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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三个人 ...

  •   村子最东边的院子里坐了三个人。

      季染白,花冷还有喜庆妇人刘夫人。

      “花兄弟,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怎么整得这么严肃?”喜庆妇人咧咧嘴,眼睛里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花冷起身替喜庆妇人添了碗茶,也是夹着一脸的笑:“其实今日特意找大嫂一趟,是有件事要问问大嫂。”

      刘夫人扯着喜庆的嘴角颤了颤:“花兄弟,就咱们这关系,有话直说就是,用不着同我客气。”

      花冷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大嫂先喝茶。”

      刘夫人端着那茶碗瞧了瞧,看着碗里花冷的倒影两眼直晃荡:“花兄弟,要说你这模样生得实在出众,尤其是这一头银发更是招人,也怪不得隔壁院里的小兰花非要托我给她说媒。”

      说媒?给花冷?季染白扯了扯嘴角,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心里给小兰花儿点了一排蜡。

      就花冷这心性,成亲后拈花惹草怕是家常便饭。

      花冷下意识往季染白这边扫了扫,瞧见季染白唇角不咸不淡的笑,眼中的笑意僵了片刻:“我与那小兰花素未谋面,若是说媒倒是有些过了,不过倘若有机会多凑在一起说说话交个朋友倒是不赖。”

      季染白觑他一眼:“……”他倒是来者不拒。

      刘夫人一听这话有门儿,乐呵呵将那碗茶水灌入肚中,砸吧砸吧嘴:“嗯,好茶,好茶。”她大手拍在花冷胳膊上,“那好,那好,改天我跟小兰花说一声,让她得了空来我这儿串门,你们也好凑在一起说说话。”

      花冷给喜庆妇人添了茶,他颧骨上的雾苓花颤了颤,挂在嘴角的笑来回晃荡:“如此正好。”

      季染白:“……”正好你个大锅头。当真是骨子里的浪荡,改不了了。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劳烦大嫂。”花冷收了笑,沉着眼,瞧着刘夫人的目光里裹了几分悲切。

      刘夫人瞧他面色不对,挂在嘴边的笑瞬间缩没了影儿:“花兄弟这模样,莫不是……莫不是摊上了什么大事?”

      季染白垂眼看着石桌,面无表情:“……”摊上大事的不是他,是你。

      花冷默了半晌,目光再次落在刘夫人的面皮上:“大嫂,其实这件事是关于你的。”

      刘夫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皱着的面皮一皱再皱:“花兄弟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啊?我这心里怎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呐?”她显然是慌了神,最后直接从桌边跳了起来,“花兄弟还是快些说吧,你这一时不说,我这心里猜来猜去的直心慌。”

      “大嫂,你先坐下。”花冷扶她在桌边坐好,刘夫人紧着张面皮,绷着个背,死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有两颗眼珠子直直看着花冷。

      “花兄弟,你可要急死我了!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刘夫人急红了脸。

      “大嫂。”花冷把要说的话在肚子里过了遭儿,斟酌好了字眼才开口,“大嫂嫁给大哥之前是不是嫁了位姓刘的铁匠?”

      刘夫人宽厚的脸盘儿晃了晃,恍惚中像是想起了什么,两串热乎乎的泪珠子从眼角滚落在地上:“不瞒花兄弟,嫁给你刘大哥之前,我的确嫁过其他人。那人是个铁匠,夫子村有谁家需要打铁器都会来找他,我们当时的日子过得倒也算不错。”

      “只是,我那位当家的是个没良心的。三年前,他同我说外出去探亲,谁知道这一去就没了音信,再也没回夫子村。”刘夫人擦擦红肿的眼皮,垂着眉毛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半路被贼人劫了丢了性命。”想了想,又酸溜溜加了句,“也说不定,他是看上了谁家姑娘,随人私奔了去。”

      刘夫人捏着袖子擦擦眼,季染白看着这一幕眼眶子莫名有些酸。

      “那后来,大嫂有没有托人人去寻过人?”花冷拍拍刘夫人的手,温声安抚。

      “怎么没有?”刘夫人拿着袖子揉揉眼,抽了抽鼻子,“当时我三个弟弟都替我去寻了,寻了半个月也没寻到半个人影。这人一直找不到,后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家里给他办了丧事,一年后我就改嫁给了你刘大哥。”

      季染白沉眉:“大嫂节哀。”

      “我没事,没事。都好几年过去了,我这心里啊早就看淡了。”刘夫人扯着袖子在脸上擦了又擦,只是这脸反而越擦越湿,她心里分明还放不下那刘铁匠。

      花冷把茶碗往喜庆妇人跟前推了推,示意她喝点儿茶润润嗓子:“大嫂,你可知道夫子村近几年男丁频频失踪的事?”

      刘夫人怔了怔。

      “其实,今日问起大嫂刘铁匠的事也是想看看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季染白扯了扯眉梢,“想必大嫂也听说了夫子村男丁失踪的怪事了吧我和花冷觉得刘铁匠失踪这件事其实与其他男丁失踪的情况有关联。”

      “这事我是知道。”刘夫人顶着两只肿眼泡子,皱了皱鼻子,“村子里都说,这夫子村风水不好生不出什么赚钱的营生。但凡有些志气的汉子都偷偷离了家,外出打拼挣前程去了,所以这事儿也没人深究。”

      有志气就要抛家弃子不管不顾?季染白并不赞同村子里这个说法,简直是荒谬。

      花冷:“那大嫂觉得这几年,村子里失踪的男丁都是些有志气的汉子么?”

