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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第四章】

      泉港依山傍水,宁家的陵园便坐落在临海的秋白山脚下的一处平地,江云深天刚亮,便带着绍九先行到了陵园,布置好暗哨,他才匆匆赶回祠堂。

      宁阑珊一夜未眠,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端着父亲的灵位走在出殡队伍的最前面,她知道一旦父亲落了棺,管事们便会在宣布遗嘱之后与江云深作难,她势必要卷进这纷争里去。

      隔着一条街,在客栈的凌少白听到丧乐便向掌柜的打听,这才知道,宁阑珊的父亲是泉港的大人物,想来也是因为此事,她才不同自己走,毕竟丧父事大,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知道了这件事,凌少白的自信心多少有些增加,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尾随在出殡队伍的后面,打算找机会和宁阑珊碰面。

      宁远衡的棺木落了地,帮里的兄弟填土覆棺,江云深也算是他指定的接班人和女婿,自然不能没了恩情,脱了外衫,卷起袖子,也帮着填土。

      宁阑珊在一旁抽泣不断,把丧父的仪态表现的淋漓尽致,管事们也算是迎来了和老帮主的诀别,也都纷纷抹起泪来,但这份心情他们很快便收敛起来,目光一致的望向了李管家手里的铁匣子。

      砌好墓墙,已经是正午时分,管事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李寅棠自从早上从小姐那里接过遗嘱,便惴惴不安,如今要同他们宣布,也有些心悸难消。

      “先帮主遗嘱如下,吾女阑珊将于江云深结为夫妻,共同执掌帮主之位,诸管事统管事务不变,望诸位尽心辅承,兴我钦云……”李寅棠遗嘱刚刚念完,管事们果然都躁动起来。

      “这遗嘱怎么听都像是江管事自己写的一样啊!”能开口说这话的,只有帮里举足轻重的老人,此人正是赵焕章,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马褂,杵着拐站在七个管事中间。

      赵焕章年近六十,患有腿疾,长年杵拐,他儿子赵常清年长宁阑珊七八岁,如今也是帮里的小管事,跟着赵焕章管理赌场和烟馆。

      赵焕章算的上七个管事里资历最老的一个,当年跟着宁远衡一起创建钦云帮的,如今只剩下他和樊沉还健在。

      有赵焕章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就不那么顾忌了,管事俞茂也仗着赵焕章撑腰,敢和江云深叫起板来,“咱们不是为了争这个位置,而是我世侄女一个姑娘家,要是受他的蒙骗,我们可容不得!”

      宁阑珊听到声世侄女,心中暗自嘲讽,昨日做那般模样逼她的也是这帮人,那时,可没有把她这个世侄女放在心上这般关照。

      “几位世伯说的是,这遗嘱,我也是第一次见,我父亲的笔迹自然是与众人过目的!”宁阑珊也附和他们,假装是第一次看到遗嘱,并从李寅棠手里接了过来,佯装怀疑的检查笔迹。

      “这确实是我父亲的笔迹!”然后惊诧的向赵焕章望了过来,像是无可奈何,在请求他的过目。

      赵焕章杵着拐杖快步走到宁阑珊身边,将遗嘱接了过来,因宁阑珊已经咬定是宁远衡的笔迹,他再假装说不是就有些站不住脚了,所以顺势也承认了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是宁兄的笔迹,这没作假……”

      宁阑珊继续抽泣起来,表现出不愿应下婚事,一脸悲痛的神情更是我见犹怜,“虽是我父亲的遗嘱,可这桩婚事,我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说着便佯装难受朝临近的赵焕章倒了过去,她这个时候做的和说的越多,破绽就越明显,所以索性装晕,来让江云深去收拾残局。

      “小姐!”赵焕章虽然已经扶住了宁阑珊,但李寅棠仍然很担心的上前将宁阑珊搀扶到一边的长板凳上,自己也坐在旁边让她倚靠着。

      “李管家,先送阑珊回去,婚事日后我自会和阑珊商议!”江云深转变了对宁阑珊的称呼,有遗嘱做底气,也开始展露出他作为继任帮主应该的气势,“诸位已见过遗嘱,想必不用我再多说或多做什么,还望各位遵循先帮主遗愿,尽心辅承我与阑珊!”

