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很美》宠袂

8、生日会

　　付寒从3班出来时，正低头按着手机。一看就是在和什么人聊天，收到了被叫出来的消息。

　　他发出最后一句话——[我出来了。]抬头，正好看见夏仅在自己对面。二人距离不过两米，周围杵着几个在走廊上透气的人，之间偶尔有人路过。她抱着手，背靠在栏杆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像尊雕塑。

　　付寒有片刻怔愣，但很快被从容的笑意代替。只是笑意依旧不达眼底，是他与生俱来的那种傲慢，很清很冷。寡淡的眼微微眯起，与夏仅对视。

　　夏仅有些好笑。忽然想到他几天前的话——“你就要这样了，是吧，夏仅？”她无所谓说：“是吧。”

　　就要杠到底了是吧。

　　不待两人对视多久，一脆生生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付寒！”

　　眨眼间，程舞蝴蝶般飘过来。

　　她看起来特别高兴，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到付寒面前时，甚至直接揽住他脖子停下，又挽起他胳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夏仅。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她仰起头，亮晶晶的眼里只有付寒，有些不好意思，“按说你过生日，应该我送你礼物才对。”

　　“什么？”付寒目光堪堪从夏仅身上收回，看着她。

　　“礼物呀！我已经收到啦。”程舞笑意盈盈，挥了挥另一只手。手里是一只盒子，手机盒，里面装的是那部最新出的苹果手机。

　　付寒有些诧异，但他的失态总是在最短时间内隐去。他手搭上程舞的肩，轻轻俯身，微笑着说：“喜欢就好。”在程舞洋洋得意时，直起身，目光越过她，再次落到夏仅身上。

　　这回，轮到夏仅笑了。

　　她笑得很甜美，像个看戏的人，冲他挥挥手，用口型说：不用谢。

　　*

　　周五晚上，夏仅和钟妍如约去Kingdom。据说付寒这次的生日会邀请了很多人，车都接不下，像她们两个这样的只能自己打车去。玉镇没有家里的司机接送，想想还有些憋屈。

　　讲实话，夏仅连Kingdom都不想去，更不想去付寒的生日会。只是程舞那样的邀请，她猝不及防。后来想想，也确实应该去，不去的话显得她心虚。

　　车上，夏仅漫不经心问钟妍：“Kingdom不是江天扬的嘛，付寒是不是不怕死？”

　　“噢……”钟妍笑，“其实江天扬不是那么计较的，他平日里很懒散，发起狠来才是真的狠。再说了，你觉得玉镇这个小破地儿，你觉得除了Kingdom还有其他像样的去处么？”

　　夏仅头抵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清一色的小洋房，除此之外一片空荡，觉得有点道理。

　　钟妍仰在车座上，感慨：“唉——好想念北城啊，那才是真正的灯红酒绿。”

　　没多久，两人到达目的地。

　　玉镇和北城的寸土寸金全然不同，所以英兰学院可以建得很大，这个名为“Kingdom”的夜总会也气势恢宏。高高的墙圈出很大一块地方，外人能进的入口只是一扇晶亮的大门。
　　服务生在两边彬彬有礼地迎接，踏入后就是一全新的世界。纸醉金迷，光影如昼。
　　在车上听了钟妍的话，夏仅好像理解她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了。庞大的建筑里构造复杂，让人晕头转向，但对钟妍这样的人来说，也没必要搞清楚，一头扎在里面玩就可以。玉镇这么大点，仅有这里充斥着北城熟悉的浮华气和靡颓感。

　　眼下，整个Kingdom里就是一场狂欢的party，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服务生贴心地问了句：“二位是来参加付先生生日聚会的吗？”钟妍点点头，两人才被领到一大厅里。

　　但大厅里依旧乱，人更多了，估计还有北城来的。

　　夏仅蹙眉，找了个稍微舒服的角落待着。面前桌上摆着各式甜点，自到玉镇来，她很久没吃过这么精致的了，勉强提起几分兴致拈起一块，吃了几口。

　　旁边的钟妍抱着手抱怨：“这算什么，巨型舞会？还不如我一会儿去单独包个间。”

　　夏仅立即说：“我不去。”
　　钟妍肯定又要和她那群朋友一起，且要点男人，她不喜欢那种氛围。

　　钟妍很心疼地看她一眼：“知道啦，那一会儿你要是待不下去，就先回学校吧？我还以为付大少爷多重视你这位身份特殊的大小姐呢，原来就是拉我们过来溜溜的。”

