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私人护士的杨先生》兔叉子

40、第 40 章

　　杨易深是请假出来的，自然还得回医院。张曦坐在副驾驶，杨易深在后座。张曦咂摸着秦晔说的话：“你老板有些手段。他这是料到了张丽和秦樱是不稳定因素，先发制人啊。…就冲这个，我这儿依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假视频都出来了，显然有人刻意要诬陷他。你怎么不去查查谁伪造的视频？”张曦瞪他。
　　秦晔一副“急了急了急了哦”的神色，故作高深地说：“视频自然要查。但我们也是根据证据，合理怀疑。毕竟那晚最后见过何梦川的，就是他了。诶，你不如…”
　　张曦知道他算计着自己呢，那张“长得跟骗子似的脸”堆满了笑容。
　　“你不如问问你老板，他胳膊上的淤伤是怎么回事呗？”
　　“有什么好问的，他当时摔倒在家里，撞的。还有，用镇静的病人会在胳膊上绑束缚带，也有可能是勒的啊。”
　　秦晔抱着张曦的脑袋摇晃：你果然是被资本家的金钱腐蚀了。

　　杨易深摘下眼镜，闭着眼静静地梳理思路。何梦川的身后事告一段落，他的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吕哲有顾祎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必须尽快赶赴s省，亲自盯一盯赤诚心，整理项目，让当地政/府重拾信心。另外...跟张曦的合同只剩下一周多，他能“使唤”这位护士的时间不多了。
　　“等下…”杨易深忽然欠起身子，眼巴巴地望着前座。
　　“等下我们吃什么？”
　　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张曦和杨易深都还没吃午饭。
　　张曦回过神：“这么晚了…我打电话订医院的营养餐？”杨易深不置可否，张曦知道他不想吃。
　　“那...我妈做的行不行？”张曦。
　　杨易深笑得相当矜持，只“嗯”了一声。但张曦明白，那就是“必须可以啊”的意思。
　　张曦给周晓梅发微信：“母上，现在有空吗？”
　　周晓梅：“怎么滴了想起你的老母亲？”
　　张曦：“我老板想吃咱家的饭。但我俩得要一会儿才能到医院，你能先过去吗？”
　　周晓梅：“要不…你们到家里来？现成的。”
　　张曦把语音给杨易深听，问：“如何？我妈做饭超快的。”
　　杨易深不置可否，就，这么…去家里吗？张曦追问：“去不去？回医院的话，我做，但得现卖食材，就没那么快啦。”
　　“不打扰吗？已经过了饭点了。”杨易深看表。
　　“打扰就打扰咯~谁让她主动邀请我们过去呐。”
　　吃不了几顿张曦家的饭了。杨易深赶紧点头，去去。
　　好嘞！
　　刚打扫完午饭的战场，周晓梅重新忙活起来。偏巧老张在家，正在午睡被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给吵醒了。
　　“干什么呢？”
　　周晓梅风风火火走进卧室：“你快起来，张曦带他老板来吃饭了。”
　　“什么？谁？老板？张曦不是辞职了吗？”
　　“你傻了？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企业家，姓杨，雇咱儿子当护士的那个。”
　　老张被周晓梅催促着，不情不愿地换上了外裤，抱怨：“还大企业家呢，休息时间来人家吃饭！”

　　张曦和杨易深蹲在筐边，认真地挑拣着橙子。杨易深在y省时贩卖过一阵子果蔬，有点心得。隔壁十元店的摊位跟水果店交错摆着，剪不断理还乱。大喇叭声嘶力竭地喊：全场十元！样样十元！挑啥买啥都十元…
　　除此之外，周围还有理发店、包子铺和小诊所。在热烈的烟火气里，杨易深迎来了久违的踏实感。这种踏实感来自于某个阳台后边，有一顿美味正等着自己。

