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蜜》锦葵A

49、扶不起的阿斗

　　和煦的风，温暖的光。
　　时间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它静静地等待，等待有人拨动岁月的痕迹，时针走得如此坚定，分秒追随，随她堕入无尽的思念。
　　遇见之前，她浑噩度日，只想还了养母的恩情，她不知还有自己涉足的天地，而这个天地，正是洛洛姐的希望。
　　“寓意拴住今生，系住来世。今生来世，永不断联。”
　　樱桃饰链被静雪握在手心，她回想老奶奶的说法，虽然明秀嘲笑一番，可她心里头，一想到这段话，她便暖暖的，也会点燃她的希望。
　　而这个希望，过于渺茫。

　　“静雪。”
　　明秀闯进来，静雪慌张收好脚链，只听明秀略微惊讶的语气，质问她，“厉家来人接你，厉家这么大方吗？我还以为他们会辞退你，没想到还安排人接你，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看起来很凶，不好惹。”
　　罗雪茜？静雪听到明秀的描述，本能想到罗雪茜，但她清楚，不可能是罗雪茜来接自己，她这位大小姐，可不会纡尊降贵，何况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她如此放纵自己外出。
　　见到惠楠阿姨时，静雪忍俊不住，明秀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初识惠楠阿姨，静雪也以为对方很傲气不好相处，其实惠楠阿姨只是比较讲原则，为人一丝不苟，但绝不是不近人情的不好惹，就严肃的模样，确实有点儿“凶”。
　　“看过报纸了吧？”坐在车后座，惠楠阿姨先一步开口问话，她今天看起来好像过于肃穆，难怪明秀很担心这位老阿姨会欺负静雪。

　　静雪在家里收拾了两件衣服，是被惠楠阿姨催促着上了车，她不喜欢向外透露厉家的风声，面对明秀的再三追问，惠楠阿姨只拿眼神威慑对方，这一点，得厉先生真传。
　　“这几天是挺无聊，在家里除了报纸就是手机新闻，偶尔……”
　　“我是说厉先生和江小姐的新闻。”惠楠阿姨扭头，认真瞅着静雪。
　　静雪一愣，忙问：“他们怎么了？”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惠楠阿姨很少对静雪这般严厉，她是真的有点心急了。
　　“他们的事，我知道一点。”静雪冷静下来，低着头嘀咕。
　　“厉先生的身边很少出现这样的绯闻，以往，他也不会让自己陷入无知的花边。”
　　“所以……”
　　“厉先生没有通知我来接你返回。”惠楠阿姨突然话锋一转。
　　静雪震惊地抬头，注视着惠楠阿姨，紧张地问：“这么说，我现在去厉家，等于找骂？”
　　“静雪。”惠楠阿姨赶紧握住静雪的手，给她安慰，“罗小姐的情况很糟糕，金医生和厉先生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一些，或许就是这个冬天，也许是来年的春天，总之罗小姐离开后，厉先生必然会受到打击。”
　　静雪别过脸，惠楠阿姨继续叹息，“到时候，我不愿看到江小姐一人留在厉先生身边，因为我相信静雪，如果是你，留在厉先生身边会更加合适。”
　　静雪自己都想笑了，世人都坚信，没有谁比江小姐合适厉先生。

　　“惠楠阿姨，如果罗小姐和厉先生没有打算再次聘请我，我想我不太合适留在厉家。”静雪抽回手，她的言语，不明地夹着赌气成分。
　　听到静雪这么说，惠楠阿姨着实觉得尴尬，她那双苍白褶皱的手停在半空中，缓慢地放下来，随意就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沉静了片刻，静雪又开口，这回她态度上转变了很多，她还主动握着惠楠阿姨的手。
　　“就算我被辞退，或者申请离职，我都必须来一趟厉家，做出明确的决定，并且要好好地找厉先生谈谈，毕竟我们是签了合同，不存在单方面解除合同的可能。”
　　“静雪，我知道有点为难你，但我希望你留下。”
　　“惠楠阿姨，我可否问个问题。”静雪思虑地眨巴双眼，“为什么你不希望是江小姐，其实我知道，以前出现在厉先生身边的绯闻女性也有余小姐，那个时候，流言很快平息，也没有上升到婚姻问题，而这次……”
　　“你也说了，没有上升到婚姻问题，所以流言不攻自破，我没有必要在意。”
　　静雪旁敲侧击地提醒，“如果厉先生自己觉得江小姐是合适人选，我想，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毕竟厉家，只有他一人。”
　　“静雪，你不用拐弯抹角。”惠楠阿姨一直很镇定，态度语气都很平和，“你是想提醒我，我是我，厉先生是厉先生，我终究只是一个管家，管家而已，不应该干涉厉先生的私人感情问题。”
　　静雪莞尔，“惠楠阿姨是明白人。”
　　“总之，江小姐不适合，余小姐也不合适。”惠楠阿姨靠着静雪的肩膀，笑得高深莫测，“凭我的直觉和眼光，我知道谁好谁合适。”
　　总不会是我？静雪没有问出口，她不好意思问出来，万一表错情，那就难为情了。

