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很美》宠袂

7、大小姐

　　付寒也笑笑，继续走：“看不出来，夏家小姐这么单纯。在北城的时候都在干什么？认真读书吗？”

　　夏仅淡淡说：“关你屁事。”

　　显而易见，她有些不高兴。但付寒不以为意，继续轻描淡写地说：“夏仅，你静下心，我们好好说一说。你要是消气了，做我女朋友，我就和杨雪菁分了。”

　　已经走到教学楼下，夏仅站到他面前，了然地点点头，看着他说：“付寒，你也静下心，我也跟你好好说说。你要是再狠点，和杨雪菁把婚定下来，我们不是皆大欢喜嘛。”

　　付寒没生气，反而笑了，点点头：“不愧是大小姐脾气。”

　　夏仅不想再理他，转身往教学楼里走：“彼此彼此。”

　　却又被他叫住——“夏仅。”

　　“怎么？”夏仅回头，看他的目光真的不能再凉了。

　　暗沉的天幕下，付寒微微仰起头，看她。
　　他发型一丝不苟，皮肤也很光滑，五官是好看的，很清俊，整个人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眼瞳很淡，一直没什么光，现在却盛着薄薄一层笑意，是世家子弟玩世不恭的那种：“其实我已经和她分了。”

　　夏仅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好像就是知道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她没什么反应，转回头，继续走。

　　身后再次传来付寒声音，声量高了些，剩余不多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他问她——“你就要这样了，是吧，夏仅？”

　　夏仅头也不回地摊手：“是吧。”

　　一个发狠，一个继续挑衅。

　　*

　　凌晨三点的时候，江天扬在Kingdom最豪华的包厢里。明天不准备去学校，所以他现在还没回屋，仰倒在一条酒红色的软质沙发上，闭眼假寐。
　　手机被放在耳边，提示音突然接连不断地响。

　　屋里有刹那寂静。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把氛围搞了回来。瘦高条——李铭启几步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调成静音后放回去，说：“江爷，给你手机静下音，别吵着你睡觉。”

　　江天扬眼都不睁，一伸手，一把就把手机拿过来。屋里气氛又瞬间凝固。

　　连唱歌的人都不唱了，跟大家一起看江天扬。看他把手机举在眼前，从消息提示栏点开很久都没用的□□。
　　空间里，被疯狂点赞的是他凌晨三点发的一条说说：[爷是头猪。]

　　他三两下删除。

　　屋里一群人屏息凝神。他再没什么反应，只是把手机放回去，继续睡觉。

　　李铭启暗舒一口气，心里知道是谁干的——这种事幼稚又没品，和他们没关系，倒是今天下午……
　　他心里想笑，面上镇定，瞪一眼拿着麦克风的人：“唱啊，停什么？”

　　*

　　过了几天，夏仅的新手机到了，付寒给的却一直没机会还。

　　经过上次的话，她越来越不想见这个人，又没单独遇到过蒋泽。

　　某天，一个人来找她。
　　确切来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但夏仅又莫名觉得她面熟。

　　女生把钟妍也叫到门口去，夏仅就以为她是钟妍什么朋友。不知道这人干嘛cue自己，倚在一边，想听两人说话。

　　结果对方直接向自己伸出手，粲然一笑道：“你好啊夏仅，我是程舞，我知道你。”

　　可我想不起来你啊。夏仅腹诽，抬眼，相较刚才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同样一头顺滑的长发，和杨雪菁却是全然不同的气质。露出光洁的额头，雪白的脖颈修长，像一只天鹅。皎白的面庞，鹅蛋脸，眉目清疏大气，眼睛像月牙，浮着一层盈盈的水光。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己，以一种坚定又坦然的神情。

　　夏仅默然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她手软绵绵的，细腻润泽。

　　接下来的话，却让夏仅后悔没搞明白情况就和她握手。听程舞笑吟吟地说：“夏仅，这周五付寒在Kingdom过生日，我来邀请你去。”

　　还不待夏仅反应，旁边人“噫……”的一声鬼叫。夏仅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那人便假装路过地急忙溜走。

　　“……”
　　什么情况。

　　夏仅不说话，程舞也没再和她确认，转朝钟妍。

　　夏仅漫不经心一瞥，看程舞双手拉着钟妍的双手，神情和刚才同自己说话时一样。那双眼看起来轻轻浅浅，却像会折射光线的池水，以为底就在那里，实际深不可测。
　　而钟妍一脸懵逼，夏仅就知道她也和程舞不熟。忽然觉得这情景很滑稽，遂侧了侧身，手插兜里，以一副看戏者的姿态旁观。

　　程舞神采奕奕：“钟妍，也邀请你。正好你和仅仅做个伴，周五一起去吧！”

　　“哦……行啊。”

