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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遭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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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但他没有再去细想。摇了摇头，他就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驱除了。
当他再看向湛步忧时，后者单手一握，将报告书捏成了一坨纸团。
他抬起左手，将五根手指轮流卷曲成不同的样子，一撮碧绿的火苗在他右手手心升腾而起，将纸团蚕食入腹，一弹指顷过后，只留下了蛇影般的灰烬。
“你要回去了吗？”衍天彧问他。
湛步忧张开手掌，扬散了飞灰：“我等你。”
队伍前列的人已经接连进入了体检室，东渝鸿也逐影随波，衣角消弭在了门扉的阴影之中。
衍天彧后退半步，对湛步忧说：“好。”就没了下文。
等他拿着报告书出来时，东渝鸿已经回到了教室里，只剩下湛步忧还靠在墙边等着他。
他面前竖立着许多颜色各异的光屏，衍天彧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遑论去细细品读。
但湛步忧的指尖却在它们之间跳跃着，一条条注解在他手上成型，又飞速融入光中。
湛步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直到衍天彧走得近了，他才从半透明的光屏间，看到衍天彧的身影。
“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他一边熄灭所有的光屏，一边把游荡在低处的浮雕书收回无限口袋中。
衍天彧不经意地发现，徘徊在湛步忧身边的人群的确是散了，但三三两两、暗中打量的目光，却依旧不在少数。
“可能是因为我是第一次测吧，时间拖得有点长，让你久等了。”
他的脸上挂着抱歉的表情，目光却漂泊着，因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仍在回想着方才的情景。
“单看源能储备量，你的阶位只到甲阶。”
教授放下他的报告书，遗憾地望进他的双眼：“我听说过，你是咒式创造上的优等生，所以我明白你的实力不止甲阶。但很可惜，能力阶位与学识，在某些时候是不成正比的。”
衍天彧平静地接过报告书，微笑着向教授道了谢，似乎并未受到这番话语的影响。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基础薄弱，但从没想到会是这样。
按理说，正常人十年升一阶，他今年十七了，再差也该要接近乙阶吧；但检测出的结果却昭彰着，他连维持甲阶的水准都有些勉强。
他没有愤愤不平，只是清晰地看到了他与其他人之间的差距。
以前上的历史课让他牢记着“落后就要挨打”，虽然学院被称作是象牙塔，但他们迟早有一天要离开学院，而外面的世界——那就是丛林了，以弱肉强食为法则的丛林。
他没有时间去气馁——要尽快追上别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了。
忽然，湛步忧的手揽住了他的肩，并稍稍施力，将他拉近自己。
衍天彧回过头，眼神中的问询之意覆盖过了错愕的情绪。
“回去吧。”湛步忧低头看他，“源控课快结束了。”
衍天彧一愣：“我拖了这么久？”
湛步忧没说什么，只搂着他向外走去。
衍天彧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神色间的沉重，便朝他会心一笑，抹去了自己眉宇间不自觉染上的阴鸷。
或许因为仍是上课时间，在大路上逗留的人并不多。
直到他们踏入一级十班的教室前，湛步忧的手都还搭在他肩上；而他们突然出现在人群眼前时，湛步忧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收回手。
唐教授没有追究他们的迟到，见他们突然穿过光门，只是摆了摆手，就让他们回到了座位上。
果真如湛步忧所说，他们回来后不久，唐教授就宣布了课程结束。
一到课间休息时间，安静的走廊就变得鸡飞狗跳，鼎沸人声从走廊的尽头传到入口处，像一湖潮水般猛然涌来。
苏越冕问衍天彧要不要一起去神秘商铺，衍天彧摇摇头，算是拒绝了邀约。
苏越冕走后，他侧着脸趴到桌上，徒劳睁着的双目毫无神采，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昨天他花了一整夜时间去完善自己先前的灵感，用文字将那一闪而逝的思绪呈现在纸张上。
在这之后，他用铅笔画了无数层形状各异的法阵，修修改改、涂涂抹抹，竟然折腾了一整宿，才最终画出了自己觉得正确的那个法阵。
