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生》念子海

20、花开那年

　　乔海从未想过要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儿，直到大二，在S大朝海而建的音乐学院教学楼的琴房里遇到那个女孩儿后，他就明白了，原来自己喜欢这样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叫怀音，是S大音乐学院比乔海低一级的学妹，长发如云般飘逸，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右耳边的长发藏在而后，露出小巧可爱的耳朵。女孩儿手指纤细，指尖荡涤在黑白色的琴键上，伴着海浪的声音，奏出华美的乐章。
　　乔海神情淡定，内心却早已狂奔万里，这是乔海最大的特点，不管发生什么事，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波动。乔海借着各种机会，好不容易认识了她，却被告知早已名花有主，女孩儿和男友是高中同学，为了男友又复读一年来到S大，两人目前感情稳定。
　　某一天，乔海的室友陈宁带着女友怀音来参加寝室的聚会，乔海才明白命运的造弄是怎么一回事。
　　怀音：“诶，你跟陈宁是室友啊？”
　　乔海：“巧哈！”
　　陈宁：“你跟乔海认识啊？”
　　怀音：“校庆活动上认识的。”
　　陈宁：“这么巧，一起干一杯！”
　　乔海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该喝酒喝酒，该吃饭吃饭，只不过那天，乔海吃了很多平时打死也不吃的姜。
　　徐恺：“你老不是打死也不吃姜吗？”
　　乔海：“这家店老板做得好吃，多吃两口不行吗？”说着又夹了几片姜放在嘴里嚼。
　　徐恺听完也夹了几片姜放在嘴里吃，嚼了两口马上吐了出来，“哥们儿口味儿够重的！”

　　乔海毕业后，就开始了演员的工作，徐恺去了教育机构工作，卫准去了出版社做了翻译编辑，陈宁入了商界，陈宁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为人圆滑，乔海觉得，或许怀音就是喜欢这样的男孩儿吧。
　　忙的事业不同，乔海的日程排得又紧，乔海和室友的联系渐渐疏离。乔海不再清楚那个女孩儿和那个男孩儿的近况，可乔海的情况却像个断断续续的影片，在媒体版面上时不时地闪现。
　　媒体采访时，总会问到理想型是什么样的。乔海总会插科打诨，善良温柔美丽大方，但细想时，乔海还是会想到怀音乌黑柔顺的长发，就像洗发水广告里曾恺玹的秀发，会想到怀音大大的眼睛，像是《小时代》里操着台湾腔也要撂狠话的郭采洁，乔海想到的理想型的种种，还是会和那个女孩儿发生诸多的重合和巧合。
　　在乔海的想象中，那个女孩儿或许早就和陈宁结婚，甚至早已成为贤妻良母，公主总要和王子过着幸福的日子，至少大部分童话故事的结局都是这样讲的。而当年的喜欢也只是喜欢而已，每个人年少时都可能偷偷喜欢过一个人，不为人知，既好笑又可怜。
　　不期而遇的重逢连连上演，命运的造作也同样不会放过一个小演员，这样的重逢在乔海的旅途中，就好像列车员告诉乔海扫车票的二维码即可参与抽奖，乔海还偏偏就信了，他不但信了还扫了，扫完发现还中了一碗泡面，无聊中既有点小兴奋又太荒唐好笑。
　　当然，乔海也花了十辈子的运气换来了一场命定的重逢，那场重逢害他颠沛流离，甚至差一点儿要了他的命，他劫后余生换来了那个人渴求了半生的平凡幸福。这是后面的故事，乔海现在面临的故事，是一场仓促的爱，仓促的别离。

　　“乔”的发展稳定后，乔海终于开启了国内演艺方面的工作。人气的攀升和奖项的加持，使得很多剧方及片方向乔海抛来了橄榄枝。此时的张镇尧对乔海的演艺工作放心了许多，他一直想感谢那个陪乔海去意大利的小助理，乔海现在的经纪人林韵安，但盛世的事务繁忙，张镇尧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林韵安。
　　张镇尧不太放心林韵安的能力，因此还是让姜洪磊负责帮乔海挑选剧本的工作。但乔海认真读过那些剧本后，发现不是热门IP就是圈钱商业片，都不太喜欢。林韵安闲来无事也会翻翻看一些剧本，有一天，她陪着乔海坐车赶着去拍杂志，她拿着一个剧本看得入迷，看着看着竟坐在车里感动落泪了。乔海发现后，自然不能放过这个调侃“老大姐”的契机。
　　“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世面没见过？看个剧本也能哭？”
　　林韵安赶紧擦脸上的泪水，“好的故事才能打动人，你懂不懂？”林韵安脑筋一转，“乔老师要不要品鉴下？”
　　林韵安确实不是一个泪点低的人，生活的打击已经让她失去了大部分的知觉，她已经很少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落泪了。
　　林韵安这一激，乔海还来劲了，“那晚上收工拿给我，我看看现在的老大姐都好哪口儿。”