　　秦晔又跑了趟游船公司，拿到了案发当日船上户外摄像头全部监控录像。回到局里，师徒二人边吃外卖边看录像，鉴证中心发来了消息，说张丽收到的那个视频处理过帧率码率，说人话就是画质从清晰降到了模糊，虽然看起来是摄像头画质，但其实并不是由摄像头拍摄的。而且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视频中的人不是何梦川和杨易深。
　　“这么假的物证就别拿来鉴定了，浪费公帑。”对面不无揶揄地追加了一条。
　　回到船上监控，某个角度的摄像头的确拍到了对岸，这让秦晔一阵兴奋。江边的灯光条件不错，船只离江岸不算远，所以看得还算清楚。
　　猴子往嘴里扒拉炒面，抱怨肉丁炒面见不到肉。好不容易咬到一块，监控里有了发现。
　　猴子按下暂停，叫秦晔：”师父你看这里。“
　　画面的一多半是船的二层甲板。在能拍到的江对岸的一角里，有人从高处跳下来。
　　秦晔：“倒回去看看。“
　　虽然有广告牌子挡着，但从步幅和动作中能看出来，这人的操作跟那群买烟学生一模一样，都是踩着空调外机，从美食广场跳进了中学校园。
　　此时的游船正在掉头，镜头开始倾斜。秦晔盯着屏幕，半根炒面挂在嘴角。
　　画面拍到了另一个站在江边的人。从美食广场过来的不速之客似乎是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过去。
　　此时镜头一黑，画面就变成了点点的灯火。猴子失望地嘿了一声，秦晔瞟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十五分。
　　他从堆得老高的文件里翻出卷宗。杨易是深十一点十分左右离开江边，出现在停车场里。那这么说…杨易深就不是最后一个见到何梦川的人。
　　这个从隔壁跳进来的人，是哪位？
　　饭索性不吃了，他翻来覆去地看、放大，实在看不清那人的脸。猴子问：“咱不能找技术科同事把清晰度调高吗？“
　　秦晔盯着屏幕，带搭不理：“警校白念了？你以为都跟电视上似的，扫描线一过，立马变清晰了？“
　　“那怎么办？”猴子脸皮厚，师父随便骂。
　　“还是得找技术科。”秦晔说。
　　猴子：好家伙？
　　“笨。看不到脸还看不到身高体型吗？让技术科的大佬给咱们做画像。”

　　周晓梅做饭麻利，张曦他们一进门还没见到人，就被声音先请到了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热气氤氲。
　　“来了啊？地方小，就饭桌旁边坐吧！老张？你帮我招待着，我这儿马上好。”
　　一个五十几岁，头发花白、穿深色polo衫的男人站在餐桌边，有点拘束地笑着。张曦站到他身边，男人比张曦稍微矮一点。
　　“我爸爸，第四医院的大夫。”张曦边放东西边介绍，然后顺手接过杨易深手里的水果，“妈，杨董非要买东西。”
　　“太客气了。”老张说，“马上开饭，咱就坐这儿吧。”

　　“你们这是从哪来？医院吗？”老张给杨易深倒茶，杨易深推辞不了，赶紧站起来。张曦也要，被老张怼：“你就自己来吧。”
　　“我…去谈事情。医院说请假期间必须得有人跟着，所以带张曦一起。”
　　张曦边喝茶边挑眉，心领神会。没进小区前杨易深特意把外套和领带都留在了车里，张曦问他是热吗？杨易深表示不热，只是我们俩都穿成这样，说不是从葬礼现场来的都没人信。
　　“第一次到家里做客，然后说我们从殡仪馆来，这不是给人添别扭吗。”
　　张曦没想到杨易深能想得这么周到。他把西装从车里拿出来给杨易深披上：
　　“穿好。你可别着凉。主要是我啦，我从来不穿西装，这么进去肯定吓到他俩。”说着脱了外套扔进车里，把领带也解了。
　　“我不穿就行了。”

