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私人护士的杨先生》兔叉子

41、第 41 章

　　“…吃撑了。”
　　杨易深吐了口气，摸了摸鼓鼓的肚子，真诚发问：“收拾吗？”
　　“你这是在我家做客，怎么能让客人收拾桌子。你就…随便逛逛吧。”张曦四下瞧了眼，他家的面积大概是未来域城的四分之一，让杨易深“逛逛”实在谈不上。
　　杨易深还真的站了起来，颇感兴趣地在屋子里参观上了。这是一套最常见的一梯两户的公寓楼，南北通，两间卧室，客厅餐厅相连。老式的座钟嘀嗒作响，午后的阳光慵懒地躺在阳台那片小小的花圃上。走近了看，阳台上沿着窗子种了一圈路边常见酢浆草，紫红色的小花，叶子透着娇嫩的绿色，毛茸茸的。间杂着绿萝、小葱、甚至还有几棵辣椒秧。杨易深想起了正在翻译的书里那座凋零的花圃。
　　老张早就打起了鼾，周晓梅却竖着耳朵一直听着。张曦洗碗的时候，周晓梅悄悄进了厨房，把张曦吓了一跳。
　　“快别在你领导面前装勤快了，我洗。”周晓梅回头努了努嘴，杨易深坐在沙发上，手支着头。张曦走过去，发现他睡着了。

　　刘明翰送秦樱回到酒店。秦樱示意他一起上楼，刘明翰忽然就拘束起来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起吗？”
　　秦樱挑逗地笑了笑，点头：“啊。”
　　刘明翰的脸忽然红了。即使皮肤比较黑，脸颊的两朵红云仍非常显眼，这片刻的羞涩被秦樱捕捉到了。在诸多追求者里，刘明翰算是比较可爱的一位。秦樱爱过的人很少，但跟男人周旋经验，很多。
　　装什么装。
　　“陪我喝两杯。”秦樱说。
　　刘明翰已经想入非非了。他停好车，跟着秦樱到了酒店房间。秦樱叫人送餐上来，然后对刘明翰说：“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过了一会儿，餐食和酒水送到，秦樱从卧室里走出来，换回了蒂芙尼蓝的裙子。她把头发散开了，发丝卷出自然的波浪形状。
　　“临时过来，我就带了这一身衣服。”秦樱一笑，“酒醒上了没。”
　　刘明翰回过神，把酒倒进醒酒器。秦樱斜靠在沙发里，双腿骈着，左脚压在右小腿下。刘明翰给她倒酒，既然是对酌，不聊点什么就太无聊了。许多迹象表明，他们可以深入地互相了解一下了。
　　“今天对不起。”刘明翰说。
　　秦樱抬眸，问他有什么对不起的。刘明翰说：“是不是因为视频发出去了，你才没办法参加追悼会？”
　　“当然不是。”秦樱说，“我还要谢谢你，拍视频这么奇怪的要求，你都能做到。”
　　刘明翰心想，是的，分人，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我亲自在江风里站上一宿。秦樱敬他，说：“真心感谢。”刘明翰赶紧跟她碰杯：“松哥开口了，让我照顾你，我责无旁贷。”
　　说完一饮而尽。
　　第二杯倒上，秦樱的眼睛有些微红。她比刚才松弛了很多，说：“我没进去，是因为他妻子在场。”
　　刘明翰不惊讶，他早就猜出了七八成。
　　“那么…那个姓杨的…”
　　秦樱：“杨易深是何梦川的老板。他拍到了我跟何梦川在一起的照片。”
　　刘明翰无声点头。秦樱啜了口酒：“你看，我就是传说中的小…”
　　“三”没有说出口，刘明翰打断了她：
　　“别瞎说。”
　　秦樱歪头，双颊粉红，像一颗熟透的蜜桃。刘明翰有点动情：“有些东西，没办法讲先来后到。”
　　秦樱笑：“你的道德底线，不太高啊。”
　　刘明翰：“道德标准是人定的。主观的东西，只能说它主流，但无所谓高低。”
　　秦樱开始讲述她跟何梦川的故事。听着人家的爱情，刘明翰颇感酸楚，但还是听进去了。一瓶酒见底，秦樱又开了一瓶，酒几乎是倒进胃里。最后的酒喝完，她伏在沙发上抽泣起来。刘明翰靠过去，半跪在沙发前，给她擦去眼泪，捋了捋她的头发。
　　秦樱抬手抚上他的胳膊，头发垂下来，刺痒着他的手腕。
　　“帮帮我…”
　　“不要让杨易深好过…不要...”
　　刘明翰把她搂进怀里，秦樱没有抗拒。
　　“…有我在，放心吧。”