　　乔海晚上拿起剧本，剧名是《寻人启事》，作者是念子海。乔海本来以为是犯罪题材，看下来才发现这个剧本确实很特别。《寻人启事》讲的一个男人疯狂地张贴、发布寻人启事寻找妻子的故事，这个男人患有脑癌，脑部肿瘤的压迫使他失去了一些记忆，他忘了自己患有脑癌，忘了不久前地震时他的妻子为了保护他，被重物砸中身亡，他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妻子，甚至到后来渐渐忘记了妻子的模样，但还是记得有一个人很爱他，他也很爱那个人。男人在寻妻的过程中，结识了一个震后亡夫的女人，女人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两人相处并试图打开对方的心结，随着情感的交流渐深，女人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病情减缓了，而男人也想起了妻子的模样，还有以前和妻子一同生活时的一些往事，知道并想起了地震时的一幕，最后心满意足安然离世。
　　乔海看完剧本，倒是没有痛哭流涕，但确实找到了当初看《醉花阴》剧本时的冲动。剧本里的男人，让乔海感觉到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也有和男主一样的感觉，他好像也忘记过什么事情，想要想起来，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乔海希望能从《寻人启事》里找到一些答案，他马上打电话给林韵安。
　　“这个剧本我要了，希望你帮我搞定这个角色，拜托了。”乔海抛开以往的漫不经心，郑重其事地和林韵安谈事情。
　　“呦？您老终于看上个剧本了？我就说这是个好故事吧？早知道就和你打赌了。”林韵安只有在跟乔海说话的时候才能一脸臭屁的样子。
　　乔海假咳了两声，“你注意点儿啊，扣你工资啊，小心我给你送回意大利去。”
　　“怎么着？您老又被封杀了？”
　　“诶，我说你……”乔海还没说完，林韵安就把电话挂了，乔海吃了个憋。

　　第二天上午，林韵安打来电话。
　　乔海拿起电话，仍然没忘了林韵安的挑衅，“我说你昨晚怎么回事儿？我是老板……”
　　乔海的话再次被打断，“《寻人启事》搞定了。”
　　2018年3月末，乔海进了剧组，出演了林韵安为他挑的第一个角色。将近半年的拍摄，《寻人启事》8月份杀青了。10月份国庆档，影片《寻人启事》上映了，影片中，乔海首次挑战中年男人，衣着朴素，沧桑的面容，一脸胡渣，有点落魄，又有点神经质。乔海为了诠释好这一角色，进组前和脑癌患者、震后PTSD患者相处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像个小学生一样，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他们生活的各种细节，写了满满的一个笔记本。
　　9月影片宣传期前期，需要乔海和女主角一同为影片演唱主题曲《还有多久》，影片的原声带专辑由业内小有名气的星河唱片公司打造。乔海的重逢从这一刻开始了。

　　乔海的部分要先录，他应约来到星河的录音棚。看到制作人的瞬间，他觉得时间好像又退回到4年前。制作人带着一顶贝雷帽，长发依旧，行为举止间多了些成熟的味道。
　　星河的工作人员想要介绍两人认识。
　　“乔海，这是怀音，星河的制作人，负责……”
　　“不用了，我们认识。”
　　“你们认识？那太好了，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怀音略显尴尬，乔海早已雨过天晴。
　　“好巧，没想到你是制作人，还好吗？”
　　“我还好，对了，我看了《疫情间谍》，演得不错啊，没想到你不但有语言天赋，打戏也很不错。”
　　“大学的时候有参加过跆拳道社团，陈宁也在那个社团啊，他没和你说过？”
　　“那个，我们，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怀音话锋一转，“你才艺还挺多，能唱能演的。”
　　“咳，瞎唱呗。”

　　或许尴尬的开始就该预见后面的结局，纵然乔海也算是有经验的演员，可还是看不穿这段没头没尾的独幕剧。独幕剧里的两人演技极差，前言不搭后语，仅有的小部分对手戏也看不出走心。
　　曲未终人已散，人未走茶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