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说话》翊玦

6、第 6 章

　　周日两人都没再出去，姜啸洋来学校的时间掐的不好，下周三就要月考了。他现在字虽然认得多，平时讲话的困难也已经小了很多，但应付考试还差的远。数学和理科还行，只要读懂题他就能做，但文科他一想到都觉得怕，还有一篇八百字的作文等着他。

　　姜啸洋现在连两百字的看图说话都不一定能写得出来。

　　林棹也发现了姜啸洋的弱项，昨天晚上回来就把自己的作业解决，准备今天用一整天的时间跟姜啸洋磕。上课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每次一到文科课姜啸洋几乎全程都在走神，不是不想听，而是听了也一头雾水，跟没听差不了多少。

　　为了不让姜啸洋这次月考成绩太难看，林棹大早上就把自己的笔记本都翻了出来，他是脑子聪明，但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天才，自己上课也有认真听，笔记记得也很详细。

　　“政治你现在看估计来不及了就先放着，历史你把年表背一下这个字少，地理你先看地图记一点是一点。语文你把要考的古诗词背下来，其他的后面再说吧。”

　　林棹找了套上学期的月考卷出来，他平常有留着以前的作业考卷的习惯，偶尔还会拿出来看看错题，现在正好给姜啸洋作参考。

　　姜啸洋拿到卷子翻了一下，林棹的字很好看，笔划带着漂亮的笔锋，但姜啸洋很遗憾地把卷子放下了。字很好看，但放在一起他看不太懂，没法欣赏。

　　林棹看姜啸洋往下撇撇的耳朵就知道什么情况，他思索片刻后觉得这事还是急不得，反正也就是一次月考，按成绩重新分班这个规矩近两年也取消了，到期中那会姜啸洋应该差不多能习惯。

　　他考虑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姜啸洋的成绩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倒是在心里大概做了个教学大纲，准备在下个月底之前让姜啸洋适应中文。他给姜啸洋讲课的时候偶尔还会用一点魔人语，他以前跟他妈学了一点，没想到在这时候能派上用场。

　　“你先看着，实在不行给你押题吧，我去学校外面买早饭，一起？”

　　姜啸洋犹豫一下之后拒绝了：“我看书吧。”

　　林棹从衣柜里拿出外套边穿边往外走，倚在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你吃什么？”

　　“牛奶和白面包。”

　　“你天天喝牛奶也不腻，行，一会给你带回来。”

　　姜啸洋一周的早餐不是牛奶馒头就是牛奶面包，据他所说是只要有牛奶就行，林棹不怎么喜欢喝牛奶，看姜啸洋喝得那么开心就尝试了一次，得到的结果是果然不好喝。平常姜啸洋吃的面包是在小卖部买的袋装面包，今天能出学校，林棹就准备去学校附近的蛋糕房买新鲜的，刚好他自己也买点别的，他喜欢吃甜食。

　　买完东西回学校的时候林棹碰到了个不速之客。

　　“棹——哥——救——命——”

　　沈祺今天胆子奇大，看到林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想起自己还没动笔的检讨立刻跑路，而是以林棹都想不到的速度冲到了他面前，一口一个棹哥救命声情并茂，就差跪下来抱住林棹大腿来一场声泪俱下的苦情戏。后面跟上来的白正文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人”的样子站在两步开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林棹和沈祺。

　　“你是喊我救命还是让我给你上坟？”

　　林棹无语，耐着性子准备听听沈祺是什么事情，能到了主动送上门找死的地步。

　　沈祺一听林棹凉飕飕的语气，迅速收起浮夸的演技立正站好，就差没打个报告：“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林棹挑眉，心里猜出个八九十，问：“然后呢？”

　　沈祺还想撑一下，但他撑不住了，还是垮了下来，一副哭丧脸：“他说我月考如果一科不及格生活费就扣四分之一——”

　　果然能让沈祺冒着挨揍风险来拦林棹路的只有沈祺地亲爹，林棹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哦了一声之后看都不看沈祺就从他边上绕了过去。

　　“棹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哇——”

　　沈祺在后面大喊，林棹顿了下转过身，说：“那你想让我怎么救你，上学期期末总分五百多的沈祺同学？”

　　高一没分文理科，总分一千零五十，沈祺考一半。

　　“就、就……”沈祺声势挺大，林棹这么一问他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林棹估计他也憋不出什么话，正要继续往回走，沈祺突然又大喊了一声：“至少给我补个习！抱抱佛脚也成！教教我吧棹哥！棹爸爸！”

　　林棹没觉得沈祺抱佛脚能抱出什么来，但沈祺都被逼得主动认爹了他也就没再坚持，头也不回地说：“自习室占个单间等着。”

　　沈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用坚持不懈的努力软化了林棹，激动地大喊一声：“好的棹爹地！”

　　林棹怕再听沈祺说下去会忍不住大义灭亲，结果了这个找上门的便宜儿子，加快速度走了。

　　“一起复习？”

　　寝室里，姜啸洋啃着林棹刚买回来的面包问。

　　“嗯，沈祺快死了。”林棹言简意赅，“你也一起去吧，反正都是背书，你看着沈祺背可能还能多点成就感。”

