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个新娘》酒逍遥

7、池中美人

　　“季青……”

　　“季青……活下去……”

　　“你怎么这么没用……废物……”

　　“活着——活着——”

　　一个声音在季青的脑海里回荡着，他只觉得疲乏的神经在被猛烈的撕扯着，那个声音魔咒一样在天地间回荡……回荡……熟悉至极，却又好像分外陌生。

　　“醒醒，快醒醒！”

　　江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青恍惚睁开半只眼睛，只见那原本雍容男子此刻衣衫狼藉，灰头土脸，看起来很是狼狈。

　　季青动了动身子，只觉肩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回想起昏迷前，二人已经在密道中不知走了多久。而那些怪物不知什么时候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身后，原来他们并不是无法离开那个大厅，而是想耗尽他们的力气，最后轻而易举地杀死猎物。

　　有这样恐怖的思想和行动力，季青几乎不敢想象，当这地下所有的怪物蜂拥而上，他们会被撕成多少碎片。

　　他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耗尽毕生所学，才带着完整的江徵爬出密道。只记得最后一刻，眼前白光乍现，他的肩部被一只怪物死死咬住，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刀砍去，随即便没了知觉。

　　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另外一间湿漉漉的密室。江徵坐在他旁边，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道长，你总算是醒了。”江徵墨色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亮光，面上充满喜色。

　　“这是哪里……”季青咬着牙摸了摸肩膀，那里已经被江徵用布条包扎好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里没有那怪物追来了。”

　　季青撑着身子坐起来，见四周蒸腾着氤氲的雾气，似乎是一处有水源的密室。

　　“怪物没追上来不是好事，”季青顿了顿，“说不定这里有更可怕的东西。”

　　“道长……我们该怎么办？”江徵轻声问。

　　“死不了总有办法。”季青抓起被鲜血浸染的千斩刀，推开江徵的搀扶站了起来，“先找找这里有没有出口。”

　　二人并肩在密室搜寻，发现这是个小隔间，融合在一处巨大溶洞里。整个溶洞似乎被人为修整过，每一处都连接着下一个隔间。二人穿过几个隔间，只觉空气中的水雾越发浓厚，耳边也有水声若隐若无得传来。

　　若有水源，说明出口有迹可循，只怕这溶洞四处封闭，回到那个甬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白茫茫的雾气扑在面上，像一团轻柔的手抚摸面颊，水声越来越大，二人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温泉池。

　　温泉池边，似乎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矗立在水中，一动不动。

　　季青示意江徵不要出声，自己提着刀慢慢靠近那人影。

　　雾气越来越大，浓厚得看不清四周的景物，水滴落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几乎就在耳膜边炸起。

　　就在季青离那人影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人影突然缓缓转过头来——那张苍白且毫无血色的脸，赫然是江徵的白面随从！

　　“怎么是你？”季青皱眉，却见白面仍缓慢的转动着头颅，直转到人类无法到达的角度。他的脸连在背部，此刻正歪着头咯咯对季青笑。

　　他□□地站了起来，身体仿佛反应迟钝般也转了过来。

　　“你去了哪里？”季青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说话，不然我不客气了。”

　　“嘻嘻……”回应季青的是白面极其妩媚的笑声，他慢慢抬起手，从温泉池中捧起一捧水，细细地擦拭着身体。

　　他的动作极其柔和，一举一动媚态十足，随着他的擦拭，大片大片的白晕染水面，他真正的皮肤也显现出来。

　　那极度的苍白背后，是火烧的皮肤粘连着血肉，一个个脓包流出腥臭的脓水，五官在烘烤下几乎到了融化的程度。血红色的嘴背后，半截舌头正和残缺的牙齿发出森然的笑声。

　　原来这才是随从的真面目，季青侧头瞥了一眼江徵，后者神态如常，似乎并不惊讶。

　　随从立在池中，不断用池水擦拭身体，直到他身上的皮肉一块块地落下来，他仍疯狂地揉搓着，血水染红整个池子。一个小小的水泡在池水中央浮现。

　　突然，一道力量猛的推在季青肩部，强烈的疼痛让季青来不及反应，直挺挺地摔了下去。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他被一只溃烂的手抓住，一把拖进池水。

　　混沌中，随从张开他那张残缺的嘴，“嘻嘻”笑着向他扑过来。

　　季青一脚踹在随从肚子上，奈何水下的冲击被大大削弱，随从只是略微停顿一下，便重又扑了过来。

　　溃烂的手掐住季青的脖子，他甚至提不起手中的千斩刀，一口水便呛进喉咙里。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淹没头顶，季青在不断的下沉中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