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生》念子海

38、下个黎明

　　黎明，是漫漫黑夜里无处归依的无数灵魂孜孜以求的时刻。噩梦和黑夜，好像是生命里扼住他们喉咙的钳子，让他们不敢呼吸，让他们感到窒息。那么多的黑夜里，他们都仿佛在跟死神博弈，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拖拽着他们走向锋利的边缘，稍不注意就会被拖入无尽的黑暗。
　　天知道，他们有多渴望黎明，只要黎明来了，痛苦就会少一些。黑夜里的他们，总觉得像是飘荡在孤岛上的幽魂。只有黎明到来的那一刻，他们才会觉得自己又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一旦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又会疯狂地渴望着，下个黎明，还要多久？下个黎明，它在哪儿？
　　外界对乔海的下一部作品总是充满期待，可是只有乔海自己才最清楚，从自己被熟悉的世界遗弃的那一刻起，乔海就在一直问自己，下个黎明在哪儿？伤痛仿佛已经让他麻木了，乔海好怕自己的感知越来越弱，有一天，他再也演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没人可以告诉他下个黎明在哪儿，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意志，不停地寻找，哪怕中途有千难万险，哪怕充满了波折和坎坷，他也只能尽力去寻找，不知归处，没有归期。

　　林韵安自从和杜央年在一起后，仿佛生活多了些乐趣。虽然两人就住在隔壁，但见面的时间却比较少，杜央年在忙SEEK投资电影的事情，林韵安在忙给乔海挑剧本选剧本的事情，只有在很晚的时候，两人才能打个照面。
　　杜央年一边和林韵安热恋着，一边接受着前女友的骚扰。
　　杜央年的前女友关欣怡，差不多三线的演员，外表清纯，风评也还可以，但圈儿里有些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她的人设，实际上关欣怡就是个手段高明的狐媚子。她和杜央年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捞了不少好处，看着盛世不行了，就和杜央年分手了，换了金主。现在杜央年到了SEEK，关欣怡觉得杜央年还可以利用一下，又开始联络他了。
　　杜央年和关欣怡的那段地下恋情，圈儿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被人爆料罢了。杜央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关欣怡的盘算，这一次，杜央年只是想玩玩她，出口气算了。
　　关欣怡约杜央年，杜央年告诉她老地方见，以前两人就只在杜央年郊外的隐秘别墅里见面，这次也约在了那里。傍晚时分，两人缠绵了几个小时，杜央年去洗澡，手机响了好几次，关欣怡拿起来看了下，都是林韵安发过来的，她想看林韵安给杜央年发了些什么，却打不开手机，只好先放弃。
　　关欣怡赖着杜央年，杜央年自然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告诉她，过段时间如果有热门电影项目定下来，会帮关欣怡安排个角色。

　　过了几天，关欣怡又和杜央年来到了别墅。这次关欣怡做足了准备，趁杜央年去洗澡，她给杜央年热了杯牛奶，把准备好的药放了进去，杜央年喝了后睡得很死。
　　关欣怡打开了杜央年的手机，发现林韵安和他来往最为频繁。林韵安，乔海的经纪人，关欣怡还是知道的。关欣怡更加好奇了，乔海的经纪人和杜央年为什么会联系频繁。杜央年一向和人聊完微信，都会把聊天记录删掉，她以前和杜央年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了杜央年的这个习惯。而林韵安的消息，他却一直保留着，关欣怡把他们的聊天记录翻了个遍，语音消息也全都听了一遍。
　　夜里，关欣怡放下杜央年的手机，背对杜央年躺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消息，她没想到林韵安和乔海原来是姐弟。杜央年手机的录音里，林韵安清楚地说着昔日的往事，乔海竟然是林韵安的亲弟弟，而乔海并不知道这个真相。
　　关欣怡想着这一切，心里突然晃过一丝念头，露出了得意的诡笑。