　　姜啸洋疑惑：“成就感？”

　　林棹想起上一次看沈祺学习的样子，嗤笑了一声：“你看了就知道。”

　　附中有一栋新楼，上学期才开始动工，寒假那会刚建成，两层自习室两层图书馆。自习室一层是公共自习室，可以随意使用，另一层是单独的小房间，平时需要提前一天申请，假期时住宿生可以直接占。林棹让沈祺占的就是单独的小房间，他倒不是害怕打扰别人复习，是怕丢人。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又、又——”

　　“青青子衿，食野之——咦好像不太对……”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思故——”

　　林棹和姜啸洋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满脸写着“饶了我吧”的白正文和激动地大喊“我知道了”的沈祺。

　　沈祺：“池鱼思故乡！”

　　白正文：池鱼思不思故乡我不知道，我想回家。

　　姜啸洋看林棹：“不是池鱼思故渊吗，我背错了？”

　　林棹摇摇头，叹气：“你要怀疑的不是你背没背错，是沈祺的脑子里有多少是浆糊。”

　　沈祺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这是语文跟我过不去，换一科就好了。”

　　白正文完全没办法赞同：“你刚刚才用同样的借口扔掉了英语。”

　　林棹直接拉着姜啸洋在桌子另一边坐下，特意让姜啸洋和沈祺隔了个对角，坐下时他看到房间里还有个人，只是刚才没开口说话存在感太低。

　　“小文也来了？”

　　被称作小文的文于撇撇嘴：“沈祺刚说要练英语拉着我过来给他读听力。”

　　文于父母都是外国人，自己初中的时候也跟着父母在国外呆了三年，口语和听力磁带不相上下。他命比较不好，虽然不是六班人，但和沈祺分到一个寝室，也是双人间，就在林棹他们那间楼下。

　　林棹听了文于的话之后就明白了：“然后你读了第一题他就说你有口音，天要亡他英语。”

　　文于十分无语地点头：“要不是看在上次他姐推荐的面膜还挺好用他早就死了。”

　　林棹感同身受，转过身跟边上的姜啸洋介绍：“这是文于，艺术B班的。”

　　姜啸洋就和文于打了个招呼：“你好。”

　　文于从姜啸洋进来开始就在偷偷看他，他初中那会在国外也跟魔人做过同学，但是像姜啸洋这样斯文又好看的他是第一次见。一看他这么好说话，也就热情了些：“你就是姜啸洋吧，沈祺天天跟我念叨，说你转学第一天就俘获了他棹哥的心。”

　　姜啸洋听了还没说话，林棹摁住眉角直跳的筋问文于：“他还跟你逼逼什么了。”

　　文于开始掰手指数：“这就多了啊，什么你帮他打饭啊、帮他占座啊、有了新同桌都不跟他玩了啊……”文于数到一半顿了一下，侧头看看已经放弃数学开始背历史的沈祺，想起了一个比较重点的：“说你都快成人小弟了，暗恋都没有这么好的。”

　　林棹决定等沈祺经历了月考的洗涤之后再给他一顿毒打。

　　文于讲话时声音不太大，但一边的姜啸洋倒是听清楚了，他本来听力就敏锐，不过并没有觉得文于话里有什么问题，只是好奇：“小弟？”

　　林棹还没想好怎么答，主要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就对姜啸洋这么好，文于先替他解释了：“嗨你别多想，他就是酸你俩感情好。”

　　虽然林棹对别人这么好他也是头一回见吧，文于心里是这么想，但他比沈祺会看眼色，估计自己要是把实话说了下场应该不会好看，选择讲一半藏一半。

　　姜啸洋倒也没想多，告诉林棹：“我没有把你当小弟。”

　　林棹也没觉得自己对姜啸洋好有很么不对，虽然他刚才是没想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他认为只要自己舒服就行，哪有那么多原因，就对姜啸洋说：“沈祺讲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姜啸洋点点头之后就开始复习，林棹再来之前粗略地给他定了个大纲，他按照大纲背书就可以。他在边上背，林棹偶尔指导他一两句，姜啸洋本来学习力就强，这边进度倒是要比沈祺那边要快得多。

　　五个人一直学到下午，中间就去食堂吃了次午饭，姜啸洋进步极快，中间文于有时候也会帮他讲几个题，因为林棹偶尔也要救救沈祺。姜啸洋下午做了张地理卷子，一算分居然有六十几，虽然将将压过及格线，但对姜啸洋来说不算低。

　　至于沈祺。

　　“小祺子啊，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陪了沈祺整整一天的白正文有气无力地说。

　　沈祺心虚：“唉，你问。”

　　白正文道：“你老实说你中考是不是作弊了，附中分数线比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分还要高。”

　　但是总分差了三百多！

　　沈祺挠挠头发，面对四个人的目光，有点吞吞吐吐：“我那会奋发图强了一下……”见没人信，他一咬牙，还是说了实话。

　　“还花钱了！”

　　白文正大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然我真以为我们曾经考过差不多的分数，吓死我了……”

　　沈祺：我觉得你在骂我，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