　　车的后座多了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各种粗粮、调料和一大瓶秘制咸菜。杨易深坐在袋子旁边，又吃又拿，颇觉过意不去。
　　回到医换换回病号服，情境决定心境，杨易深又觉得自己是个病人了。严旻俞来辞行，他今晚要回M市。
　　“我回了。”严旻俞说，“没别的嘱咐，就一点，我估计你不会老老实实躺着养病，要是必须东跑西颠，你把那小子给我带上。”
　　杨易深点头：嘿嘿，好。
　　不论好赖吧，张曦都是个医务工作者，有他在身边总比没有强。
　　杨易深：“你跟小逸怎么样了？”
　　严旻俞摇头：“搞不定。我还是回去给人看病吧。这孩子只要不违法犯罪就行。”
　　“有没有想过回S市，陪陪他。”杨易深说，“高中的孩子踩在少年和成年的交界，他们的压力也许比我们还大。他们需要指引。”
　　“再说吧。”严旻俞叹气，“我回来他更不自在。指引...我是从来没走进过这崽子的内心。不肯出国，也不肯放点心思在学业上。我倒要看看，他能长成个什么人。”
　　严旻俞攥了攥杨易深的胳膊，话题转了个大弯：“你这肌肉都没了。这一场病没少消耗。太瘦不利于恢复，张曦不是做饭还不错嘛，你多吃点吧。”
　　杨易深跟他握手，严旻俞说：“你叫司机送送我呀。提心吊胆那么久，用你一回车，让我回回本，不算过分吧。”
　　杨易深笑：“你也太好打发了。”

　　因为请假耽误了半天，当日份的抽血化验在回到医院后的半小时内全都安排上了。指标差不多全部回归正常，医生交代：再输两天液巩固下。
　　“后天是不是可以出院？”
　　“理论上是的。”医生颇为在意地观察着病人，杨易深则眼神殷切地望着医生。
　　“不过你最好还是静养一段时间…”
　　听了这话，正在归置周晓梅送的大包小包的张曦在旁边无奈一笑。医生没有注意到，他继续说：
　　“身体是最重要的。不仅要静养，最好让营养师搭配一下饮食。蛋白质、维生素B...”
　　杨易深真诚地点头，但他只听下去了“后天可以出院”。周伟凡在岳县孤军奋战，已经拿到了三秦买通监理公司，让晨星建设中标为建筑材料供应商的证据。他和钟然还在继续收集信息，暂时还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等医生离开，杨易深立即打给Katherine，让她安排行程。董秘问：“张曦是不是得在？”
　　“是。”
　　“好，我来安排。”
　　张曦在微信里跟女朋友报备：
　　“我回医院了。”
　　“还发烧吗？”
　　“不发烧了。”
　　“昨天在哪睡的？”
　　“未来域城。”
　　“老板家里？”
　　“嗯。”
　　等了一会儿，施盈盈没有新的消息过来。张曦问:“你在科里吗？”
　　施盈盈没回。张曦踟蹰。手头的事情忙完了，脑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念女朋友。他看了下，杨易深的点滴刚刚打上，离开一阵应该问题不大。
　　张曦指了指门，问：“我出去一会儿，行？”杨易深点头的时候，有人敲门。
　　门开的一瞬，张曦看到来人，侧脸荡开了笑容。从病床的角度，杨易深看不见来人是谁。俩人门里门外地站着，有人拥在张曦身上，一起走了出去。门缓缓关上，一个女声嗔怪道：
　　“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你也太好用了。还发烧吗？”
　　张曦把头埋在施盈盈的肩膀上，让她的脖子贴着自己的额头。
　　“你看呢？”
　　施盈盈双手扳着他的脑袋，说：“我看你是烧坏了。注意点。”张曦左顾右盼了一遭，整个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病房的门洞很深，他俩躲在里面，吻在一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张曦沉浸在身体的亲密接触中。被后背顶着的门咯吱作响，杨易深从床上下来，推着点滴架走近玄关。小窗里框着一对年轻情侣的脸，正闭着眼请，额头靠在一起。杨易深咬着嘴唇，百感交集。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不正是爱情的样子。
　　他回到床上躺下，程宁从内心深处走出来，轻轻地坐在他的田埂上。
　　“你好好地往前走。”
　　玄关处的声音停了。张曦回到房间，杨易深闭着眼睛，但明显不是睡着了。
　　“我…”
　　“你要出去一会儿。”杨易深替他说。张曦没动，杨易深说：“这会儿没什么事，你去呗。”
　　张曦不置可否地站在原地。杨易深波澜不惊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不快，张曦敏感地捕捉到了。
　　杨易深撑着坐起来，张曦忘了要去帮他一把。
　　“你去吧，放心。我睡一会好了。”杨易深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情绪袒露给了张曦。他迅速往回找补，他不想给张曦带来困扰。

　　“杨董，我借他一会儿，行吗？”施盈盈见张曦定在了房间里，便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揽住了张曦的腰。张曦扭捏了一下，最终还是配合了这次亲密举动。
　　杨易深：“哪里是借。我们是合同限定的雇佣关系，不是从属关系。雇员有休息的权利。”
　　施盈盈笑：“真希望老板都能像您这样。”她拉着张曦离开病区，到病理科晃了一圈。徐妈笑嘻嘻地望着这个科室“女婿”，说：“这是来给表哥陪床，还是专门来找盈盈？”
　　张曦望向施盈盈，施盈盈弯弯嘴角，那意思大概是“对你的表述拭目以待”。张曦微笑着“嗯”了一声，搪塞了过去。施盈盈不太满意，但还是放了他一马。

　　因为输着液，杨易深没办法走出房间。睡也睡不着，索性在套间里走了走。厨房的水池里放着一只白色的马克杯，用水泡着。形状跟他打碎的那只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