比他老实：“老三说的对，你说清楚了，后面的事情咱们也好处理。”
　　“也怨我，好端端地非要你出去做什么？也忘了让你多带两个人。”席三墨自责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晕头晕脑答应来见媒人，惹得母亲不快，又是把不爱出门的人送出门去，被那个姓乌的王八蛋打了。
　　他问这些也不是想知道事情到底怨谁，只是想问问，在自己没有赶到的时候，伏雪亭还受了什么欺负。
　　伏雪亭只说自己听了那人说话觉得不痛快，上去打了他们，他们也打了回来。
　　“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席大刀不以为意，“咱们也没有吃亏。”
　　席三墨阴恻恻地看了大哥一眼，说：“这还没有吃亏？大哥你以为人都和你们一样糙呢。”
　　“我的人想打他，他不乖乖站着等挨打，还敢还手。”席三墨不讲理地说到，“还几个人打一个，不死也得给我扒层皮。”
　　“老三，你别又这样啊。男孩子摔摔打打的也正常嘛，就你整天护着小鸡仔一样。”
　　正说着小牛端着药进来了，说：“席少爷，药熬好了，让少爷先喝药吧。”
　　席三墨闻着药味就觉得苦，说：“少爷，大少爷你们先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席大刀听了又劝了他好好休息就走了，席三墨接过药，说：“把药喝了我再走。”
　　伏雪亭：“少爷腿不疼吗？回去让丫头给你揉揉，我自己等药凉了就吃了。”
　　席三墨完全不上当，手感觉药的温度可以了，就往他面前一杵，说：“自己端起来，一口气喝完就感觉不到苦了，不然就像小孩吃药一样捏着鼻子给你灌下去，你自己选。”
　　伏雪亭不敢再惹他，接过药碗，自己咕咚咚喝下去，只感觉喉咙里有苦味有腥味一起往上冲，差一点就要吐出来的时候，一张嘴被塞进一颗糖。橘子味的，酸酸甜甜的正好把药味都压了下去。
　　大概是药里面有止痛安眠的成分，喝下去后就觉得昏昏沉沉想睡觉，再他睡着之前席三墨一直就在床边坐着，就那样看着他的伤口，仿佛看着就能好得快一些。
　　等伏雪亭睡着了，他把小纯叫过来，让他把自己屋里的那床蚕丝织成的被子找出来。被子送来以后，他又在火上烤了烤，等摸上去热了才轻轻地给伏雪亭盖好。就算这样，伏雪亭也不安地动了动，但一折腾伤口更疼，在梦里也委屈地“哼”了一声。
　　听到他呼痛，席三墨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压低了声音，说：“不疼了，不疼了，睡吧，睡吧。”伏雪亭这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就这样一直守到天色蒙蒙亮，看他一直没有发热，席三墨才回自己屋里睡下了。
　　才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就听得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想着要去看着伏雪亭吃药，就把小纯叫了过来，问外面是什么人，又让打水摆饭。
　　小纯伺候他梳洗，说：“是伏少爷的同窗来探望他，少爷要过去见一见吗？”
　　以往他总是不放心伏雪亭，凡是伏雪亭交往的朋友他都要看一看才放心，不然总怕他会吃亏，昨天他跪了一天，也明白要适当放手，说：“不去了，先吃饭吧。”
　　过来探病的是许枚齐，昨天伏雪亭打架的过程中他充分表现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能在外围拉架，完全没有伏雪亭的勇猛，后来席三墨来了直接把人带走了，他也没能跟过来看伏雪亭的伤势，因此一大早就过来探望。
　　他跟着小牛一路进到内室，伏雪亭还趴在床上，看他进来欠起身，说：“真是失礼了，没能去迎接许兄。”
　　他背后的伤口经过一夜更显得骇人，许枚齐看了说：“我是真没看出来雪亭兄还有这样的身手，我要是带着这些伤肯定早趴下了，你还能左冲右突和他们周旋。”
　　“许兄取笑了，”他今天伤口更疼了，简单地应和许枚齐，“尝尝这茶吧。”
　　许枚齐正要喝茶外面就进来两个人，席大刀是应卯之前过来看看，见有人在就也互相打个招呼。
　　席三墨却是专门过来的，趁着有外人在把药端了上来，果然当着同窗的面伏雪亭什么都没说，皱着眉就把药喝下去了。
　　把药碗放下，小牛就大呼小叫地进来了：“少爷，少爷，乌家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伏雪亭一听也不管身上的伤，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小刀，让小牛递过来衣服就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