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芳华》千年纸鸢劫

8、第八章

　　蕊心结结巴巴答道：“如，如今的情形，王妃应当在□□，她在那里吩咐奴婢的。只听说王爷边关起兵造反，陛下要抓捕秦王府的亲眷。”

　　秦王起兵造反，第一批倒霉的就是他尚在京城里的家眷。这些浅显的道理，萧明瑜相信她的父亲不会不知道，这眼下分明是刻意把他们置于险境了。

　　她的父亲会这么狠心吗？萧明瑜这下不敢肯定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想。

　　萧明瑜心急如焚，放开蕊心，快步想自己走去。蕊心追上来拦住她，道：“小郡主，去不得的，如今锦衣卫马上就到了，王妃是想先替您挡一挡，您才能有命逃出京城啊。”

　　萧明瑜顾不上理她，提起自己的长刀依然冲了出去，人还未到□□，就听见“秦王起兵作乱！陛下有旨，将王府的亲眷尽数逮捕。”

　　配着绣春刀的锦衣卫立刻飞扑上前，杀就想擒住秦王妃。萧明瑜把手中的长刀扔出去，硬生生把那个领头的锦衣卫的脑袋割下来了，血飞溅在萧明瑜的脸上，她惊骇地整张脸都白了，血腥的味道在胸口处翻腾。
　　这一刻，萧明瑜的手是颤抖，脑子里充斥着鲜血的味道。一片绯红充斥在眼帘，她这是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轻而易举地砍掉了一个人的头。

　　她的脑海中，陈夫子教授过的招数仿佛在眼前掠过。

　　果然有十数名锦衣卫还在那里，他们大概没有猜到萧明瑜一个小姑娘居然敢杀人，那领队的将领手执一禀长剑，暗夜里闪着凛凛寒光，道：“既然不好生擒，死的我们也要。”

　　萧明瑜握着长刀，不可置信的向秦王妃求证：“娘亲，娘亲……我们快逃吧，他们说父亲起兵造反了，陛下震怒要处死我们，是真的吗？”

　　纪妙云“瑜儿，听母亲说，你父亲才应该是天下之主，今日我们逃得出去便罢，逃不出去就要自我了断，不能成为他们威胁你父亲的把柄。”

　　手持利刃的锦衣卫如潮水般涌来，将萧明瑜和秦王府侍卫们围在核心。这些秦王府的侍卫们把萧明瑜和秦王妃护在身后，且战且退，哪怕被重重包围，亦毫无惧色，他们无不以一当十，利剑划过时，一圈又一圈的侍卫倒在血泊之中。

　　萧明瑜的长刀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就像是嗜血的怪物，一个个划破敌人的咽喉。

　　听到刀锋砍断人骨的声音，萧明瑜的心脏也渐渐麻木起来，仿佛只有这样的屠杀才能有活着的希望。

　　可是一路走来，她身上也是有多处受伤，遍布的伤口顺着身体汨汨的留学，很快，她已经染成了红衣，毫无血色的面颊上也粘上了血迹，更衬得嗜血妖娆。
　　可是顾不上这些伤口，她机械式的一刀一刀取人性命，仿佛杀的多了，也就不会再害怕。殷红色的血自手臂滑入掌心，再由掌心滑落地面，化开了一滩血迹。

　　秦王府的人趁着漆黑的夜色，拼命的往后门的方向跑。不想，等到了后门才发现那里早已是一片火光，锦衣卫们早已将整座王府团团围住，根本插翅难飞。

　　突然天边划过一道惊雷，母亲身边的侍卫已经没多少了，此时有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缠着她不放，两个人斗的如火如荼，以至于萧明瑜根本无法分神。
　　此刻又是一名侍卫倒下，锦衣卫毫无阻隔的追到了母亲，她轻呼：“小心！”

　　然而就是这一分神，自己的长刀被踢飞，一把长剑眼看就要落在萧明瑜身上。她下意思抬手去挡，那把剑直直刺穿了她的手臂，鲜血和碎肉飞溅，白骨可见，那把剑离心口还有一寸。

　　耳边传来母妃的声音：“瑜儿！”

　　难道就要命丧于此了吗？！萧明瑜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担着叛贼之名死去，不甘心还未来得及建功立业就要死去，不甘心籍籍无名的死去！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射中那把剑，剑主人虎口一麻一下子竟有些握不住。第二支羽箭紧随其后射中那人脖子，这才算彻彻底底解了萧明瑜之危。

　　萧明瑜劫后余生之际望向羽箭的主人，他一副佛挡杀佛的杀神姿态像是神明一样从天而降，明明带着一身污浊的血迹，却让人忍不住令人心折。

　　仅仅是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就像是晨曦一般，瞬间扫清楚所有阴霾恐惧。

　　这个人，便是祈川……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战场上的她，不再是平日里的王府里的娇娇女，精致的面庞上沾了血，越发的魅惑迷人。她趁机取回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起刀落，血花四溅，几乎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眼之所及，已尽数毙命。

