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泪痣会发光》苏薄九

3、大白兔奶糖

　　岳弘中学早上有四节课，一二节下课的时候课间有15分钟做操时间，让同学们放松身体。

　　林舒染和苏念下楼的时候瞥见，在人群中喻礼格外突出，跟旁边的人说笑着。

　　喻礼不会很高，只是他那气质丢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好像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是一副礼貌而又冷淡的样子。

　　林舒染见到喻礼可没那个闲情花痴，前几天的事情至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留下阴影，实在太丢脸了，其实她胆子就一点大，只不过脸面重要。

　　当天晚上做梦还梦到喻礼追着她要锁她的喉，还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嘲笑她：“你跑啊，你再怎么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回想实在可怕，林舒染打了个冷颤。

　　“染染，你干嘛。”苏念见林舒染一直躲在她身后，一直想回头看。

　　“宝贝，求你，别回头。”林舒染把苏念的头摆正，十分怂地推着苏念往操场跑。

　　乔少禹在和喻礼讲话的时候，看到林舒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往操场跑，实在难不引人注意：“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林舒染？”

　　“嗯。”喻礼也看见了林舒染，她弯着腰，宽松的校服也因为她的动作往上撩。

　　皮肤在太阳底下显得透明，看得出林舒染瘦，盈盈可握的细腰若隐若现，让人口舌生津。

　　“看你把人家吓得，活该找不到女朋友。”乔之禹看到林舒染对喻礼避如蛇蝎的样子，心情就大好。

　　喻礼挑了挑眉：“我很吓人？”

　　乔少禹帮他回忆：“你不吓人？你那锁喉才吓人，人家好歹一娇滴滴的小姑娘，被你一锁喉，差点断气。”

　　“娇滴滴的小姑娘？”喻礼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低声说：“明明是一只假装自己脾气很大的小兔子。”

　　学校的男女公共厕所中间就隔着一堵墙。林舒染在门口等着苏念，无聊的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一转头看到操场上，一群人在打篮球。林舒染近视看他们的五官都是打上马赛克，也认不清谁是谁。

　　但只是一眼，就看到坐在一旁看人家打篮球的喻礼，修长的手指拿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移动，火红的夕阳照在他身上，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林舒染吞了吞口水，食色性也。

　　旁边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子，拿着手机小碎步跑到喻礼身边，说着什么。

　　林舒染看不见他们的神情，喻礼说了什么，那个女孩子娇羞的走了，至于为什么林舒染认为是娇羞，她，猜的。像喻礼种教养刻在骨子里的的人，应该不会拒绝女生的吧。

　　林舒染皱了皱眉，把脚边的石子当做喻礼，用力的踢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中央空调。”

　　不知是石子太轻了，还是林舒染太用力了，石子直径朝喻礼飞去，落在他脚边。

　　林舒染一愣，想扇自己一巴掌，转过头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双普通的黑色帆布鞋进入视线，宽大的校裤，被改小，显得面前的腿格外修长。

　　其实岳弘中学管的特别严，校领导不让改校裤，但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都有爱美之心。

　　宽宽的校服显得肥大，学校发的校服有两套，很多人把其中一套偷偷都改小了，另一套在老师检查的时候套起来。

　　只不过有一段时间，学校检查的严格，校书记拿着剪刀蹲在厕所门口，看到谁改了校裤剪谁的裤子，很多人都不敢去厕所了。

　　林舒染发呆着，突然那布鞋往前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几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林舒染心里叹了口气，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个腿都能认出喻礼呢，这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躲不过就正面刚吧。

　　她抬头摆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嗨，喻同学，好巧。”

　　喻礼没回她的话，很认真的看林舒染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看穿。林舒染不像这个年龄其他女孩一样眼里带着星星，清澈见底。

　　她眼里不自信，冷漠害怕又带有厌世的神情很明显但又极力的想要隐藏，表现出很乐观的模样，说话的时候露出的小虎牙和她人一样可爱。

　　这让喻礼很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好像很怕我，昨天不是胆子很大吗？嗯？老弱病残？”

　　“没，没有”林舒染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一时反应不过来：“喻同学这么的，额…温文儒雅，玉树临风，谦谦君子嗯…”

　　林舒染见喻礼望着远处没看她，悄咪咪的加了一句：“哼，斯文败类。”

　　喻礼动作一顿：“嗯？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林舒染捂着嘴退后了几步。

　　“我听到了。你说，斯！文！败！类！”喻礼一字一步的向林舒染靠近，身体也往她身上一点一点逼近。

　　他伸手把林舒染挡着眼睛的头发往耳后夹，低声轻笑，温暖从前面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

　　清冷的嗓音像是夏天的冰镇西瓜：“林同学，你这样忘恩负义可不好，我可是帮你避免了毁容之灾，你就这么报答我？”

