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芳华》千年纸鸢劫

9、第九章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说动了萧明瑜，她闭眼一瞬，喃喃道：“对，你说得对，我不能死，我要见父亲，才能找机会救回娘亲……”仿佛接受了这个事实，眼泪也止住了。她必须冷静下来，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来日，才能救出娘亲。

　　萧明瑜回头瞧了一眼，此刻一名士兵已经骑着马追了上来，她不加思索的拔刀深深砍掉了他的头颅，滚在地上，她直接窜上了那名士兵的战马，好减轻祈川的负担。
　　她听见后面喊声阵阵，前面的路仿佛更黑，雨越下越大，仿佛不会停歇一般。追击他们的人也并没有多少，王隆自负身手，只带了十多个人前来追击。
　　之前不动手，是因为祈川一人护不住萧明瑜安全，他只能疲于奔逃，可是现在萧明瑜醒过来，他们两个人尽可以放手一搏。

　　“他们跟着也是甩不掉的麻烦，前面有处，我们直接在此一战，是生是死且看这一战了。”
　　萧明瑜的声音伴着风声雨声传了过来，祈川也作如此想。

　　“哟，小郡主可真是不打算逃了，乖乖和我等回去，也少受些皮肉之苦。”王隆掂量着手里的刀，面色不善的盯着萧明瑜，像一只毒蛇在她面上打量。

　　他也没料到这位胆色过人的秦王府小群主生得如此美貌，她看上去将笄之年，瑰姿艳逸，清眸流盼。
　　王隆观其美貌只觉得比他在青楼所见的很多女子也不遑多让，但一想到这个女人杀了他不少的手下，不由得又去了些情思。
　　他觊觎的猥琐姿态落在二人眼里，萧明瑜默默握紧长刀，一阵恶寒，而祈川更为怒不可遏，在他眼里明月一般的人，怎么能叫这样的宵小觊觎。

　　“我怎么半天没瞧出来，郡主身边这人竟然也长得如同女子一般美貌，这样的颜色，便是红香楼里也没有，我虽然不能保下郡主，可保下你还是做得到的。”

　　话音未落，只见从祈川左手中飞出一物，唬得正绮丽之思的王隆一惊，差点从马上跌落，不由得大怒道：“好哇你们，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想作困兽之斗，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郡主的主意，就用你的命来赔礼吧！”祈川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乌蟒剑已经出鞘，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王隆没料到祈川居然先发制人，忙提刀迎击，只见方才还大放厥词的王隆不知何时，他的耳朵竟然被祈川削掉，可见森森白骨。

　　他气恨祈川突袭起来毫不留情面，伤他耳朵，一刀推出将乌蟒剑击偏，发出的声音竟然如金石碰撞，可见王隆力气之大，两人相战难分上下。
　　祈川见一击不中，便提剑，身体随着长剑来势转了半圈，卸去冲力，将剑握在手中，随之手腕一抖，长剑再次刺出。

　　这一招看来平平无奇却迅疾无比，却是最为危险的，若是情势稍差半分一毫，可能就死于敌手，祈川为了快速取胜已经是不择手段，甚至不惜露出破绽吸引对方。

　　他们两人相战之时，萧明瑜提刀护卫在祈川附近，令那些想要偷袭之人人头落地。

　　拼斗又过得十数息，祈川见百余招急攻未能奏效，剑法上的锐气已不免顿挫，只能猛地右足在地下一点，身子腾空而起，瞬间便将力气自剑尖处自上而下的倾泻下来，朝着王隆直直压了下去。

　　王隆瞬间感到被压制的无法逃离，心中大骇，原本想着祈川年轻气盛况且已经战了一路肯定后继无力，想尽量拖延时间待其消耗的差不多再寻破绽，没想到他竟然敢用这种比拼力气的打法！

　　那王隆立于地下，双足能够借力，原是占了便宜，但祈川此时居高临下，全身重量都压在对方长刀之上，却也助长了力气，过得片刻，只见乌蟒剑渐渐弯曲，慢慢成为弧形。

　　祈川面沉如水，手上不敢卸力，心中却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感觉到与自己相抗的王隆力气势弱，已逐渐不敌。
　　王隆此时已是苦苦支撑，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量强横得令他感到心悸却又不甘，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他不甘的盯着着祈川，心里却打了其他的算盘，突然，他扭头看向了萧明瑜，唇角勾起一个扭曲的笑，粗声叫道：“既是如此，就拉你跟我一起陪葬吧！！”
　　话音未落，之间他的袖箭出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萧明瑜的方向直飞过去！

　　而此刻的萧明瑜并没有察觉到，祈川陡然一惊，心思急转，这正是对方的计策，是谓攻敌所必救，只要不予理会再坚持一会，胜负立分！
　　但这袖箭十分尖锐，萧明瑜又没有看到，若是身上再中袖箭坚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心思回转间，身体的反应却是比大脑还快了一步。

　　萧明瑜刚解决掉最后一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未注意到袖箭，瞬息间只听到耳边“啷当”一声，等她回过神来睁眼只看见乌蟒剑泛着寒光将袖箭死死钉在了距他只有三步之遥的地上。