　　两个人并肩作战，且战且退，想要撕开一个口子逃出去。眼看着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又是一大批锦衣卫赶到，现在敌众我寡，想要全身而退是不能了。

　　锦衣卫们搭起弓箭，毫不犹豫的向他们射箭，秦王妃身边还有侍卫，可是祈川正和一个锦衣卫缠斗，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萧明瑜飞身而去，“小心！”第一箭为虚，她轻松的挥刀挡过，第二箭才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那只箭就在祈川的眼前穿透了萧明瑜的肩膀，她捂着肩部，剧烈的疼痛像是撕裂了她最后的神智，用刀又割了一个人的喉咙，随着萧明瑜的动作，鲜血越涌越多直至浸没白衣，殷红随着她的步伐点点滴落，留下一串蜿蜒的血污，她额间冒出涔涔冷汗，等到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之时，膝盖一软，直直往地上跌去，在即将倒地地刹那，祈川迅速飞身向前将萧明瑜护住。

　　半刻钟后，城外飞奔的骏马上，萧明瑜灼热的呼吸打在祈川的脖颈处，他才能稍和缓一丝理智，他将依旧人事不省的萧明瑜稳稳背在背上，两人身体的影子完全重叠在了一起，头挨头的紧贴着，仿佛一对甜蜜的情人，是从未有过的近距离。

　　“郡主，醒一醒！萧明瑜，醒一醒！”祈川一刻也不停的呼唤萧明瑜的名字，他害怕她无声无息的就死掉了。已经坚持到这个时候了，不能功败垂成。

　　可是昏迷的萧明瑜仿佛浑然无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祈川感觉到自己的耳垂碰到了萧明瑜冰凉的面颊，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耳鬓厮磨”，可此时想到这个词时却不带丝毫旖旎的情意，反而是被无尽的酸楚和痛惜充斥。

　　就在他眼前，还是眼睁睁看着萧明瑜受伤，就差一点点位置就洞穿了萧明瑜的胸口。

　　两个人身后是锦衣卫的追兵，他们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一匹马上乘着他们两个人已经是极限，虽然祈川这匹马是汗血名驹，也抵不住这样的连日奔袭。
　　萧明瑜的贴身婢女叶心也逃了出来，但是她为了引开一部分追兵，穿走了萧明瑜的外袍，可惜障眼法没有瞒住他们太久，锦衣卫还是追着祈川不放。

　　追过来锦衣卫的带头首领王隆，狠夹马腹，誓要抓回萧明瑜。他催促道：“快点追上去，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出这片林子，届时便不好追捕了。”

　　此时，祈川一身袍子上已经是血迹斑斑，有几滴鲜血溅在了他脸上，他也无心多管。
　　他只怕来不及救回萧明瑜，如今的这束光有多温暖，他就有多害怕重新归于黑暗的森冷。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如她一般，似天边的明月，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天空下起了大雨，寒凉的雨滴落在脸上，顺着祈川的面颊滴落下去，打在了萧明瑜的脸上，马背上一起颠簸的萧明瑜终于清醒了一些，映入眼帘的就是祈川那俊美的面孔，闪电须臾间划破天空，显得他整张脸愈发苍白如纸，那血迹愈发碍眼，她鬼使神差般的他伸出手来，帮他一一拭去。
　　他微微一怔，将萧明瑜紧紧一揽，道了一句：“坐稳了。”

　　直到萧明瑜醒来，祈川的心才略放下一些。
　　“祈川，我娘亲呢？叶心呢？他们有没有逃出来？”萧明瑜的理智回笼，看清楚所处境况，昏倒之前的情形历历在目，神色悲切地紧紧抓住祈川的袍子。

　　“郡主，叶心逃出来了，她走的和我们不是一个方向，若是顺利我们应该能在京都外的陈家村集合，而王妃，她为锦衣卫所擒时，只求我能将你带出来，郡主，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救回王妃的，成帝生擒王妃，想必是来威胁秦王，只要咱们……一定都能活下去的，等我们回到营地，见到秦王，这些都还能转圜，若是咱们也逃不出，那才是真真危险了……”
　　祈川咬牙说出一切事情，他也瞒不住萧明瑜，他相信萧明瑜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秦王府内，祈川并不是有意放弃救王妃，只是他揽住萧明瑜的瞬间失神叫人钻了空子，一举生擒王妃，王妃泪流满面只是一个劲的叫他带走郡主就好，不必管她的死活。
　　他试图从对方手里抢人，可是实在是艰难，身边人一个个倒下，王妃最后以死相逼叫着他走，他无可奈何才放弃，转而带着萧明瑜一路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