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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晚上吃完饭,连阶问祁留山搬来村里的事,祁留山说:“咱村里没啥讲究,自己划块地,起个屋子就行,不像城里的房子还要用钱买。”松儿听连阶说想搬来村里,高兴坏了,连声道:“连大哥,俺家边上还空着一大块呢!你就住这儿。”连阶呵呵笑着说:“好,就搬这儿。”

      祁留山见他真想搬,就说:“连娃子,回去和你奶商议商议,若真想搬,俺和你祁叔就找几个人帮你把这屋子起起来,到时候你们搬过来就是了。”连阶喜出望外,“大爷,那真是太好了。俺回去问问奶奶,若是她也愿意,就搬过来。”祁留山点点头,“定了捎个信来就成。现在田地里还不忙,到了七月就找不着人起屋了。”连阶忙说:“俺回去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松儿高兴的跑灶间去告诉槿儿他们这事儿了,祁留山摇摇头,这孩子心急啥?人家还没定下来的事儿,他急着说啥?这性子啊,还得磨磨。他往祁大川看了一眼,祁大川明白他的意思,憨笑道:“爹,松儿再大点就能沉的住气了。”祁留山瞪他一眼,“明天就把桩打上。”祁大川道了声“是”。

      连阶好奇的问:“大爷,打啥桩啊?”祁留山说:“打几个梅花桩,让他们姐弟站桩磨性子。”连阶笑:“俺奶常说俺也该磨磨性子,俺到时候也在院里打几个桩。”祁留山面色稍霁,“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时候不把性子打磨好了,想等着大了变好,哪有那么容易?”连阶挠挠头,“那俺可来不及了,俺都十四了。”

      刘氏走了进来,“这性子都是天生的,能磨多少?连娃子不用磨,大娘看你这样就挺好。”连阶笑着谢过刘氏。刘氏说:“松儿说你想搬来村里?那再好不过了,俺们村呀,别的不说,太平。大伙儿心也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田地也宽裕,只要肯干,这日子就能过起来。”连阶点头,“俺也这么想呢。”刘氏收拾了炕桌上的碗筷回灶间了。

      祁大川对连阶说:“回头定下了报个信,俺们就把屋子给你起上。到了七八月就能搬了。”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就歇息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干活,村里人都睡的早。

      第二天一大早,连阶带松儿和槿儿去起了鱼篓子,果然捞了不少东西,有两条半斤大的鲫花,最多的还是老头鱼和喇蛄,还有三只林蛙,倒是意外之喜。连阶指点了他们如何下鱼篓就回去了,砍柴,收鱼再挑去城里卖了,回到家已经黄昏了。

      连大娘见他回来了,端出热在锅里的饭菜,和他一道吃。听连阶说了搬家的打算,连大娘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咱这房子还留着,冬天你要来南货铺做工,就还住这里。”连阶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靠种田养活奶和自己,冬天说不得还得来城里做工,还是奶想的周全。“那俺明天就去和祁叔他们说。”

      连大娘从屋里拿了一串钱,“乡亲们帮忙,总也要备些吃的答谢他们。你明天买些白面和肉送过去吧。”连阶接过钱,“奶,您放心,俺一定准备妥当。您快吃饭吧。”连大娘看看这屋里,搬到这牧陵城也有十四年了,当初来的时候阶儿还在襁褓中,老头子没拖过两年就去了,自己也老了,这些年辛苦阶儿了,自己去年一场大病更是拖累了他,搬到村里自己能种种菜养些鸡鸭,阶儿再能种些粮,可能比在城里生活还容易些,至于老头子交待的事,现在实在是顾不上了。

      连家的屋子就起在祁家边上,村里十几个汉子来帮忙,一天工夫就把地基打好,屋架子搭上,还打了百来块泥砖,接下来的事就容易了,祁家父子和秦石头把泥砖都打了出来,砌好泥屋,铺上了茅草顶,剩下的就是盘炕,搭灶这些细活了。祁留山和祁大川花了几天工夫搭好了灶,请师傅盘好了炕,阴干了几天,烧灶烘干了炕,这屋子就齐活了。

