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经久不散的风》鹭洲洲

32、山楂

　　我和陈山像偷/情一样，每天晚上在317路公交站碰面，我以为这是我跟他的小秘密，谁知道他朋友早就知道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
　　“哦。”
　　时间过了快一个月，我跟陈山毫无进展，但我心里还是欢喜，因为他会和我一起回家就说明他对我并不反感，时间那么长，我们慢慢来。
　　周五下午活动课，我又跑去陈山他们班找他，这些天我已经不满足于回家的时候跟他见面，但是又怕耽误他学习，只能活动课找借口去他们班找他聊几句解解相思，有时候拿本书装模作样地问题，有时候给他带瓶水，其实只是想见见他。
　　“陈山，你的小女朋友又来找你了。”他们班的男生见到我朝班里喊了一声。我巴不得他们班的人传我俩绯闻，一传十十传百，假戏就成真了。
　　但我还是故作害羞：“你们小点声，他还没同意呢。”
　　围在门口的男生笑得更大声：“他怎么还没同意啊。”
　　他拨开人群走到我身边：“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们别把人吓到了。今天找我怎么了？
　　我说：“人太多了，去连廊说。”
　　他走在我身侧，路上不少人投来看戏的目光。
　　“你别听我们班男生乱说。”他解释。
　　“迟早的事，你先适应适应。”这种话我张口就来，贯彻不要脸的行动指南。
　　他笑：“别闹。”
　　我真喜欢看他笑。
　　“认真的，我没闹。”我抬起头认真地看他。
　　“嗯。”他不反驳，任由我去说。
　　站在连廊，他先开口问我：“怎么了？”
　　“我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好。”
　　我观察他的表情，不能跟他一起回家他怎么一点也不失落。
　　我一直看着他，他问我：“怎么了？”
　　“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我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你不难过吗？”
　　“是以后都不和我一起回家了吗？”他倒一本正经。
　　“靠！”我尴尬地挠挠头，他到底知不知道有时候他无心的一句话会让我心跳加速！
　　我嘴咧得快到耳根子，雀跃地回他：“当然不是，只是今晚有点事。”
　　“嗯。”他点点头，笑得如沐春风，“今天没有题要问我吗？”
　　“今天光明正大的想见你。”
　　不等他回答我就跑了，再晚一步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亲他一下。他真可爱，我真喜欢他。
　　回到班里，我握着江楚生的手给她说了这件事，一脸哀怨：“你说我到底怎么了？我见到他就会心跳加速，之前都没有过。”
　　靠在姜楚山的肩上，我把玩着她的头发。
　　“他可能就是随口一说吧，就像你之前对待那些男生一样。”
　　“不可能吧，他看起来不是那种人……”虽然嘴上为他辩驳，但江楚生这句话无疑像一盆冷水浇得我的心凉。我一直相信因果报应，该不会他是老天爷派来报复我的。我左思右想下定决心，就算是报复我也认了。
　　可是我心里还是憋闷。
　　晚上放学，我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拿起手机乱翻。
　　林斌拿着扫把坐在座位上问我：“赵真真，你怎么还不走。”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等你呢。”
　　“我有对象了。”
　　我随口说：“我不在乎。”
　　林斌捂着嘴故作惊讶：“你，你不要脸。”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翻看着和陈山的聊天记录，每天来来回回就是在干嘛、吃了吗、早点睡，说想他他有时候还装死不回消息，猛地，我又想到江楚生下午活动课说的话，真是叫人心烦意乱！
　　林斌还在说：“我看你这一个多月都跟在那个叫什么陈山的屁股后边，这可是破了你的追男记录啊，这么久没拿下可别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狠狠锤了林斌的胳膊一下，怒吼：“滚。”
　　“哎不会被我说中了吧？那你还死缠烂打？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我忍着气不搭理他，他唱：“不爱我的人伤我最深……”
