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生》念子海

31、乔家的孽

　　猎物如期而至，黑色的毒蛇不想辜负自己的埋伏，费尽力气将猎物一口吞下，此时的它爬行起来远没有之前敏捷了，它需要一个地方消化，也方便它掩人耳目，它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抓住，但还是选择了和猎物同归于尽，愚蠢又强烈的执念游走在它全身的每处神经，拖住了它原本轻快灵巧的身躯。
　　郁辛蕾一晚上没回家，第二天一早乔思诚就找遍了所有郁辛蕾可能去的地方，问了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向的人，其间，乔思诚打了无数遍电话给郁辛蕾，她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乔思诚只能打给乔海，告诉他眼前的状况。
　　乔海夜里接到了乔思诚的电话，没来得及和Caesar当面说明情况，就马上飞了回来。

　　乔海一回到国内就疯狂地找郁辛蕾的下落，医院、以前的老房子、外婆家、外婆的老房子、外婆的墓地，全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乔海打听到郁辛蕾常去的SPA会馆，店里的人告诉他郁辛蕾前几天和一个女孩儿来过一次。
　　乔海想到了安歌，他打了几通电话给安歌，都是关机状态，过了几个小时打过去，还是关机。他打开微信，想要留言给安歌，看到了自己之前和郁辛蕾的消息记录，想起郁辛蕾曾说要去他和安歌工作过的地方。
　　他和安歌工作过的地方，那就只有《遗愿》的拍摄地了，监狱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学校和游乐场了。
　　乔海先去了学校的拍摄地，他好不容易和校方征求了意见，拷贝了学校这几天的监控视频，乔海拿回家，翻了一天一夜，没错过一个细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郁辛蕾的总计。
　　乔海只好又去了游乐场，本来是觉得不太可能的，游乐场一直处于半停工状态，应该不会来这里的，而且游乐场距离市区又比较遥远。乔海开车来到游乐场，这里和电影杀青走时的样子没多大变化，乔海发现了小广场喷泉的水池边上有些血迹，但他无法确定这就是郁辛蕾或安歌的血迹。乔海的脑子开始想一些可能会发生的可怕的事情，他找遍了整个游乐场，除了水池的血迹，没发现更多的线索。
　　乔海回到家后，整个人不知所措，一边试图说服自己并不是安歌和郁辛蕾发生了不测，一边又希望那个血迹会是一丝线索。

　　那几天，乔海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一直没有放弃联系安歌和郁辛蕾，迫切地渴望着能得到她们哪怕一点点的消息。
　　乔海没接到安歌和郁辛蕾的电话，却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话语像是一柄重剑，刺穿了乔海的心房，警方通知乔海和乔思诚确认尸体。
　　“今日下午，多名初中生在我市郊区废弃工厂的破旧衣服里发现一具未知身份的女性尸体，该女性大概50岁左右，疑似被人杀害，我市警方已立案调查。”
　　乔海和乔思诚简直不敢相信，心里仍有一丝残念，希望那具尸体不是郁辛蕾，夜里下着细雨，两个男人坐在车里默不作声，时间仿佛被凝结，雨夜里特别堵，从乔家到警局的那段路变得格外地长，一切过去都好像都没那么遥远，一切又变得那么不可控。
　　两个男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也不愿意相信那具尸体就是郁辛蕾。

　　车开到了警局，两个男人下了车，走到了那具尸体面前，警察掀开那张白色的布，郁辛蕾惨白的脸赫然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脸的形状有点走样，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是郁辛蕾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乔思诚骗着自己，他在慌乱着来回走了几步，“怎么可能？6天前你还和我说晚上早点回来吃饭，现在怎么就......”乔思诚再也忍不住了，开始痛哭。
　　白布被掀开的一刹那，乔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跪在了地上，他抬头看着郁辛蕾的尸体，双眼失神，一开始只是默默地流着泪，逐渐开始抽泣起来，从前郁辛蕾唠叨他的样子，外婆去世时郁辛蕾在机场狼狈的样子，他在意大利郁辛蕾发给他的语音，全都涌上乔海的心头，他看着郁辛蕾可怜的样子，试着让自己振作起来，他一定要找到凶手，他恨不得手刃了凶手。
　　乔海擦了擦眼泪，在确认书上签下了字。
　　“拜托警方一定要找到凶手，拜托了！”乔海第一次深深地鞠躬，恳求警方能查出真相。
　　“我们要对您母亲做尸检，这件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乔思诚一脸绝望，乔海拉着他回到车上，回到了乔家。从那天的开始，乔家的日子变得很长很长，乔海只要一闭上眼睛，郁辛蕾死后的样子就出现在乔海的脑海里，乔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那样撑着过了一天又一天。
　　林韵安听到消息后，简直不敢相信。她不明白，乔海作为林其琛的日子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乔海还是要承受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真的希望，如果所有的不幸只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就好了。
　　林韵安来到乔家，却并没有见到乔海，她不知道这次要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乔海，只好无功而返。
　　乔彬来到乔家，也吃了乔海的闭门羹。

　　“此前，我市郊区废弃工厂发现的女尸，已确认为当红影星乔海的母亲郁辛蕾女士，郁辛蕾的死因是否受到乔海牵连，尚不得而知，此案扑朔迷离，目前警方正在积极地调查中。”
　　杜央年为乔海和乔家关系的分裂，下了一剂猛药。
　　“好啊乔海，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果这个案件和你有关系，乔海，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乔思诚本就对乔海有偏见，一想到郁辛蕾可能是因为乔海而死的，更加气急败坏。
　　乔海不想解释，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或许真的是自己害了乔家吧。

　　如果说方璇给了他第一次生命，那郁辛蕾一定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那个人，至少现在在他的记忆里，郁辛蕾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他从没想过郁辛蕾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他觉得那天本该会非常非常遥远。他开始明白，即使郁辛蕾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会非常非常爱她，郁辛蕾把她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乔海身上，让乔海总是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意，正因为郁辛蕾的存在，才有现在的乔海，如果没有郁辛蕾，乔海抑或林其琛，可能都只是飘在风里的无名尘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