      这时也近七月了,地里的麦子该收了,祁家除了文氏在家其他人都去了麦地里,槿儿和爷,奶,爹一道割麦,松儿跟在后头拾麦穗。文氏中午送饭到地头,顺便挑了一担麦子回去,今天割麦子的人家多,村里的马用不过来,大家都默契的把马让给劳力少负担重的人家用。祁家今年种了五亩地的麦子,一家人从早干到晚,把麦子都收了上来。到了傍晚的时候,田大柱把马车赶了过来,对还在割麦的祁留山喊道:“叔,马车给您留这儿了。俺家今天的活干完了,您别急着拉回来。”

      祁留山领了他的好意,“柱子,谢谢了!”田大柱挥了挥手回去了,田家人丁单薄,大柱爹走的早,田母好不容易把大柱拉扯大了,娶了个媳妇身子又不好,两年前生了女儿丁香就一直病在床上,去年过了身。丁香生下来娘就病了,全靠她奶讨来村里养娃的妇人的奶喂她才活了下来。这么个家全靠大柱支撑,大柱日日起早贪黑,就没个歇息的时候,最难得的是这娃子心肠好,自己日子过的艰难,心里还老惦记着别人,谁家需要帮忙了,他准会来。估计今天也是赶着把麦子拉回家就把马车给他们赶来了。

      等村里人收完麦子,祁大川和秦石头赶着马车去城里帮连家搬家。刘氏早磨了一袋子面粉出来,让大川带给阿芳。大川来到张家时,阿芳正在院里洗衣裳,大川看着几大盆子衣裳,疑惑的问:“家里咋这么多衣裳?”阿芳笑道:“不是家里的,俺接了个洗衣裳的活。”大川看了看她的手,红肿着还有许多裂痕,沉默了一会儿说:“俺要走了,面吃完了,俺再给你们送来。”

      正要出门,张氏笑呵呵的从门外进来,见到大川招呼道:“大川来了,吃了饭再走吧。阿芳,俺跟对门刘家说了,让他们今晚上咱家吃饭,你看着张罗一桌,可别寒碜了,清远在衙门里还要刘捕快关照呢。”大川喊了声大娘,说还有事就先走了。张氏进屋里躺着去了,年纪大了,窜个门就有些累了。阿芳看着大川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自家的情形,让娘和大哥忧心了,等清远月钱再涨涨,日子就不会这样难过了,那时就好了。

      连阶坐在马车头,回头对车后坐的连大娘说:“奶,前头拐个弯就到了村里了。”连大娘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山路一转,一个小山村出现在眼前,一条小河穿村而过,村后是连绵的青山,隐隐听到鸡鸣犬吠还有孩童嬉闹的声音,连大娘暗道,难怪阶儿想搬到这里。

      马车停到了连家的屋前,木栅栏围着一座簇新的泥屋,顶上铺着整整齐齐的茅草顶,门窗都糊上了新牛皮纸,连大娘感激的对祁大川和秦石头说:“辛苦你们了!可真过意不去!谢谢了!”祁大川憨笑着摆摆手,秦石头说:“大娘,进去坐,俺们这就把东西都搬进去。”连阶跳下马车,三人正搬着,刘氏带着槿儿和松儿来帮忙了。

      槿儿和松儿帮着搬东西,刘氏进了屋,“大姐,俺是大川娘,一直听连娃子他们说起您,都没见过呢。”连大娘忙起身相迎,两人唠了几句嗑,连阶把铺盖抱了进来,刘氏帮着连大娘把铺盖铺上炕。东西都安置好了,顿时像个家了,刘氏说:“槿儿娘已经备好了饭,大伙儿都去,石头,你把大妞娘他们也带过来,咱三家往后就是邻居了。”秦石头高兴的应了,“你们先去,俺去叫大妞娘和娃子们过来。”

      连大娘走进祁家的院子,木栅栏上爬满了忍冬花,黄色白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布满了栅栏,香气扑鼻。花藤下几只母鸡带着小鸡悠闲的找虫吃。屋檐下趴着的小灰狗直起了身子,盯着他们使劲看,汪汪叫了几声,槿儿笑着拍拍它的头:“黑尾巴,还记的连大娘和连大哥不?”黑尾巴开心的摇着尾巴,跟着他们进了屋。

      文氏向连大娘问了好,把饭菜摆上了炕,连大娘跟着刘氏她们进了灶间,这是一个平常的农家小屋,一个农家大灶,一张大方桌,桌上摆了一盆炖鱼,一大盘凉拌蚂蚁菜,一盆炖豆角,一盘腊肉炒小根蒜,和一摞玉米饼子,午后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连大娘笑着说:“俺以为关外人不做腊肉呢。”刘氏说:“村里有人原本是南方人,会做腊肉和火腿,俺家槿儿娘做了还真挺好吃。来,这边坐。”

