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海棠》叶凌岚

62、出手阔绰

　　一个小丫鬟正巧捧着三个大小不一的锦盒，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脸沮丧的李雨棠抬头瞥了一眼，不待那小丫鬟说话，便问道：

　　“你拿的什么东西？”

　　“是贺府贺大小姐送过来的，说是为小姐您明日参加桃花诗会所准备的衣物跟首饰。”

　　李雨棠微微皱了下眉，不过是参加一个桃花诗会而已，用得着大费周章的准备什么新的衣物和饰品吗？

　　摆了摆手，李雨棠兴趣缺缺地对丫鬟说道：

　　“都拿下去吧。”

　　小丫鬟屈膝一礼，应了声：

　　“是。”

　　正打算端着锦盒退下去，一旁刚复好棋盘的小肉团子突然从绣踏上跳下来，一边伸手去揭锦盒的盖子，一边兴奋地叫道：

　　“给我瞧瞧里面装了什么？”

　　见李雨棠未曾开口阻止，丫鬟们自然更是不敢阻拦。

　　小肉团子伸手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锦盒，一对质地莹白密润的羊脂玉镯静静地躺在其中。

　　“好漂亮的镯子呀！”，小肉团子拿起其中一只玉镯，在手中把玩着，“比我娘手上常年戴着的那只还漂亮。”

　　一旁的菱角看到那对玉镯，也忍不住感叹道：

　　“天啊，那位贺小姐出手好阔绰呀。”

　　李雨棠皱起眉头，起身走到小丫鬟捧着的那堆锦盒前，伸手打开中间的那个锦盒。

　　里面是一整套的芙蓉玉头面，上面嵌着数颗圆润饱满，光彩夺目的珍珠。

　　再打开最下面的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整套的水红色云锦百花曳地裙。

　　无论是那珍珠与玉石的品相，还是云锦的寸锦寸金，这一整套东西都绝对算得上价值连城。贺书靑怎么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送过来？

　　一旁的菱角看得直咂舌，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我的个乖乖，二小姐，贺小姐她这究竟是想要邀请您明天参加诗会啊，还是在给您下聘呢？这手笔也实在是太大了，寻常人家娶媳妇儿都用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李雨棠从小肉团子的手中取回那只白玉镯子，放回锦盒，将三个锦盒逐一盖好。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贺书青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她自然是不会收的。

　　虽然自己对她勉强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但是纵使是想要报答这份恩情，拿这么厚重的礼物来，也实在是有些过了。

　　因此，她吩咐人将这份礼物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了贺书青。

　　谁知半个时辰之后，小丫鬟又捧了两个锦盒进来。

　　李雨棠还以为是贺书青将自己退回去的礼物又送了还回来，心中颇有些不甚耐烦。

　　小丫鬟却又赶忙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她。

　　信是贺书靑亲笔所书，字迹清雅娟秀，如美人簪花，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李雨棠感叹着：真是字如其人啊，但再一想想自己的字迹……看来老话说得也未必对！

　　信中的内容很短，大致意思果然如李雨棠所料，是为了想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绝无他意，云云。

　　信尾又说随意挑选了一件她很喜欢，但未曾上身的旧衣裙并几件寻常首饰，万望李雨棠不要嫌弃。

　　李雨棠伸手打开大小两个锦盒，果然是一套素色的云烟裙，跟几件普通的珍珠白玉首饰。

　　这些东西虽然也算不上便宜，但是就她们这般门第来说，贵女之间相互赠送却也算不上贵重。

　　已经退回去一次了，自然也不好退回去第二次，何况自己确实有恩于她。古语有云，大恩如大仇，若不叫她还了这份人情，反倒叫人家于心不安，日后不好相处。

　　第二日一早，李雨棠起床梳洗妥当，菱角提着几件衣裙问她今日要穿哪件参加诗会。

　　李雨棠思忖片刻，叫菱角取出昨晚贺书靑送来的那套素色云烟裙。

　　菱角皱着眉头说道：

　　“二小姐，奴婢听说这桃花诗会，去参加的都是些名门贵胄家的公子小姐，您穿这套是不是太素淡了些。”

　　李雨棠挑眉嘻笑道：

　　“你家二小姐已经够美了，再穿得妖艳，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李雨棠将云烟裙穿在身上，不大不小刚刚好，竟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贺书靑的身材明显比她要高挑了不少，这衣裙与其说是贺书靑为自己定做的，倒不如说……这压根就是为她李雨棠定做的。

　　李雨棠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掩盖住渐渐变得幽深的眸子。

　　看来从一开始，贺书靑就为她准备好了两套衣裙，只是不知道那套云锦百花曳地裙是否也如这件云烟裙一般，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

　　贺书靑这个女人的心思，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身后传来了噔噔的脚步声，李雨棠回过身，就见小肉团子怀儿跑了进来。

　　他刚一进门就瞧见了刚刚换好衣装的李雨棠，立时愣在了原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红润润的小嘴张成了一个圆形。半天才砸吧着眼睛说道：