　　然后他挨了一顿拳打脚踢惨兮兮地背起书包回家。
　　活该，让他话多。
　　……
　　时间指到七点，教室里空无一人，我脱掉校服校裤露出吊带裙。
　　鬼知道我今天一天有多难受。虽说到了秋天，但天气还是热，这么热的天我还穿着外套拉着拉链，江楚生说我有病。
　　我确实有病，头脑发热答应参加章楠的生日会，为了不丢面子还从攒的钱里面狠狠拿出1000块她买了最近很火的牌子香水。
　　看着学校整容镜里的自己，穿着章楠要求的她之前送我的土到掉渣的吊带裙，幸好本姑娘天生丽质，加上让老妈帮我裁剪了一下，不然这件裙子穿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自从家里破产欠债之后，我就没买过什么贵价的东西，最贵的一件衣服还是过年的时候妈妈给我买的5000块的羽绒服。
　　披着校服出了校门，我把衣服脱下来扔进书包里，章楠订的地方离我们学校还挺近的，我慢慢悠悠晃过去，时间刚刚好八点。
　　包间里只有章楠和她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见到我进来，章楠立马飞扑到我怀里“真真宝贝，好久没见了！”
　　确实挺久了，高一开学到现在都没见过。她有她的朋友，见不到面太正常了。
　　她抱着我，我看到她的朋友们都皮笑肉不笑，一脸轻视。
　　我毫不顾忌地对他们翻了个白眼，她们气呼呼地瞪我，真爽。
　　“好了好了，喘不过气了。”章楠狠狠拍着我的背，疼得我咬牙微笑。
　　我挣脱章楠的怀抱，把礼物递给她：“生日快乐。”
　　“哇！这个香水刚出我就买了，不过还是谢谢真真宝贝。”。
　　“你喜欢就好。”
　　她把礼物随手放在礼物台的角落，我看着一桌子的大牌，心想，早知道不买了，浪费钱，反正她不缺礼物。
　　“真真怎么没化妆？以前可是不化妆不出门啊。”一个女生不屑的大打量我一下。
　　多漂亮的一张脸，可惜了，这么尖酸刻薄脸看着也像怨妇。但我只是心里想，脸上挂着假笑：“今天是真真的生日会，我刚进来看见你们以为错入比美现场了。”
　　女生的脸垮了下来，章楠打圆场：“是我要求的盛装出席呀，真真你现在没钱买化妆品可以来找我嘛。”
　　我点点头：“可惜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章楠不理我又安慰了那个朋友几句，才招呼我随便坐。我坐在包厢最角落，准备待一会儿就溜。
　　她的朋友们陆陆续续的到了，有些我以前见过，也有新朋友。
　　旧朋友们进来看到我，都略带震惊地斜视我一眼，指不定心里怎么嘲笑我呢。
　　果然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想当初都互称好姐妹一辈子呢
　　章楠是今天的寿星，她在忙着照顾朋友，我知趣地坐在沙发边上，反正大家都不想理我，我也乐的自在。最好别为了踩我一脚来跟我虚与委蛇我就谢天谢地。我看到旁边甜品台放着几条烟，是给客人抽的，秉持着免费馅饼不拿白不拿的原则，我抽出一包，拿起里面的一支点燃。以前和她们一起玩的时候为了合群跟着抽，后来因为这个牌子劲小好抽就再没抽过别的，我嗅了嗅烟的味道，真怀念啊。
　　“陈山，过来这里。”
　　我正抽着烟玩手机，一个名字落在我耳朵里，我条件反射抬头。
　　我靠，真是他！
　　陈山一身黑衣黑裤，左耳还带着明晃晃的耳钉。我以前怎么没注意他有耳洞呢？光顾着看他的脸了。
　　我瞠目结舌，他在学校穿着校服看起来乖乖的，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的，可是不论他是什么样，我都得感叹一句，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他望向像他招手的男生，我直勾勾盯着他落座，熟练地点烟，拿起酒杯。
　　他应该没看到我，我坐在沙发的角落，隐在昏暗的灯光下。
　　我震惊的同时拿起手机给章楠发消息。
　　“刚刚进来的那个陈山你认识？”
　　章楠本来在和人玩骰子，看到消息提示又看了眼陈山。
　　她玩了一会儿才回我：”应该是我对象叫来的吧。”
　　“……好吧”
　　“你来玩吗？”
　　我知道她只是客套一下，回她：“好久不玩了，你们玩吧。”
　　章楠把手机撂在一边，继续投入游戏。
　　陈山一出现手机就不好玩了，我时不时就想看看他在干嘛，一个低头再抬头的时间，他身边坐了个女生，我定睛一看，是和我有过冲突的张美丽。