　　杜央年一直哄骗着关欣怡，也没有给她安排角色。关欣怡打听到杜央年在接触乔海的团队，希望乔海能出演SEEK重金打造的影片。关欣怡借机和杜央年商讨，杜央年答应了她，会在里面帮她安排一个角色。
　　《侠客》的票房表现很抢眼，乔海的热度又有增无减，原本乔海的商业价值就很高，《侠客》之后，乔海的下一部作品成为很多人关注的焦点。杜央年的剧本给了林韵安之后就石沉大海了，没有一点动静。
　　林韵安当然看过杜央年送来的剧本了，乔海在剧本里的戏份是戏中戏的设计，戏里戏外的悬疑故事都相当精彩，不出意外的话，乔海如果演完这部电影，又会拿到好几个电影节的奖。可现在她和杜央年的关系，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存在私心，她决定把团队最后选定的几个剧本一起拿给乔海，让乔海自己做决定。
　　半个月后，乔海终于结束了全部的旅程，回到了国内。还没出机场，就被粉丝和媒体记者围住，全然不知《侠客》的票房。
　　乔海戴着墨镜，在人群中步履维艰。
　　“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呢？是在为下一部电影做准备吗？”
　　“私人行程。”
　　“中秋伦敦街头的照片上了热搜，中秋是一个人过的吗？”
　　“嗯，是。”墨镜下面，隐藏了乔海的落寞。
　　“《侠客》刷新了今年单片的票房，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吗？不好意思，我还不太清楚。”
　　“那下一部电影是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吗？”
　　“还在挑选，不确定。”
　　......

　　乔海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到了车上，又回到了家里。隔天，乔海就去了公司，捧了几本剧本回到家，开始认真挑剧本，林韵安没有告诉他杜央年送来的剧本是哪一本，希望乔海可以做出自己喜欢的选择。
　　杜央年送来的剧本是《下个黎明》，剧本中有一段戏中戏。准备让乔海演的是当红影星皓森，这和乔海现实生活中的状态十分相像。萧然是和皓森一起出演《电台暗杀》的男二号。
　　电影里戏中戏《电台暗杀》，也是一部犯罪悬疑片。乔海的角色皓森，饰演《电台暗杀》里的电台杀手清和。B市近来发生了一系列杀人事件，被害者包括娱乐公司老板、侍应生、酒店经理、某明星助理等看似不相关却又有些许联系的人，犯罪嫌疑人心思缜密，没有留下任何犯罪痕迹，这让警方一直无法破案。直到有天片场的洗手间里的枪声响起，被害人是饰演大热电影男二号的演员白枫。警方偶然间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电台FM104.5，它只会在每周四凌晨5点播音，每次的播音都非常诡异，似乎都和被害人有一点联系。警方根据神秘电台每周的播音，发现了清和。他是B市电视台的导播，也是FM104.5的操控者。他有一个妹妹叫锦心，是娱乐圈十八线的一个小演员，却一直在被娱乐圈大佬性侵，锦心在一次被迫□□的过程中，被大佬虐待致死，又被赤身裸体地扔下楼，最终以锦心自杀身亡结案。清和却在锦心的遗物手机里，发现了长时间被性侵的事实，清和知道自己斗不过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便策划了一场连环电台暗杀时间。
　　戏外《下个黎明》男二萧然也在拍戏的过程中被杀害了，萧然因为影视资源和广告资源，一直对皓森有些不满，而被害当天又和皓森有争吵过。皓森在戏中戏里又演了个杀手，因此被猜测假戏真做，有心人利用了这一猜测，传闻越传越真。而萧然的死，是由于他得知了圈内大佬宣爷性侵当红女星的事情，被杀人灭口了。宣爷借机，派人灌醉了皓森，并设计拍下了皓森醉酒性侵女明星的图，嫁祸给了皓森。皓森最终被捕入狱，并被判了死刑，但在被执行死刑前，萧然的爆料视频却出现在了各大商圈LED的屏幕上。皓森被再次审讯，审讯过程中被宣爷安排的警务人员虐待，皓森假装疯癫，又加上证据不足，被暂时无罪释放，皓森变得无家可归，甚至在街头装疯卖傻，捡垃圾吃。宣爷看出皓森不是真的疯了，想要杀了皓森，制造他畏罪自杀的迹象。就在宣爷要烧死皓森时，和萧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他杀了宣爷，并制造出宣爷畏罪自杀的现场。他把皓森送进了精神病院，影片的最后，问他到底是谁，他拿出了身份证，上面写着萧泽，皓森不明白为什么要关他进精神病院，他在皓森手里写了一个“然”字。
　　原来，死掉的那个是那天帮萧然代班的同胞弟弟萧泽，现在活着的是萧然。

　　乔海看了所有的剧本，但只有《下个黎明》会让他看完许久后还特别兴奋，他告诉了林韵安自己的想法，林韵安去联系了杜央年。
　　下个黎明，那真的是乔海的下个黎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