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人语》普修斯

5、少女普罗米修斯（四）

　　轻车熟路地到了温恍家门口，寇准敲敲门，陈方许在一边抱着一袋子的零食和菜，手里还拎了双黑色拖鞋。
　　温恍开门，开完门就转身进去坐在沙发上，她不想参与有关这个案子的任何，但是那个警官偏偏绕不开她。
　　寇准熟练地换上灰色拖鞋，边换边说“怎么？不欢迎吗？”
　　温恍不说话，只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一旁的陈方许用手肘小幅点寇准，悄声说“有美女不早介绍!怎么？吵架了？”
　　寇准瞪了一眼陈方许，把菜放进厨房里面，然后坐在温恍旁边说“我来，是真的发现了点细节和疑点才来问你，促进点警民关系和谐好吗？”
　　温恍点点头，说“好 ，”然后又跑到厨房去做菜，“先吃饭再聊，我饿了。”
　　陈方许慢吞吞走过来，问寇准“什么关系啊都？冰山美人似的，板着个脸。”
　　寇准回他“她就是那个经文少女案的报案者，另外，冰山美人也是美人，习惯就好，今天聊公事来的，不许说废话啊!”拍拍陈方许肩膀，“我去帮忙了，你把零食和桌子收拾下。”
　　陈方许不情不愿地站站起来，把桌子收拾干净，打开了一包薯片。
　　寇准到厨房，问温恍“你发现受害者的时候，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吗？毕竟受害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我想你是第一个看见的，应该能知道点不一样的细节吧!”
　　温恍点点头说“我想想。”心里却暗想黑猫的不厚道，如果警方查不到作案人，那么自己势必会有嫌疑，到时候肯定脱不了身，但现在，自己也脱不了，索性帮他们一把。
　　温恍洗完菜，打开煤气灶，把锅架上去，说“你先别切菜了，搬一下电磁炉到外面的桌子上。”
　　寇准点头，去拿电磁炉，看见温恍在煮火锅底料，番茄底的。
　　把菜做好后，三个人围坐在桌边吃火锅，因为桌子太矮，只能坐在地上。
　　吃着吃着，温恍忽然开口说话“我觉得你们该多查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我那天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没有人。估计是一早就死了，我去得凑巧。”
　　寇准夹住一片毛肚往嘴里塞，边嚼边说“查了，我能透露的就是她有男朋友，男朋友很有钱，一表人才的。其他社会关系跟普通女大学生一样。”
　　温恍抬头盯着寇准看，把碗和筷子放下，说“你知道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吗？因为偷窃火种被锁在山崖上受秃鹫啄食。我看见那个女孩的尸体上有经文，既然他们如此信奉宗教，锁在悬崖上，也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说不定正是暗合普罗米修斯的故事，你们该重新查查她的社会关系，从不可改动的记录开始。”
　　温恍想：「都提示到这步了，下面该靠你自己了。」
　　寇准点点头说“的确!她的父母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县城，不可能被收买，得知她的境况也少。而作案人极有可能是一个团伙，财力用来收买死者身边的人肯定绰绰有余。可是，为了一个女孩，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值得吗？还有，死者在山崖生活了一段时间，难道就没有其他人看见过吗？还是作案人不怕被其他人看见？那处山崖说偏僻，其实也不算，毕竟你跑步一两个小时就能到。”
　　陈方许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嘴也没停下来，一点一点地塞着东西，不停咀嚼。
　　寇准感谢了一会儿后，把拖鞋留在了温恍住处，说“反正肯定还会再来，就不到处拿了!注意安全啊，我觉得这个案子疑点太多。”
　　温恍回答“好的，谢谢寇警官，我会注意。”随后把门关上，喝了一口水，坐在沙发上，她想她今天必须得去查查了。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黑猫带她去也才半小时，灵魂却被清除得如此干净，事情一定和自己有关。在巷子里见到黑猫的时候，可能就是那个女孩死亡的时候。
　　温恍换上运动鞋，拿上符咒和一把小桃木剑，桃木剑上绑着几枚旧铜钱。
　　用隐身符隐身后，温恍贴上御行符飞快赶到山崖。山崖在夜间有一团圆形在发光，就在少女被锁住的地方，别人看不见，可是温恍有瞳语的帮助，看得清清楚楚。
　　温恍借着御行术登到少女被锁的崖壁处，圆圈里是个卐字。温恍用手在圆圈前虚画了个符咒，圆圈就此消失，一个少女样的魂魄从圆圈里爬了出来。
　　温恍迅速把魂魄卷入符纸中，又虚画几下，圆圈复现，与先前的模样没什么不同。
　　温恍回到家，将符咒贴了四面墙壁和屋顶地面后，才把少女的魂魄从符纸里放出来。
　　少女魂魄是受害者，温恍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魂魄非常干净，不像尸体那样头发肮脏，衣服褴褛。
　　“说吧!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告诉我。”温恍带着毋容置疑的口气说。
　　少女魂魄立着身子，温柔地回“我叫褚汝茴，二十一岁。我其实到今天也有点难以置信，谢谢你救我出来。那个圆圈后面的世界好混沌啊，我看不清路，也找不到方向，我想回家看看我的父母。”
　　温恍喝了口水说“那个圈是虚妄结界，取的就是天地未分，万物一片虚妄之意。你才刚死，能力不够，当然出不来。”
　　“什么，我死了吗？”褚汝茴惊叫，过了一会儿后缓缓平复情绪说“我来告诉你整件事情，但我也想求你一件事，带我见见我男朋友方应看以后，把我的魂魄送回老家好吗？我父母也才四十几岁，我想等他们百年以后才轮回。”
　　温恍想了想，说“好，那你说!”
　　褚汝茴娓娓道来：『我一个月以前和我男朋友方应看，不，我叫他应看好了，怕你分不清。
　　应看说“你那么久没回家见父母了，要不要回家一趟？”
　　我当然说“好啊!”他最近生意有些失利，忙得焦头烂额的，我离开一下，也是给他放松的空间。
　　他也是少有的一次，没送我上飞机，以前都会送的，我其实有些失落。可是他让助手给我送了块黑玉，很漂亮，摸在手心里凉凉的。
　　黑玉上有图案，和你说的什么虚妄结界的图案一模一样。我想我被关进去，肯定是这块玉的缘故。但是应看他肯定是不知道的，我说这个也是为了让你知道来龙去脉。
　　其实我已经上飞机，都到家乡的小县城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一个男人，非要给我推销香水。我当然说我不需要，可是，他很奇怪，他突然往我的身上喷那个香水，说闻了就会买。然后我就晕倒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屋子里，很黑，我不知道是哪儿。然后过了不知道多久，就被锁在悬崖上了。
　　你知道吗？那个男人每天天快黑的时候，都要在我手臂上割一刀，然后把流下的血和朱砂混在一起，给我写经文。
　　当时我很害怕，问他是不是缺钱，他冷笑一下，不说话。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
　　他每天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套脚套一个不落，天天给我送饭，晚上很冷，会把我放下来，捆在平台上，盖上被子。还有，他每过一天会在崖壁上用小刀刻一道。
　　我知道自己很快会死，所以最后几天也不挣扎了。你知道吗？过了几天后，我突然有希望活下来，我看见有人路过悬崖，我拼命呼喊，摆手。他们居然好像听不见，看不见一样，我顿时失掉了所有的希望。
　　到了第十八天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活得浑浑噩噩的，就被封印在虚妄结界里直到你把我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