      喜庆妇人面带嫌弃摇了摇头:“我倒不这么觉得。去年失踪的王瘦子,整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一看就没什么志气。还有村头西边的钟秀才,脾气古怪,刁钻难缠,我也没瞧出他有什么志气,还有村……”

      “大嫂。”花冷适时止住她的话头,“也就是说这些失踪的男丁并不像村里流传的那样,都是为了志气外出闯荡去了,而是刚好相反,都是些脾气不好,不务正业没志气的,是不是?”

      刘夫人撑着哭红的半边脸点了点头:“嗯,这么说也对。”

      季染白心里有了盘算:“大嫂,可否告诉我当年刘铁匠出门探亲的方向?”

      刘夫人眼角的泪痕总算干了,约摸是话说多了有些渴,她端起桌上的茶碗大口将茶水灌进嘴里,眼睛都清亮了不少,好像刚才那个哭得脸红眼皮肿的是个旁人:“嗯,记得。”

      半柱香后,夫子村西边的云头上飘了两个人。

      云头上,季染白盯着花冷后脑勺上招摇的银发拧了拧眉:“花冷,你非要站在我面前么?”

      花冷扬眉:“嗯。”

      季染白冷脸:“花冷,你就不能往边上挪一挪么?”

      花冷咧嘴:“不能。”

      季染白咬牙:“你故意的吧?”

      花冷龇牙:“不错。”

      “你挪是不挪?”季染白不明白,这云头上又宽又阔,哪里不能站人,他非要杵在自己前头做什么?

      花冷回头,龇牙咧嘴又扬眉:“不挪。”

      “你……”

      花冷:“唉,染白你别生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季染白心里窝火:“……”巧舌如簧。他可瞧不出,花冷像个院墙一般挡在眼前,自己眼不能看,手不能伸的,能对他有什么好处。

      看他黑着脸不说话,花冷往身后挪出半步,几乎是贴在季染白脑门儿上:“染白,我怕你身子不适。”

      季染白面皮抽动好几下:“……”无稽之谈,若真是身子不适怕也是被你气的。

      “怎么?你不信?”花冷笑着往边上挪开半寸,呛人的大风扑将过来,季染白一时没忍住轻咳几声,“咳咳咳……咳咳咳……”

      “现在染白信我了吧?”花冷回过头来,正对着季染白。一张面皮蒙着层灰,柔顺的银发吹成了草窝。他抬手搭在季染白背上来回滑动,帮他顺气,“都说了,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你的身子。”

      原来花冷站他前头是为他挡风?从上云头起,花冷就戳在他跟前,他竟没有发现迎面有大风。季染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心里头莫名夹了几分温乎。

      “花冷,你不必……”

      “我愿意。”花冷说这话时,是背对着季染白的。虽看不到他表情,季染白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几分真切。

      下面的话季染白不知道该如何接,因为他知道不论他如何接,接什么,花冷铁定又要说一些胡话出来。

      银河似的发丝被风吹偏到一边,露出花冷后颈上扎眼的烫伤。季染白的视线像是被那灼眼的伤口给烫到,怔愣片刻才收回神来。

      花冷这人生性放荡,举止轻浮,偏又不时流露出几分真情,他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染白,是那里么?”花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头。

      季染白大致看了眼方向,点头:“与大嫂描述得大差不差,应该是了。”

      两人从云头上下来,风立时小了大半。

      面前是个小山,山体又细又高,山头顶了个寺庙,远处瞧着像根棍儿,近处看了像蘑菇。

      季染白站在山头上往下看,瞅着山脚下的一堆乱石头皱了皱眉:“花冷,那堆石头里有鬼气。”

      山头上刮着风,虽然比方才云头上的风弱了不少,但是生刮在脸皮上还是一阵阵发干。花冷将那绿袍子脱下来,裹在季染白头上:“嗯,那鬼气我也瞧见了。这山上风大,吹得人脸疼。你先用我这袍子包住脸,脸会舒坦些。”

      头上无端多出个袍子,季染白相当不适应扯了扯眼皮前头的衣料,露出清冷的眉眼:“花冷,我没那么娇气。你的袍子,拿走。”

      花冷瞧着裹在袍子里的季染白无端有几分可爱,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蹭了下:“可是这里风大……染白……”

      没等花冷说完,季染白伸手一扯果断将袍子扔回花冷怀里,径自下山去了,只留下冷声冷气的一句话:“花冷,别总把我当个姑娘照看,我季染白也是条堂堂汉子。”

      花冷站在山头上怔了怔,重新将袍子穿回身上,声音不高不低,笑得颇为欠揍:“染白你在旁人眼里是条硬邦邦的汉子,可在我这儿就不是了。”

      季染白自然没听到花冷的胡言乱语,他挨着山脚仔细将那堆石头查看一番,腰间缠着的索鬼链不停晃动。他伸手扔出一道鬼气,鬼气顺着石头缝子钻了进去,不过半晌,勾出了一条孤魂野鬼。

      野鬼瞎着一只眼,拖着两废腿,胸口还插着根半丈长的铁棍子。他张着被石头砸歪的樱桃嘴,扯着嗓子像哭丧:“饶命啊,饶命啊……我可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可我死得冤,死得太冤了……我这心里有冤啊……”

      花冷也来了山脚下,视线轻轻扫过野鬼的面皮,眯了眯眼:“你就是……刘铁匠?”

  •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
    刘铁匠为什么冲着季染白喊冤?
    A:刘铁匠是个傻子,冲着谁都喊冤
    B:刘铁匠对季染白一见钟情,想纳了他
    C: 花冷太过痞帅,刘铁匠怕闪瞎眼,直接不敢看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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