　　他有程舞，重视她干什么？
　　夏仅一边腹诽，一边点头。

　　没多久，大厅前方传来付寒声音。

　　所有目光聚集过去，看他站在一台子中央，左手搭在程舞礼服裸露出来的香肩上，手中拈着只高脚杯，里面醇红色的酒液折射出炫目的光，与程舞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整个人微微向程舞那儿倾着，右手里是一支话筒，整个人慵懒又贵气，不可一世的公子姿态尽显。薄唇勾起一抹笑，说：“谢谢大家来我生日会，接下来的时间请自便，我请，诸位尽兴就好。”

　　台下人无疑热情高涨，都很捧场。有人喊——“生日快乐！”
　　有人起哄——“百年好合！”
　　一阵尖叫和哄笑。

　　付寒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程舞经不起这样的笑闹，立于所有视线的汇集处，面庞倏地红了。本就颜色不浅的腮红于是被晕得更浓。她今天卷了长发，柔柔地沿着傲人的颈肩曲线披散而下，穿一件雪白色长裙，肌肤却不比白纱逊色。让人想到曾经的初中毕业典礼，她就是这么万众瞩目，一颦一笑都娇羞做作，却吸引得人移不开眼。

　　“呃……”钟妍一步步退开，“我先溜了，夏仅，这里的气氛不适合我。”她的眼里也有同情：“那什么，你一会儿也溜掉吧。”

　　夏仅点头。

　　“真不跟我走？去玩玩呗？或许会为你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钟妍不太舍得她自己在这儿。而且她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连她都看得出来，付寒这次做的真的有点过了。这个生日会上不单纯有英兰学院的人，还有北城来的。夏仅和付寒的婚约虽谈不上公开，北城那圈里，总有几个人是知道的吧？那他们现在看着付寒和程舞出双入对，到底算什么意思？

　　夏仅还是很坚决，冲她摇摇头，又招招手：“玩得开心。”

　　“噫……”钟妍这次真走了。

　　夏仅的确想溜，但想吃点东西再溜。有一说一，这里的食物档次不低，能和她在北城时吃的媲美，比学院里和学院周围能买到的好。

　　因为不喜欢这里的氛围，所以她从始至终缩在一个角落，安静地吃着东西，好像在想什么，实际脑袋里很空。
　　周围是沸腾的人群，狂欢乱舞，不知道在嗨什么，她格格不入。

　　这样的格格不入以至于，她突然被强硬拉走，也没被什么人给发现。

　　隔三差五地被“绑架”，她真的要疯了。胳膊刚被紧紧拽住的时候，她下意识一挣，谁知道那人力气竟那么大，死死地钳着她，害得她这么一使劲，反而是自己生疼。
　　夏仅愤恨地看那人一眼，一声尖锐的“放开我”被生生噎在喉咙里。
　　——是瘦高条，江天扬身边的那个瘦高条。

　　“幸运不，夏小姐，我亲自来提你。”李铭启回头一看，正对上她那副吃瘪的模样，笑得很得意。

　　夏仅彻底闭了嘴。

　　这里是Kingdom，是江天扬的地盘，他们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是，他们难道不应该去恶心一下付寒吗？还有，什么叫“其实江天扬不是那么计较的，他平日里很懒散”？这位懒散的哥，为什么偏偏要和自己计较？
　　夏仅跟着走，在心里骂——江天扬，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离开付寒生日会的大厅，四处零零散散地聚着些人，看起来都在很投机地说笑，喧闹声降了不止十个度。

　　夏仅控制着力道，又挣了次胳膊，半喊出来：“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哦，好啊。”李铭启很豁然，真的就松开她。回头看一眼她那副恶狠狠的表情，一脸看戏，还为她这份反抗的狠劲鼓了鼓掌。

　　夏仅彻底无语了，带着几分愠怒的情绪，揉着胳膊。

　　Kingdom内部复杂，夏仅知道自己跑不了，跟着李铭启弯弯绕绕。一连上了几段楼梯，楼层越来越高，环境也越来越封闭，不相干的人与噪音越来越少。最后来到最顶层，站在一房间前，李铭启拉开那扇厚重华丽的门。

　　夏仅走进去，屋里面积很大，布局装潢大气，像是每个会所都会设定的顶级包间。里面人很多，她扫了眼，抱枕或随身物品摆得随意，看得出，这些人不是在这里做客，而是经常在这里聚堆。

　　看到夏仅进来，众人有一瞬安静。

　　里侧，较偏处有一张酒红色沙发。有些光影打过去，勾勒出一修长的身形，但照不清那张脸。只露出些细节，视觉冲击感很强烈。

　　夏仅当然知道那是谁。

　　他半仰着，拍拍身边位置，声音在背景乐的渲染下磁沉而诱惑——“夏爷，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