　　江婉馨气冲冲地推开病房门，这里哪是病房，简直不堪入目。
　　漂亮的护士小姐姐，因为江小姐的闯入而脱身，从身边跑过去的护士，眼里泛着泪光，她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不敢言。
　　“你，你们……”江婉馨气急地跺脚，江旭的小弟，倒是有点忌惮江婉馨，纷纷逃窜似地离开了病房。
　　大哥江旭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哼笑，“你来干什么，一来就坏事。”
　　经过几天的治疗，江旭的伤势已然稳定，并且完全可以出院回家调养，相信江氏的庄园，养伤的配备更加高端，但就一点不行，没有这么漂亮年轻的女护士，还能每天不带重样。
　　一想到大哥不肯出院的理由，江婉馨气不打一处来，她越来越发现，这位和自己身体里流着相同血液的男人，才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败笔，最可悲的是，这道败笔，她永远无法抹去，她永远背负着大哥的黑暗面对厉秉然，思及此，由心至外的羞耻感，激发了她对大哥前所未有的痛恨与无奈。
　　骂也骂了，父亲几乎断了大哥的财路，可结果依然很糟糕，大哥的品行再也无法触及光明，可恨的是，他有可能拖累自己步入辉煌。
　　秘书提过的事，她会重新考虑，倘若真是打算这么做，那么大哥现今的所作所为，她也就没必要生气了，他错得多，错得离谱，方能解气，才能让她在江氏走得更远更稳。

　　“你在公司的暗账，我已经查出来了。”学会隐忍的江婉馨，处惊不变。
　　“什么跟什么，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江旭翻翻白眼，瞪一眼小妹。
　　江婉馨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你没有暗箱操作这波舆论，或许我也没有机会查出来，父亲断了你的财路，你的钱，不可能直接从公司划出去，除非……”
　　“妈给我一笔钱。”江旭赶紧解释，着急忙慌地质问，“喂，死丫头，我是你大哥，你居然敢查我，还查我的账本？”
　　江婉馨插着腰，姿态傲慢，目光犀利地看着床上的大哥，“爸的身体不太好，你又受伤严重，不‘能’出院，所以我是代理董事，我自然要负责公司的事，包括你的小金库。”
　　“你敢。”江旭气得跳起来，从床上跳下来伤了脚踝，受伤的地方更加疼痛，痛得他龇牙咧嘴，“江婉馨，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女人，想干嘛？坐上公司董事的位置，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做不了主，我坐这个位置，是父亲的意思，我自己都做不了主。”江婉馨逼近一步，冷着脸数落，“你看看你，是你自己不想出院，我逼你了吗？父亲逼你了吗？”
　　“我……”
　　“你在公司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的明账暗账都是一塌糊涂，那些狗腿子愿意跟着你，你真以为是自己魅力无限？”江婉馨不客气地骂到，“那是你傻，这种账本都看不出来问题，你还怪我查你，我都不屑查你这点破事儿。”
　　“江婉馨，你够了，你真是越大越不听话，越大越没有尊卑之分。”
　　“这都什么年代，还尊卑之分。”江婉馨轻蔑地转身，“以前听别人说，我还不相信，今天让我撞见了，我真是大开眼界。”
　　病房沙发边，散落着不忍直视的器具，江婉馨忍住想吐的冲动。
　　“今天来，我是想警告你，不要再干蠢事，更别想动静雪。”
　　江旭狂妄大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有句老话说，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这只臭猴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而我，才是江氏真正的继承人，哼，别在这里得意，我也是暂时被父亲教训，等到风头过去，我再出去主持大局，到头来还不是替我打工收拾烂摊子。”
　　江婉馨踱步到大哥身边，居高临下地鄙视他。
　　“哥，你的见识真是令小妹刮目相看。”江婉馨甩一下马尾，风姿飒爽，她的自信，深深地刺中狼狈的江旭。
　　气势不容江旭小觑，江婉馨弯腰靠近大哥的脸，似笑非笑地说：“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再这样堕落无下限，保不齐这江氏的一切正是你亲自拱手让人，至于让给我也好，让给我未来的丈夫也罢，但你都讨不到半分好处。”
　　“江婉馨，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江旭撑着床沿站立，他无能咆哮，咬牙切齿地叫住转身的江婉馨。
　　顿了顿，江婉馨深呼吸地转过去，挑起眉头，冷笑，“对了，这里有老虎吗？我看只有病猫吧，哦不对，是受伤的小花猫。”
　　伴随着江婉馨的嗤笑，江旭真正是气血上头，差点晕死过去。好在医生护士及时赶到，守在病房门口的江小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直到医生出来说明了情况，她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与彼时在江旭面前不同的是，这时的江小妹温婉柔顺，她双手合十，望着月光祈祷。
　　“大哥啊大哥，你清醒点痛改前非吧，希望我今天的一番话可以激起你的斗志，你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