　　而祈川出破绽就只能任人宰割，他先是分神，又失了乌蟒，顿时被王隆击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只觉得摔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错位似的剧痛无比，此刻便再也压不住喉咙里的血腥气，扭头便“噗”得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萧明瑜被这刹那间的变故打了个懵，待回过神来就看见祈川被重重击飞，而后喷出的一大口鲜血浸透了衣襟。

　　“哈哈哈哈哈哈好个秦王郡主，竟真的还有人愿意为你舍命。只是天命如此，你们还不是要任我宰割！！”王隆眼见得手，终于放下心来，得意的大笑不已。

　　祈川跪在地上，想要靠乌蟒剑站起来，可是王隆哪里会给他那个机会，当时就提刀要取祈川性命，萧明瑜咬着牙提刀赶过去拦住王隆，可是她也是力气耗尽，哪里是王隆的对手，没有过两招，连自己的长刀都丢在了地上。
　　王隆更是得意，一只手就把萧明瑜重重扔在地上，眼见她没有反击之力，就要掉头先杀祈川。

　　萧明瑜从背后捡回刀想要杀掉王隆，可惜被他所察觉，王隆见她如此执拗不知进退地样子，再色迷迷地打量着那美貌，不假思索的拉进自己怀里。
　　清脆的裂帛声响起，纤薄布料一寸寸破碎，王是隆猛然拉扯间撕开了衣衫，触到了萧明瑜的皮肤，鲜明的血痕在她的肩头蔓延开来，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血色蔷薇。
　　这番折腾之下歪歪扭扭的发簪彻底从头上滑落，粘挂着缕缕发丝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和一地的狼藉惨切地躺在一起。
　　王隆眼里大有惊艳之色，就连祈川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撼。

　　刚刚拉扯间落入手中血衣白布混了一起被他随手丢到了一旁，趁着萧明瑜还在愣神，手臂一伸又朝她身上抓了过去。

　　此刻萧明瑜白皙的面孔上沾满了血迹，可是已经无力抵抗，这种烈性子又美貌的女子让王隆垂涎欲滴。
　　他喜欢的就是这种带点滋味的小辣椒，越是拒绝，他越是喜欢，更遑论萧明瑜原本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更让他跃跃欲试。

　　滚滚朔风低号里混进了萧明瑜惊叫声，“你滚开！”的惨叫声，祈川的琉璃色的眸子里泛起血色，他一字一句深沉低哑，咬得重极:“要杀要刮冲我来，你别拿你的脏手碰她。”
　　祈川胸前淤青被按压的疼痛让他倒吸了口凉气，呼吸也像是被这乱窜呛住，他连忙捂上嘴一阵猛咳急喘。

　　祈川心头都在滴血，他怨恨自己学艺不精才会害的萧明瑜沦落至此。
　　萧明瑜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相反满眼含着杀意。

　　王隆不屑的笑着，道：“都这个时候了，郡主还装什么三贞九烈，若是把我伺候得舒服了，我能保下你也说不定呢。”
　　他打着把萧明瑜骗到手的主意，反正陛下只要捉住秦王府里的人，那留的性命在也就够了。

　　眼见王隆就要对撕开萧明瑜身上最后一块遮蔽的衣料，她却借着寡淡的月色，看了一眼祈川。

　　祈川俊美的面颊上淋漓的血色，一双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写满了自责，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走向他们的方向。
　　都是她的缘故，是因为救她，祈川才会落得受伤。
　　她已经足够连累祈川了，既然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只能由她结束，作最后的一争。

　　还没等祈川反应过来，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抵住了王隆的喉咙，王隆眼见自己就能一亲芳泽，喜不自禁，却突然听到“蓬”的一声，就见眼前腾起一团血雾，怔愣之间，刚想低头查看，却只觉得天地倒转，眼前只看见满天星河，原来是自己的脖颈已经被萧明瑜刺穿，整个头颅咕噜噜滚了出去，而这头颅离开了身体竟然还像是有意识一般，怨毒的双眼圆睁，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祈川好不容易站起来，就看见电光火石间，萧明瑜用自身重量落入山崖为代价割断了王隆的脖颈，任是他拼命朝着萧明瑜奔过去，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片沾血的衣角。

　　“萧明瑜！！！！！”深不见底的山崖回荡着祈川绝望的喊声，此刻的他万念俱灰。

　　祈川趴在崖边喊的嗓子都哑了也没盼来一声回应，他呆愣了好一会，茫茫然爬了起来，手中还紧紧攥着从萧明瑜衣衫上撕下来的一角，干哑的嗓子里满是血腥味，眼前一阵阵发黑，浑噩的不知身在何处。

　　“萧明瑜，萧明瑜.....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荒野寂静无人，耳边听得的只有山谷间呼啸的风声和雨声，合着偶尔几声凄凉的鸦叫，他木然的向着崖边走去。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视线也模糊不清，不知道到底是被风沙迷了眼，还是被雨水挡了视线，只强撑着一口气，走到了崖边。

　　往下看去，是云海翻滚、深不见底的山谷，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简直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闭上眼，脑海中却浮现出萧明瑜苍白的面容，染血的唇角和紧闭的双眼。

　　祈川这时仿佛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萧明瑜为了救自己，伤重不敌，被折辱最后为了他的一线生机、着坠入了深崖，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整副肝肠都争先恐后的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