但他没有时间再去实践了。在最后一次落笔后，他浑浑噩噩地躺倒在床铺上，意识便遽然转变为一片昏暗。
昨夜里没休息好，今天立马就熬不过去了。衍天彧倒头朝浮空桌面上一趴，几乎就要沉沉睡去。
突然，一个尖锐的叫喊声从前排传来，像一把匕首似地扎在他耳膜上，把他惊得浑身抖了抖，立刻弹起了身子。
“皇帝遇刺啊你，叫那么大声是要飙海豚音？”衍天彧揉着脑袋从桌上爬起来，一边坐直了身子，一边朝那个大呼小叫的家伙扬声道。
那个人没有听见他的吐槽声，依然吊着嗓子大声疾呼。
衍天彧翻身坐到桌子上，问那个把他吵醒的始作俑者：“哎，苍久霖，你怎么回事？”
这一次，苍久霖听见了。他转过头，朝衍天彧哭诉：“我的怪运骰子不见了——！”
苍久霖，班上著名的赌鬼，无心学习、只爱赌牌，但从入学起直到现在，都从未被任何教授抓到过切实证据，宛如被幸运眷顾了一般。
按他自己的说法，他口中的那颗“怪运骰子”是他的制胜法宝，那可是他全身上下最珍贵的东西了。现在骰子离奇失踪，他自然心急如焚。
衍天彧和他不算熟，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自然不会上前嘘寒问暖。
但一反常态地，通常不喜欢搭理人的东旭晨竟然主动站了起来，朝持续着嘟嘟囔囔的苍久霖扔了一个纸团。
“别嚎了。”他冷冷地说，眼神中带着鄙夷的神色，“我的钱袋也不见了。”
东旭晨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任何焦躁。但他的话却导致全班人都严阵以待，大部分人已经开始翻看起了自己的无限口袋，惊呼声与劫后余生的叹息接踵而至。
衍天彧慢悠悠地打开自己的无限口袋，取出湛步忧给他的不死鸟羽衣，将它还给他。
最初，湛步忧并没有伸手来接，衍天彧便笑着等他。片刻后，在他的注视下，湛步忧才收回了那件披肩。
衍天彧向他道谢，笑得很诚恳。湛步忧说完“不用”后，便转头观察起了如热锅上蚂蚁般的同学们。
第三个站起身的是俞梧矜，他丢失的东西，相比之下有些匪夷所思——两卷承光笔记，和一卷草稿纸。
衍天彧摆了个古怪的表情，对湛步忧道：“这贼偷别人财物，偷俞梧矜的却是学习资料……只能说，不愧是大学霸啊。”
苏越冕和东渝鸿回来后，只见到这一片兵荒马乱的场景。他们迫不及待地问衍天彧发生了什么，衍天彧换了个姿势，用掌心托着脑袋，把手肘撑在了桌面上。
等到他把突发事件和盘托出，他们二人都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慌张地打开无限口袋，动作都大同小异。
“敲！”苏越冕突然骂道。
他“噌”地站了起来，眼神里交织着闪电与火光。
东渝鸿弯着腰问他：“你怎么了？”
“我的机械长矛没了。”苏越冕恶狠狠地合上无限口袋的缝隙，抬脚在软绵绵的无限口袋上用力一踹，直把那无固定形状的口袋踩得变了形。
东渝鸿见他愤怒如斯，也没能说出什么安抚的话。
他知道那个机械对苏越冕来说很重要，它不仅仅是经年累月地陪伴着苏越冕的伙伴，更是他对未来感到无力时的寄托。
衍天彧也是知情者，因此更加无力去安慰他。
他自己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本正隔岸观火，现在却无法袖手旁观了——当他低下头，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无限口袋，才知道祸根从天而降。
一把无名愠火在他心底愈燃愈烈。
他那双总是乐呵呵的桃花眼，在转瞬之间冻成了冰封的洞窟，滴着寒水的冰锥在他虹膜上形成倒影，冷光让他的视线都沾染上了白朦朦的烟。
于是湛步忧一转视线，看到的就是衍天彧这张生人勿近的冷脸。
他的神情显出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愠怒之色，金眸犹如虺的蛇瞳。
连他瞳仁中的鎏光都争先运转了起来，将那片淡淡的金色星空，晕染成被海啸吞没的江海之岸。
湛步忧知道，一定有什么发生了。
在他开口询问前，衍天彧便发现了他的目光。
见他已经将自己别样的一面收入眼底，衍天彧索性不遮不掩，就着这个盛气凌人的眼神，冷冰冰地勾起唇角。
“我的东西也不翼而飞。”他没有看着湛步忧，但话语是说给他听的。
他语调平缓，笑容却如严冬：“胆儿真肥，敢偷到我头上。”
衍天彧调整好表情，才看向湛步忧。
后者的表情有些微妙。与其说他是难以置信，倒不如说他是发现了什么闻所未闻的东西，眼神正介于兴奋与好奇之间。
“噗嗤”一声，衍天彧忍不住笑了起来：“湛步忧，你怎么了？”
“没什么。”湛步忧的目光坚定不移，笑意却从唇角溜了出来。
他不笑时面容冷得像冰，温柔起来时，分明与邻家的大男孩无异。衍天彧这样想着，锋利的眼神早已荡然无存。
“你丢了什么？”东渝鸿拍了拍衍天彧的后背，在后者转过身来前，便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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