      槿儿端了杯五味子泡的茶水给连大娘,“大娘,喝口水。”连大娘道了谢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来关外十几年,她也习惯了喝这五味陈杂的五味子茶了。门帘儿一掀,大妞娘领着大妞进了屋,先向刘氏和连大娘问了好才入坐,一桌人热热闹闹的吃上了饭。

      阿芳端了碗醒酒汤进了屋,见清远已经躺在炕上鼾声如雷,不由叹了口气,放下醒酒汤,为他脱去鞋袜,忽然清远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睛直直的,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问阿芳:“啥时辰了?”阿芳说:“近子时了。喝了醒酒汤再睡吧,要不明天就该头痛了。”

      清远点头接过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出了口大气,又躺下了。阿芳出去洗好碗,回到屋里见他还睁着眼,“你咋还不睡呀?明天一早还要去衙门呢。”清远没头没脑的问:“阿芳,你信狐仙吗?”阿芳愣了一愣,“你咋想起这个了?”

      清远说:“俺原本不信,可今天衙门抓了个人,大家都说这人被狐狸给戏弄了。”今天当铺几个伙计拉了个混混到衙门来,说那混混偷了当铺的东西,那混混大呼冤枉,说那东西是一个美貌妇人给他的。说是昨日在城外碰见一个骑驴的美貌妇人,他上前调笑,那妇人也不恼,还与他眉来眼去的,最后扔了个荷包给他,说是给他的,一拍驴,转眼就跑的没影了。那混混打开荷包,里面有些银钗,银镯什么的,今天一大早他就去当铺当了换钱,哪里知道当铺的伙计一见了东西就说他是偷的当铺里的物件,把他扭送到衙门来了。

      判官察看了记录,确实前一日当铺报了失窃,丢了的物件正与那荷包里的相符,其中有一枚金代古钱“天眷通宝”甚为少见,其它的东西尚可能重样,这古钱却不可能,于是便成了力证。原本证据确凿,判官正要判刑,堂上副审李丹生笑呵呵的说:“刘二混只怕真没偷。”判官询问究竟,李丹生解释道:“刘二混若真偷了当铺的东西,他再傻也不至于隔天又去当铺当这些东西。他应该没有说谎,那包东西确实是人家给他的。”

      判官听了觉的有理,又细细盘问了那混混几遍,说的都与原先并无出入,看他神情也不似作伪,才判了他无罪,把他给放了。衙门里的老衙役说:“那刘二混八成是遇上了狐狸,被狐狸给耍了。”衙门里的人也都说他色胆包天,调戏到狐狸头上去了,活该被耍,要不是李丹生在场,弄不好还要被判流放呢。

      阿芳听清远说了经过,那妇人不管是狐狸还是高人,这刘二混也确实是自找。多亏李大哥想的明白,要不他还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呢。“哎,天眷通宝,不就是二牛捡的那枚吗?”阿芳想起来二牛来给她送野菜来时还兴高采烈的说过这事,说是当了十个铜钱。

      清远问:“二牛捡的?”阿芳告诉了他经过,清远叹道:“这古钱值老多钱了,听说那荷包里的其它东西都加起来也比不上它。哪知道二牛就只当了十个铜钱!”阿芳也说:“可不是,这当铺心也太黑了。”清远说:“当铺不黑心咋挣钱?还是二牛他们太蠢,山里人没见过世面就是这样。”

      阿芳听他说这样的话吃了一惊,“清远,俺们也是山里人,你咋能这样说二牛?”清远瞟了她一眼,“俺们哪能跟他们一样?为啥要搬到城里来?就是因为俺们和他们不一样!你呀 ,也该开开窍了,你看城里哪家媳妇不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就你还和村里一样打扮。”阿芳愣住了。清远看了看她的表情,搂住了她的肩膀,软了语气又说:“当然了,俺媳妇那是最俊的!再打扮打扮,可不得把这街上哪家媳妇都比下去了?!”说着就向阿芳亲了过来。

      阿芳感觉有些木木的,心里不知是啥滋味,脑子也好像不能动了。直到清远的鼾声响起,她才慢慢清醒了过来,被子都被清远一人卷了过去,阿芳把自己的棉袄拎过来盖在身上,只觉透心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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