　　钟妍这么一句，夏仅就知道完了。不管自己答不答应，程舞那么一问，钟妍这么一答，就连带自己那份也答应下来了。

　　她默默扶额。

　　程舞在搞定一切后，招招手，说——“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和身边几个小姐妹意气风发地离开。

　　回到位上，夏仅抽了张湿巾，漫不经心地擦手。钟妍还有点懵——付寒生日从不叫她，估计是为了让夏仅去？

　　“这人谁啊……”夏仅看她，因为她想不出来。

　　“初中同校的啊，也是从北城来的。”钟妍说。
　　玉镇就在北城旁边，但是和北城截然不同。除却南边这一片富人聚集区，北边光景破落，和一普通小村镇没区别。因此，南边这一片的人基本都是从北城来的。有从高位退居想过清静生活的，有上学的，据说还有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包的三……总之即使小小一片地界也包罗万象，很神奇。

　　夏仅好像想起来了：“那个……跳舞的？”

　　“对！你想起来了啊！”钟妍激动得一拍手。

　　初中的时候，夏仅还是那个很爱玩、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程舞则像个小明星，在学校里很出名。她家世没那么厉害，但家庭条件很好，供着她在最顶尖的环境里学舞——大概从她名字就能看出来，她家对她舞蹈造诣的期望有多高。据说她经常在校外表演。初中毕业典礼上，她的确穿得像只小天鹅，跳了支很优雅华丽的舞，击碎了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年心。

　　夏仅想起来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钟妍点点头。

　　“但她为什么会在这儿！”难道不应该去考个舞校什么的……

　　“估计想出国学舞呀？”一说到这种八卦，钟妍就爱调侃，“国内出头有点难，但如果是从国外回来的，听上去就会更有逼格？”

　　“哦。”夏仅比了个“ok”的手势，已经擦完手，将湿巾团成球，扔到小垃圾桶里。

　　“但是她为什么要来邀请我？”她后知后觉。并且，她邀请自己干什么来着？付寒的生日会？

　　钟妍知道夏仅不怎么待见付寒——换做谁到了自己未婚夫身边，却发现这人有个女朋友，估计都得有点脾气。何况几天下来，她看出来了，夏仅和她们不一样。她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婚约，这点她和付寒可差太多了。总之，这位大小姐反感付寒的香艳生活也是情理之中。

　　程舞的事，她好心帮夏仅想了想，跟她说：“反正都是从北城来的，说不定人家两个早就认识了。现在付寒和杨雪菁分了，你还不待见他，他过生日想请你去，如果亲自来肯定捞不着好脸色。他身边人你也都知道，所以干脆请个女生……”
　　却越说越不对劲。

　　女生敏锐的第六感发作，两人想到了一起去，并不是钟妍口中弯弯绕绕的那样。

　　夏仅忽然笑了，看着钟妍，笑得像朵花，声音脆生生的。

　　转学以来，钟妍第一次看夏仅笑得这么灿烂。她揉着太阳穴，是真觉得有些头痛：“算了，不说了，你们两个自己折腾去吧。都特么是祖宗。”

　　*

　　第二天，学校舆论炸了——付寒和程舞在一起了。

　　大家的讨论很有趣——
　　“害，我就觉得那个转校生不是付寒的菜，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背景，付寒看不上她还得让着她？”
　　“那肯定厉害啊！杨雪菁是谁？平日里那么嚣张，人家北城来的大小姐，还不是说扇就扇，她敢还手么？”
　　“可是有什么用？扇人又不能追到付寒，最后付寒还不是和程舞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一阵热闹的笑声。

　　“说起来，程舞好像也很厉害，和杨雪菁不一样。你们猜，这回转校生敢不敢扇她？”
　　“我觉得不敢吧，程舞昨天主动去找她了，特意邀请她去付寒的生日会……程舞一点不怕她，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估计气死了吧？哈哈哈哈……”
　　……

　　“我赌不敢扇，五百。”
　　“我也觉得，一次就够了。要是再扇的话，和杨雪菁那样的社会姐有什么区别？多掉价。”
　　“我觉得敢欸……走吧，去趟洗手间。”
　　“你赌多少？”

　　几人相互之间挽着手，走过走廊。
　　却在经过某处时，俱是一僵，脚步有些粘滞。

　　3班门口，夏仅背靠在栏杆上，低着头。长长的眼睑覆下，遮住小片灯光，在细白的面颊上落下一片阴影。

　　感觉到什么，她抬头。

　　几人落荒而逃。在拉开一段距离后又窃窃私语起来。

　　“卧槽，她是不是疯了？她在堵付寒？”
　　“也可能是堵程舞……程舞每天晚自习课间都来找付寒。”
　　“她烦不烦？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有点不想上厕所了，我想回去看戏……”
　　“这点出息？我想上厕所好吗！！”
　　……

　　微凉的夜风里，夏仅不再低着头，看向对面打开的教室门，轻轻地吐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