　　林舒染把喻礼刚才夹在耳后的头发撩拨下来，挡住红着的脸，推了喻礼一下，又往后退了几步，气场太强大，她快要抵不住了。

　　“那个，我错了，对不起，你，你离我远一点。”好死不如赖活，道个歉谁不会。毕竟潜意识告诉林舒染喻礼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温柔。

　　喻礼站直了身体：“道歉有用叫警察干嘛。”

　　身边的压力消失了，林舒染也顿时有底气：“那你要怎样？”

　　“我要你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比如给我买包大白兔奶糖。”

　　“……”
　　有点转不过弯，一个大男人吃奶糖？这什么反差萌。

　　她正考虑着，就看到苏念从厕所出来，胡乱点点头：“行啊，快上课了，我…晚自习给你买。”

　　林舒染拉着苏念灰溜溜的跑了。她拽着苏念，没注意踩了一个石子，踉跄了一下，回头发现喻礼对着她很笑了一下，一脸玩味，就跟那天晚上梦里一样的笑容，这让林舒染心尖发颤。

　　于是喻礼一整个晚自习嘴角都是弯的，笑的乔少禹瘆得慌：“你干嘛，一脸桃花样？”

　　喻礼挑了挑眉：“很明显？”

　　“对啊，你自己看。”乔少禹顺手从旁边女生的位置上拿了一个小镜子，丢给喻礼。

　　喻礼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笑意，愣了一会，冷下脸，把镜子又丢给乔少禹说：“我没有，你看错了。”

　　喻礼看着书，不一会儿，他的嘴角又翘起来。

　　直到晚自习结束打铃，看到门口人熙熙攘攘的回宿舍，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喻礼的脸越来越黑。

　　乔少禹打了一个哆嗦，刚才还笑的一脸桃花泛滥的样子，现在冻的要死，这人是有两面人格吗？

　　为了不让喻礼伤及无辜，乔少禹像极了总裁身边的小娇妻，轻扯了喻礼的袖子，轻轻的说：“喻大少爷，走吗？关灯了。”

　　喻礼不说话又等了一会，眼底一片阴霾，盖上书，走了。

　　一连几周喻礼没见到林舒染，一直低气压的状态，乔少禹天天坐在他旁边跟凌迟一样。最后乔少禹实在受不住去楼上4班找林舒染。

　　＊

　　步入秋季，天气越来越寒冷。
　　榕市的天气不似其他地方，只有夏冬两季。春秋季昼夜温差可以达到10几度，于是学校提早发了长袖校服。

　　是一套棒球服，衣服是灰色的，袖子是蓝黑色的，领子是黄黑条纹。新的校服跟往届不一样，很多人有嘴上说丑，但耐不住领导隔三差五的检查。

　　“林舒染，有人找你。”

　　听到有人喊她，林舒染放下了笔，走到门口，看到乔少禹觉得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你是？”

　　“我，乔少禹。”乔少禹介绍完自己直奔主题：“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跟喻礼吵架了？”

　　“吵架？没有啊，快期末了小测特别多，我都在复习，怎么…”林舒染说着停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

　　“不对，我想起来了，啊，忘了。”林舒染刚说完，外面晴朗的天空突然黑蒙蒙的压下来，她看着天已经可以想象到喻礼的脸。

　　瞬间，窗外的大雨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教室里好多人抱怨没带伞，一会放学回宿舍可能要湿鞋了。

　　乔少禹看着突如其来的雨，走廊湿透了，积了点水，皱眉：“下雨了？怎么这么突然就下雨了，喻礼去小卖部也不知道带伞了没。”

　　林舒染听到这话，心里十分愧疚，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回班级拿了伞，跟乔少禹说：“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

　　教学楼在低洼处，林舒染一出教学楼，鞋就湿了，像踩进了水塘里。

　　湿漉漉的脚底让林舒染很难受，想退回去，但是又想到喻礼还在小卖部，就又往前迈了一步，心里特别想把喻礼打包到太平洋去喂鱼。

　　林舒染到的时候，喻礼坐在小卖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她进去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出来发现喻礼脱下校服搭在头上，正跃跃欲试的往雨里冲。

　　喻礼打算真的要成为一只小鱼的准备，一只脚刚迈出去，衣摆就被人很大力气的扯回去，顺势往后退。
　　林舒染力气没收住，差点坐在地上，被喻礼眼急手快捞了起来。

　　眼前一黑，嗅觉格外灵敏，依旧是淡淡洗衣粉的味道，听不到雨声，只听到了扑通扑通强有力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林舒染还没缓过来，喻礼就松开了她。

　　寒冷袭来让林舒染身体抖了抖，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同学，有事？”喻礼面无表情的看着林舒染，嘴里说着礼貌的话，眼里却是疏远。

　　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同学有事找他拉了他一把，而他也只是顺势帮个忙扶了一下，换做是谁，他都会这样做啊。

　　啊，林舒染想到这个，明明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却不管对谁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