　　“小姑姑好漂亮，等怀儿长大了，娶你做媳妇吧。”

　　李雨棠走过去忍俊不禁地捏着他软嫩嫩的小脸蛋笑道：

　　“等你长大的时候，小姑姑都老了。”

　　小肉团子一张小脸拧得活脱脱像一只包子，他十分苦恼地说道：

　　“小姑姑等不急了吗？那怀儿以后可以多吃点，那样就可以快点长大了。”

　　李雨棠蹲下身，揉着小肉团子的脑袋，轻笑道：

　　“好，那以后怀儿就多吃点，那样就可以快点长大了。”

　　小肉团子捏着粉嫩的小拳头，表情认真地重重点着头说道：

　　“嗯，怀儿一定会很快长大的，小姑姑，你可不能像我娘一样，等不及怀儿长大就嫁我爹了。”

　　旁边的小丫鬟笑道：

　　“孙少爷，大少爷娶大少奶奶的时候，您还没出生呢，她哪里可能会认识您啊。”

　　“哼！”

　　小肉团子凶巴巴地瞪了小丫鬟一眼，一脸愤愤地说道：

　　“我爹就是每次都仗着自己比我早认识我娘，所以每次都霸占着娘，把我赶出来！”

　　说着转头看向李雨棠，表情凝重地问道：

　　“小姑姑，我爹到底比我早认识我娘多久？有一百年那么多吗？”

　　李雨棠笑道：

　　“怎么可能，你爹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哪里就有一百年那么多？”

　　外面一个丫鬟进来回禀道：

　　“二小姐，贺小姐的马车到了。”

　　李雨棠点头正要向外走，谁知她的一条腿却被小肉团子一把抱住不肯撒手。他口中叫道：

　　“小姑姑，你说清楚，我爹到底比我早认识娘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又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二小姐，贺小姐在院子里等您呢。”

　　诶？她人都到海棠院了？李雨棠连忙要往外走，但小肉团子却依旧不肯撒手，非要她先答了他的话不可。

　　想到她大哥李云松与大嫂玉娘乃是媒妁之婚，只怕是在掀开盖头之前都没见过面，李雨棠顺嘴应付道：

　　“哎呀，小祖宗，你爹顶多比你早认识你娘半盏茶的时间，行了吧？”

　　终于摆脱了那个小肉团子，李雨棠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绣阁。

　　刚走到游廊转角，就听到贺书靑轻柔的声音响起。

　　“雨棠妹妹早。”

　　李雨棠提着轻软飘逸，但却怎么都觉着有些长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

　　“书靑姐姐早。”

　　贺书靑仰头注视着李雨棠款款步下绣阁，望着她今日这一身清雅出尘的装扮，忍不住笑着感叹道：

　　“我就知道这样素色淡雅的打扮，最衬雨棠妹妹的气质。这身云烟裙穿在妹妹身上，真如清水芙蓉，增一分则艳，减一分则淡。”

　　李雨棠抬头望向贺书靑时，却不由一怔，今日的贺书靑一身银红缕金百花曳地望仙裙，明艳夺目，妍姿妖艳。

　　再配上她骨子里的清冷高贵，就仿佛一座熊熊燃烧的冰山，既灼人眼目，却又拒人千里。如独立在孤峰之上，睥睨天下的红日。

　　“书靑姐姐今日的打扮也很是明艳夺目。”

　　“是吗？”，贺书靑笑道：“我从前的打扮太过清冷些，正好今日热闹，这身衣服也算是应景。”

　　李雨棠微微蹙眉，淡笑道：

　　“我倒是更喜欢你从前的打扮，更显得亲切些。”

　　今日这身打扮太过张扬了一些，看起来不像是要去参加诗会，倒更像是要上战场。

　　“雨棠妹妹喜欢我从前的打扮？”，贺书靑伸手来挽李雨棠的手，轻笑道：“那以后咱们私下里，我还做从前的，好不叫雨棠妹妹瞧着生疏。”

　　李雨棠微微蹙眉，总觉得她这话似乎哪里不甚妥当。

　　二人辞了祖母俞氏与母亲林氏，走到将军府大门时，正巧遇到刚刚回府的李云杨。见她二人相携而出，便走了过来。

　　先是看了一眼李雨棠，眼神中除了些许惊讶之外，还带着几分赞赏，但目光移到贺书靑身上时，眉头却微微一蹙。

　　“贺小姐，小妹，你们这是要去参加桃花诗会？”

　　“嗯。”

　　两人颔首，贺书靑欠身施礼。李雨棠问道：

　　“四哥今日可有空跟我们一起去诗会瞧瞧？”

　　李云杨摇头笑道：

　　“不了，为兄还有要务在身，就不陪你去了。去了诗会，你要多听贺小姐的，莫要又任性胡闹。”

　　不等李雨棠提出抗议，就又对贺书靑说了句：“有劳贺小姐照顾舍妹了。”，说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