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鹿令

12、你

　　“染白，你饿不饿？”花冷扬手在歪脖子树上摘了几个野果子，用力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季染白，“给，吃个果子先垫垫。”

　　季染白稳当的目光在那半生不熟的野果子上停了片刻，夹着几分稀疏的傲娇挪开视线：“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哎！”花冷挑挑拣拣，捡了个个头最大，熟得最透的野果子直接塞到季染白手里，“我担保，这个铁定好吃，染白你尝尝，吃得不好算我的，若是吃得好，管饱。”

　　“我……”

　　“不吃”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花冷倒是大胆直接将他手里吃了一半的果子塞进季染白的嘴里：“都说了，好吃，你怎么就是不信？染白，有些时候你还真是别扭。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花冷扬手又重新摘了个果子咬了一口，“呐，很脆，很甜，信我就是。”

　　季染白莹白的面皮抖了抖，淡粉色的唇角也跟着抖了抖。他只要想到自己嘴里现在含着的是花冷吃过的，带着他口水的野果子，他就暴躁得想揍人。

　　花冷自然不晓得他此刻的心思，优哉游哉走在季染白前头，边摘果子边没话找话：“染白，你说，我们在凡间如此辛苦办差，回鬼府以后阴帝会不会赏我们一麻袋鬼石？”

　　季染白的面皮抖得越发厉害了，他抬起手，抖着手指头把嘴里的果子生硬拽了出来，对准花冷的后脑勺，卯足了劲儿将果子扔了出去。

　　“一麻袋鬼石好像有些少，我看三麻袋还差不多……哎……”花冷的白日梦被野果子打得七零八落，他摸着肿包的后脑勺，看向身后的罪魁祸首，虽有了恼意却没完全发散出来，充其量也只是皱了皱眉心，挑了挑眉毛，“染白，你无缘无故的打我做什么？”

　　季染白轻飘飘落出一个笑，旁若无人般从花冷边上大大方方走了过去。嘴角的冷笑里，分明掺了一丝阴森气：“不是我打的，是树上掉的。”

　　石头缝里，摔得面目全非的野果子上几个牙印儿深浅不一，花冷瞅着果子上的牙印儿挑了挑眉，嘴边勾出一个笑：“染白，你的牙印子掉了。”

　　季染白背对着他摆摆手，脚下步子停也未停，面皮不动声色皱了皱，没忍住咬咬后槽牙：“不要了，送你。”

　　花冷站在后头，瞧着季染白颇有几分翩翩公子气的背影，无奈扯出个笑：“好，送出去的东西，就不能收回去了。”

　　两人在山路上走了半晌，都有些累了。入了夜，周遭没什么人气儿，静得很。趁着夜黑风高没人看，花冷季染白两人踩着云头上了天。

　　一宿没睡，眼皮子又干又涩。季染白阖了眼，修养精神。花冷这回还算安分，静静在边上站着没什么过分的举动。

　　不知过了多久，季染白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怎么清醒的意识里，好像有人将他揽进了怀里。

　　那个怀抱，阴凉中透着几分温热，很是舒服。季染白竟有些贪恋那种感觉，缩着肩膀垂着眼往那人怀中又靠了靠。

　　……

　　“这位客官，还要么？”驼背的方脸店家瞅着桌边侧身而坐的某人，面上腾着讨好的笑。

　　“嗯，再来一碗。”侧身坐着的某人一动不动，歪着脖子捏着下巴，视线顺也不顺地落在季染白的面上。

　　“放肉么？”受某人的影响，方脸店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边。边上坐了位相貌俊秀的年轻男子，此刻那位男子正垂着眼顺着眉趴在桌边睡觉。

　　“肉末鸡蛋青菜，全都要，劳烦店家这碗好生瞧着点儿火候，刚才那一碗的鸡蛋贴了锅，糊了。”某人相当细致把自己的要求说了遍，继续瞧着闭目歇息的人。

　　方脸店家一撩肩上的手巾，兴冲冲转身去了：“好嘞！客官等着，我这就去做！”

　　“嗯。”花冷淡淡应道。

　　趴在桌边的人动了动，没多多久，季染白撑起了眼皮子。迷迷瞪瞪大概瞧上一遭，发现自己好像在是在市集上。

　　只是……

　　胳膊肘撑着桌边直起身子，季染白再一次细细端量一遍，矮屋子矮墙，窄街泥路，委实破旧得过分。

　　揉了揉眉心，眼前清明了不少。季染白扶着木头方桌坐正，发觉手上油腻腻的，低头看了眼，原来是抹了桌上的陈年污油。

　　“染白，拿这个擦擦手。”花冷递了块半黑半白的手巾过来，眉眼间全是闲笑，“睡醒了，就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吃什么饭，我不饿……”话尾还含在嘴里，肚子不合时宜咕噜几声，季染白强端着纹丝不动的面皮，扯了扯嘴角，“吃……什么？”

　　“客官，面来了！”方脸店家端着碗颜色鲜亮，鸡蛋油黄的宽面走了过来，放到桌上，“客官，你要的面。”视线移到季染白面上，他笑着咧咧嘴，“客官可算是醒了，刚才我瞧您身边这位公子一直歪着脑袋瞧着您，还担心这位公子脖子歪得久了脱臼咧！不过，好在现在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方脸店家嘟囔着忙活去了，留下季染白一个人发愣。瞧我？瞧我做什么？

　　“花冷，你没事不好生待着，瞧我做什么？”

　　“染白，我为何瞧你，你不知道么？”花冷笑着反问一句，莫名奇妙。

　　季染白瞪他一眼，干脆忽视。

　　花冷也不追问，撩起墨绿色的衣袖，将宽面结结实实推到季染白跟前，声音柔得像柳絮，暖得像太阳：“染白，吃面。”

　　季染白愣了下，老老实实接过宽面：“花冷，你这般反常，莫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自然没有。”花冷朝他眨眨眼，眸子里的有阳光的影子，也有他的倒影，“放心，我什么都没做。”

　　季染白还是头一回见到花冷这般不让人讨厌的时候，不但不让人讨厌，还有几分晃眼。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古怪，季染白索性拉过面碗，垂下了脑袋：“好了，你说没有便没有吧，我先吃面。”

　　花冷伸出爪子在季染白头上随意抓了下：“嗯，你吃面，不够再要，管饱。”

　　“手。”季染白抓起筷子在花冷手背上敲了下，瞧着没怎么用力，手背上立时红了一片，“起开。”

　　花冷看了眼手背上的丈宽的红印子，老实缩回手，目光仍旧停留在季染白身上：“染白，你就没发现这个村子有什么问题么？”

　　“没发现。”季染白挑起一根菜叶子看了看，颜色油绿油绿的，与花冷那身皮的颜色很是接近。他突然没了食欲，将菜叶子重新放回碗里，挑起几根面条，“我睡着了，你怎么没叫醒我？”

　　“这两日太忙，你没歇好，想着让你多睡会儿。”花冷给季染白倒了杯温茶，搁在他跟前，“怕你累，没舍得叫你。”

　　没舍得？这词用的。好好的词让花冷用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总能让听到的人生出一种想要给他一拳的冲动。

　　季染白没搭理他，将面条凑到嘴边吹了吹。花冷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坐直了身子，旧话重提：“染白，你真的没有发现这村子有什么问题么？”

　　“什么问题？你……”季染白挑着面条子的筷子僵了僵，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花冷眉梢半挑：“看样子，是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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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
季染白发现了啥？
A：小破村子其实是个世外桃源 B：他其实是在做梦 C：花冷的裤腰带系在村头王大麻子家的烟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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