      李寅棠扶着宁阑珊坐车回了宁家,赵焕章及其他管事没了宁阑珊做借口,也都只能陆续离开。

      返程的车上,俞茂特意和赵焕章坐到了同一辆车上,他们虽然认可了遗嘱,可并没有那么服气江云深,果真如宁阑珊猜想的一样,他们想利用自己来牵制江云深在钦云帮的势力。

      “有我们在,他江云深休想撑大,看世侄女的样子,估计是对他不满的狠,既然是共同执掌,只要那丫头站在我们这边,也算得了一半!”赵焕章开口还称呼宁阑珊世侄女,后面聊到帮里分势,就根本不拿她当回事。

      “可看那丫头今日这样子,要是死活不愿意嫁给他,这帮主之位,还不是空落在他身上!”俞茂担忧宁阑珊不愿嫁给江云深,那共同执掌帮主之位一说,便屁都不是,到时候江云深坐稳了帮主的位置,凭他的手段,自然要把他们的位置都替换成自己的心腹。

      “她能有什么选择,这几日让家里的女眷都去看看她,好生劝劝,只有她嫁给了江云深,才算掌了一半的权,咱们得好好利用!”赵焕章对于宁阑珊不满婚事的强硬态度并不在意。

      毕竟这年头,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家里的女眷再以过来人的姿态劝劝,自然就不是大事。

      管事们带着手下离开,墓地就只剩下江云深和他带来的几个小兄弟,绍九见没有其他人,才从一旁的草丛里钻了出来,他本以为会出什么大事,趴在草丛里,枪都没落栓,随时准备着大干一场。

      绍九在草丛里虽然听不真切,但也知道老帮主的遗嘱,是向着江云深的,听到的小兄弟立刻就和他分享了消息。

      绍九可比江云深要乐呵许多,还猜到他比在场的人都要早得到消息,“难怪你今日一点都不惊讶,看来是昨天晚上便知道了,既坐稳了帮主之位,又娶到了佳人,可谓是双喜临门啊!恭喜啊!”

      江云深虽然信任绍九,但还是不能将他与宁阑珊的计划告诉他,也分不清是真苦恼,还是假意,却向绍九诉起苦来,“佳人再美,心不属我,又有何意啊!”

      “大小姐再傲骨难训,也是女人,有兄弟我替你出主意,你还怕搞不定!”绍九自诩浪子,觉得对付女人,不是什么难事。

      “我住到宁宅以后,我那屋子就给你了,你也多上点心,努点力,我才好提你做管事!”江云深虽然对绍九有所隐瞒,但是真拿绍九当兄弟。

      绍九每个月都入不敷出,跟着兄弟们住在旧弄堂里,也没有个固定的窝,江云深把自己用积蓄买的屋子送给他,他自然是打心里感激的。

      “咱们江帮主就是够意思,兄弟们以后有靠山了!”绍九攀着江云深的肩膀,和在场的兄弟吹捧起来,“以后我住那屋,大家伙也当自己家常去玩啊!”

      江云深和他们将宁远衡的墓地完善好,已经是日落时分,临走时,江云深跪在墓前,给宁远衡磕了三个头。

      当年他负气离家,流落泉港,受尽欺凌,是宁远衡护了他,给了他立身之所,才得以走到如今,宁远衡留下这样的遗嘱,无论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希望女儿有人照顾,都是把他放在了第一位,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或许是忧心的局势得到了缓解,宁阑珊悬着的心也平复了下来,疲惫感顿然袭来,她在车上便熟睡过去,直到进了自家院内,李管家叫了许久,她才转醒。

      没什么胃口的吃了点饭,便进了自己的卧房沉沉睡去,李寅棠见小姐今日在墓地的状态,似乎是故意在管事们面前装糊涂,看样子她已经和江云深达成了共识,只是在谋划什么,他不想去猜,他只想照料好宁宅里的大小事,保护好老爷唯一的女儿。

      江云深从陵园回到城里,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径直到了宁宅,想到不久之后,这里将变成自己的家,他心中的得意感也油然而生。

      江云深对宁宅很熟悉,进了大厅便直接朝宁阑珊的卧房走了过去,李寅棠从旁厅出来,刚好看到他推门进去,但老爷遗嘱已经定下了江云深和小姐的婚事,也算这个家的准姑爷,他不能再以管家的身份去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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