　　她整个人就差挂在陈山身上，看着她涂的惨白的脸和血盆大口，我生理不适，想冲上去把她扯开告诉她陈山是我的男人。但我只是安静地盯着他们看。
　　我在等陈山的反应。
　　不知道张美丽说了什么，陈山笑了。
　　我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张美丽旁边，把她拉起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妈的你敢勾搭我的男人。”
　　她震惊又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不到两秒，她就冲上来揪着我的头发，我也不服输的和她较量。
　　这是以前的我。
　　我稳如泰山，继续盯着他们看。
　　张美丽突然没了笑容，尴尬又生气地离开。
　　陈山朝着我的方向笑得张扬，露出了两颗虎牙。
　　原来他早注意到我了呀。
　　□□提示音响起，是陈山：“要过来和我坐吗？”
　　我婉拒了，但是朝着他举了一下我手里的酒杯。
　　他身边有朋友，我过去要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甚至直接当场让我难堪也不一定，我不希望陈山看到我的狼狈。
　　掐着时间九点，我给章楠发消息说要回家，她玩得正嗨，我起身出了包间。
　　刚走到酒店门口，陈山在身后叫住我：“赵真真。”
　　我站在原地侧身等他走到我面前，我扬着笑脸：“今天也很帅，我先回家，你们慢慢玩。”
　　他跟在我身边。
　　“你干嘛？护送美女回家？”我揶揄他。
　　“回去太晚我妈会骂我。”
　　“那你身上烟酒味儿这么重你妈不骂你？”
　　“骂。”
　　“章楠是我以前的朋友，她叫我来给她过生日。”我自顾自说，不知道他对我的以前是否已经有了了解。
　　“你朋友的对象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很少来这种地方，今天你没跟我一起回家，刚好他们叫我，我就想着过来坐坐就走。”
　　他是在跟我解释？我点点头，说：“我以为你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好学生。”
　　“那现在呢？”
　　“是个好学生。”
　　“回家吧。”他揉揉我的小脑袋。
　　我呆滞了两秒，今天被江楚生和林斌泼冷水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想，报应就报应吧，被他耍着玩我也心甘情愿。
　　“好。”我跟着他走。
　　马路上车水马龙，路边还有小摊小贩卖力的营销着，初秋的晚风柔软得吹，我和陈山并肩同行，俨然一对小情侣。
　　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可惜这里离家太远，只能打车。
　　坐在车上，我问他：“你给搭讪的那个女她说了什么她的脸变得那么臭？”
　　“我说我身边有一只很凶的小猫，希望她自重。”
　　“你家养猫？”
　　“或许以后会养一只。”四目相对，我猜测陈山是不是想跟我养一只猫。
　　他说的话莫名其妙，我不懂，包厢里的烟酒味熏的我头疼，我没撑住靠在陈山的肩膀睡着，再醒来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赵真真，到家了。”陈山捏了捏我的手指。
　　迷迷糊糊得醒来，我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口水没流下来，我说：“不好意思，你的肩膀很舒服，我睡得太沉了。”
　　“没关系，下车吧。”
　　“好。师傅多少钱？”我拿出钱包要付钱，陈山说他已经给过了。
　　“这怎么好意思啊。”我赵真真可从来不欠男人人情，我要把钱A给他，他制止了我“你再不下来，司机师傅要生气了。”
　　我才反应过来我还在车上。
　　下了车，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二十递给他：“咱俩AA，你拿着，只有我的男朋友可以为我花钱。”
　　我不知道犯什么神经说了这句话。
　　“可以呀。”
　　“那我考虑一下。”我拍拍他的肩膀，“看你表现吧，我很多人追的。”
　　“那算了。”
　　陈山快步往前走，我追上他：“我可以让你排第一个。”
　　“不需要。”
　　我懊恼自己嘴/贱，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