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人语》普修斯

4、少女普罗米修斯（三）

　　寇准一大早就叫醒陈方许，美其名曰劳动代替租金，带着他去褚汝茴出事的悬崖勘探。
　　带了一捆尼龙绳和挂梯，悬崖挺高的，总共能近三十米，出事的地点居然能那么高，接近悬崖总体的三分之二。
　　寇准和陈方许从悬崖背后绕上去，打算从崖顶挂绳子和梯子。昨天事出突然，也是从崖后绕过来的，想来破坏了许多证据。
　　一路走上去，看见灌木丛和杂草被踩得东倒西歪，昨天下午让李戎带人四处寻过，没有痕迹。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巧，第一次上来的队伍走的就是犯罪分子走的路，还是他们压根就不是从后面绕过来，把褚汝茴锁在崖壁的。
　　寇准一路走上崖壁，让陈方许在崖顶看梯子和绳子，下面有两个辅警看着寇准，避免发生意外。
　　寇准下了崖，站到平台上，看见崖壁上刻着十八道刻痕，刻痕旁就是被烟火熏过的痕迹。铁链被撤走了，但是固定铁链的坑撤不走，寇准伸手指进去探探，大约七八厘米深，很牢靠。以褚汝茴一米五八的个子，娇小的身躯，根本拉不开。
　　今天光线不错，寇准看得很清晰，五月的太阳很大。忽然，寇准看见铁链坑痕的中间，大概褚汝茴的后腰的位置，有一个圆圈样的东西在反光。
　　寇准凑过去仔细看，越仔细就越发现，这是类似圈里有个“卐”字的式样，寇准即刻掏出手机，把图样拍了下来。然后又检查了一番，一无所获后，就爬挂梯上去了。
　　陈方许看见寇准上来时候惆怅的样子，就知道，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随寇准下崖，返回地面。回去之前，陈方许和寇准都看了一眼崖壁，想着少女凄惨的遭遇，叹口气，希望案子能破。
　　回警局后，寇准就收到了李戎发过来的消息和放在桌上的文件。陈方许没事做，就跑到法医部去和法医聊，无非是法医业余时间多不多，他原来在医院多忙这些问题。
　　寇准翻开文件，正看完褚汝茴的社会关系这部分，就听见李戎让他下去，说褚汝茴的男朋友方应看来了。
　　一下去，入眼就是一身西装革履，坐在皮质沙发上，低着头，两手交叉抱拳的方应看。
　　方应看听见有脚步声，抬头看，看见寇准过来，寇准也看着他。
　　方应看忙不迭地说“寇队长您好!”声音是沉稳的，伸过来的手却是带着颤的。
　　不愧是生意人，光看方应看一丝不苟的着装，听他稳稳当当的声音，没有谁会认为方应看怯场。只是，眼里的红血丝和垂下的一绺头发，还有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寇准握握方应看的手，一跨坐在方应看对面的沙发上。
　　“方应看先生，请问褚小姐最后一次联系您是什么时候？”寇准问到，说完顿了顿又说“包括活着见你和电子通讯。”
　　方应看整理了下情绪说“活着见我是一个月以前，电子通讯直到前天。我这里有她发过来的语音，你听听!”顺手把手机递给寇准。
　　寇准看了下手机问“不知道方先生忙不忙，现在是下午两点，我们想把记录拷贝一下，您介意吗？”
　　方应看摇摇头，想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但是挤不出来，说“我已经安排好公司的事了，今天可以配你们聊一整天。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寇准点点头，不自觉挑了下眉毛说“谢谢方先生的合作!”
　　然后将方应看带到审讯室，开始询问，一边让其他人把手机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拷贝下来。
　　“方先生年纪轻轻，成就不小啊!才二十五岁，就拥有了两间自己的公司和三千万资产。”寇准说。
　　方应看回“没有，没有!”边回边摆手。
　　寇准开始严肃，一边拿着文件，一边提问“你是在褚汝茴十八岁的时候就跟她在一起了，可那时候她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还有为什么一个月以前，褚汝茴会突然离开你，直到前天才发了条语音给你，这不是太凑巧了吗？”
　　「我跟汝茴，是一场朋友举办的聚会上认识的，那时候汝茴才十八岁，正是什么也不懂的年纪。
　　我一进去，就看见她坐在角落里，低着个头，和周围喧嚷的环境格格不入。你知道的，娇小的女生总要惹起爱怜，何况她还带着一份脆弱易碎。
　　我走过去，实话实说，我没期待她是好看的，也没期待她和我的生活能有什么交集，只是想过去和她说说话。
　　她一抬头，我就知道这是爱了，任凭周遭灯光有多昏暗，她是泛着光芒的。像是蚌壳里面孕育着的珍珠，光芒明明是彩色的，却不带着锋利，反而透着柔和。
　　我跟她打招呼，顺势坐在她旁边，说些老掉牙的笑话，她笑得脸颊也晕染上红色，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聚会结束后，我负责送她回家，她很是沉默的一个女孩子，带着现代女孩少有的羞涩。
　　此后，我对她展开了追求，鲜花钻戒我都送过，许过的承诺也有一大堆。十七八的女孩，谁能抵挡住这样的追求呢？自然顺理成章和我在一起了。
　　我们在一起三年，没有所谓的冷淡期，我仍然坚持每个月送她一束鲜花，出差就给她带礼物。
　　只是上个月，她跟我说她要回家一趟，这不是第一次了，我虽然不想她走。但是她撒娇说很久没回家了，我想想，也快半年了，就让她回家了。
　　本来我想和她一起回去，可是最近公司事太多了，她那么善解人意，怎么会忍心让我丢下公司，和她回去呢？
　　你说说，我要是和她一起回去，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我对不起汝茴，我对不起她…」
　　方应看带着哭嗓，忍住让眼泪不流下来，手攥得紧紧的，缓了一下说“抱歉，我有些失态!”
　　寇准听完，想了想，把方应看的手机还给他，然后就让他走了。
　　然后继续把文件看完后，就发现又是一无所获，除了褚汝茴的社会关系和死因以外。
　　接连给褚汝茴的家人打了电话，询问了她的同学以后，寇准得出信息：“褚汝茴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父母每月会收到褚汝茴汇来的两万块钱，问过方应看以后，得知钱是方应看给的。从她的同学朋友口中得知，褚汝茴的确是一个温柔和善的人，性格非常好，和其他人也没什么矛盾。而且因为漂亮，追求者也多，但褚汝茴说过自己有男朋友，拒绝了很多追求者。褚汝茴的死因的确是惊吓引起的心脏骤停，而且她在崖壁上的日子过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可以说除了被锁着和割破手臂以外，犯罪人对她照顾得很好，不排除夜间将她从锁链上面放下去睡觉。”
　　揉揉眉心，寇准走向休息室，一把拍醒了在沙发上睡得姿态全无的陈方许。看了下手机，才下午五点半，刚好是下班时间。
　　给温恍打了个电话，带着陈方许直奔超市，买了一堆菜以后，车往温恍家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