　　老张看着一身衬衫西裤的儿子，忍不住笑了。这破孩子，跟着大老板果然不一样了，人模狗样的。
　　杨易深喝了几口茶，味道苦涩，没有回甘，只能解个渴。然而比起口渴，他实在是饿了，对食物更加在意一些。桌子上摆着山药芙蓉汤，芦笋虾仁、木须肉和小炒牛里脊。张曦从厨房出来，拿了个小碟子搁在旁边，是周晓梅秘制的虾酱黄瓜。
　　“咸菜拿上来做什么？”老张觉得失礼，要往下端，张曦说：“别别别，我老板就好这一口。”杨易深笑着说：“之前吃过几次，真的非常喜欢。”
　　“嗨——”周晓梅端着盘子走过来，“这算什么好东西，喜欢阿姨送你一坛子。”
　　再次…阿姨...杨易深的脸刷一下红了。但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晓梅，只能恳切地点头。
　　“吃吧，”周晓梅摘掉围裙坐在一边，“没什么好的，家常菜而已，别嫌弃。”催促张曦：“去，盛饭去。”
　　周晓梅关切地问杨易深：“拆线了？”
　　杨易深：“是的，前天拆的。”
　　周晓梅：“山药，这个是河虾，吃点没事的。牛肉我是用青椒炒的，一点都不辣。多吃点蛋白质，元气恢复快。”
　　张曦走过来放下碗筷：“你俩不吃吗？”
　　老张：“我跟你妈刚吃过没多久。”
　　杨易深赶紧道歉：“真是打扰了…”
　　周晓梅：“诶呦太客气了，不要见外嘛。”见老张无精打采，周晓梅说：“被我们这么看着估计你俩吃不好，”她推推老张，“你要困就去睡吧。”
　　老张询问地看着老伴，他已经困到不想说话了。周晓梅心疼老头子，用目光传递信息：没事的，老板上门怎么了？饭菜做好了，也不需要你应酬，你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因为周晓梅自封的“阿姨”，杨易深把张曦的父母都当做长辈。长辈巴巴的目光弄得他相当惶恐，再次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您快去休息。”
　　老张如蒙大赦似的退下，回卧室躺着去了。关门时说粗茶淡饭，千万别客气。尴尬分子一消失，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周晓梅使了个眼色，说：“杨董别怪他，他昨天晚上半夜被薅回医院，急诊，今天上午十点多才回来。他这个岁数，大夜班不太行啦。”
　　“医院是真熬人。”周晓梅苦笑，“你说我也是，想不开，我和他爸都在医院辛苦了一辈子，居然还让他学了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但毕竟咱们这个行业，能占个稳定。”
　　周晓梅扭头看张曦，笑：“你喜欢当护士吗？”
　　张曦边往嘴里扒饭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杨易深说：“有时候喜欢是从成就感里来的。他干得不错，要不然我也不会找到他了。”周晓梅美滋滋地说：“是呢！人家都说他业务强，又有耐心又有亲和力，还收过病人送的锦旗呢。就是他自己爱作妖，在哪都干不长久。现在这个’稳’也让他作没有了。”冲张曦：“这次事业编你可得给我上点心。”
　　“吃牛肉呀。”周晓梅自己没吃，手里却有双筷子，给杨易深夹这个夹那个。张曦看不下去了：“妈——”
　　周晓梅没理他，接着对杨易深说：“杨董，你说他，没个长性。他最近天天跟你在一起，你多帮我劝劝他，让他好好看书，把事业编拿下。现在有女朋友了，总不能没有个正式工作吧。你当过老师，又是大老板，御人有术，你骂他都可以。”
　　杨易深笑：“不不，不会骂的。下属不记得了，但至少我没骂过学生...”
　　张曦放下碗筷：“周女士，你这样搞，是我照顾人家还是人家照顾我？我老板就吃你一顿饭而已，你这条件还真不少？！”
　　“一说你就急。不说了。”周晓梅站起来：“你们吃，我也去眯一会。杨董，拜托了哈，我是真说不动他。”
　　杨易深比了个“OK”的手势，周晓梅满意地进了卧室。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挥动筷子，杨易深吃完了一碗之后又盛了一碗。
　　张曦家的饭菜真的…太对胃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