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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交易,信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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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征被魏良安叫住,脸都黑了。
这位少楼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今天再纠缠下去也无多大意义。
这个魏良安是何意,姚征的眼神顿时锐利了几分。
“是何发现,东西呈上来?”
魏良安令手底下捧了一个托盘上来,托盘上面盖了一块黑布。
“大人请看。”
魏良安揭开托盘上黑布,赫然是一本刚烧了一角的账册。
“启禀大人,我等在二楼的后面发现此人在鬼鬼祟祟的烧这本账册。”
“还好抢救及时。”
“账册上所记录的是拍卖会盲盒的买主及所付的金额。”
“焚烧账册的正是负责拍卖会现场的柳管事。”
“人我们也已经抓来。”
柳如言被压上前,对比之前的风姿绰约现在显得有些狼狈。
“柳管事,在这种关头你为何要焚毁账册,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魏良安厉声喝道。
“不过是烧点东西而已。”
“大人连这也要管吗?”
柳如言毫不在意般道,好似一点儿也不心虚。
“哼,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魏良安一脚踢在柳如言的膝盖上,使人跪下,语气凶神恶煞。
雨萱和雨芷欲上前,被沈娆一个眼神制止,且等等。
姚征看得眼皮狠狠一跳,连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听雨楼的人,魏良安是真的勇,就怕被当枪使死到临头了。
魏良安的话仍在继续:“众所周知,这听雨楼的拍卖场有盲盒拍卖这一环节。”
“若有脏物藏匿其中,外人也是不轻易能知道的。”
“最适合用来偷天换日。”
“而你焚毁账册,莫不就是为了替买主遮掩?”
魏良安声音愈说愈大,仿佛说的越来越有道理,底气愈来愈足一般。
随即,又向姚征抱拳一礼道:“听闻大人已经搜到了脏物?”
柳如言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你们怎么可能会搜到……?”
话未说完便被几声鼓掌的声音打断了。
“精彩,精彩。”
沈娆拍着手,笑容春风和煦,仿佛被取悦到了一样。
确实看戏看得挺开心的,没想到这送上门来的破绽。
沈娆把话递给姚征,“姚大人怎么说?”
姚征只觉眼前一黑,魏良安到底知不知道,这场戏已经不是唱戏还是给人看戏了?
这个蠢货!简直拉低了镇抚司的整体水平,到时候让少楼主对他们镇抚司怎么看?
姚征冷冷开口道:“魏副使,这里并未搜到盲盒中有任何违禁物。”
“反而是这实名出售的物品中暗藏了玄机。”
“准备准备,去拿人回来问询吧!”
姚征给了魏良安一个台阶下。
“不可能。”魏良安的反应有些激烈。
明明就在……
然而姚征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骗他,明明来报说搜到了?
魏良安不解,但不妨很快低下头找补道:“属下的意思是这听雨楼还未搜完?”
“听雨楼的拍卖品也并非全存在后台中。”
“少量的物件并不代表全部的真相。”
“大人难道不想查个水落石出吗?”
魏良安单膝跪下请命,低垂下的要眼眸中全是阴暗,他就不信……
姚征:“……”,现在若是他还不知道魏良安有异就是傻子了?
然现在不但不能处置人,还要面临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魏良安说的话逻辑上并没有错。
还有这个柳管事,这种时候焚毁账册,留下了太大的嫌疑。
搞得姚征都不好坐视不理。
姚征歉意的看着沈娆,“少楼主可愿行个方便?”
少楼主?
魏良安刚才不在场,并不知沈娆身份。
刚才只以为是听雨楼的人,没想到……
难怪多了这么些意外。
但对方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
听雨楼何时多了一个少楼主?
比魏良安表情更加诧异的是柳如言,不过柳如言此时看着沈娆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惊恐了。
沈娆没有当即同意姚征的请求,转头把目光落到了柳如言身上。
“姚大人,在搜之前,先容解决一下内部的问题。”
“这与我们搜有何关系?”,魏良安魏良安并不知沈娆,口气相当的冲,只把沈娆当成妨碍他的对象。
“魏副使,还记得自己职位里带了个副字吗?”姚征的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冷声道。
魏良安闻言表情愤愤,甩袖,不甘的退到了姚征的身后。
姚征这才向沈娆恭敬开口道:“少楼主请便。”
雨萱和雨芷已经在沈娆的示意下过去将柳如言架起至沈娆面前跪下。
“还不拜见少楼主。”
雨萱冷声喝道,这也算是在作证沈娆的身份。
仅次于楼主之下的护法所言,岂能有假?
柳如言依言开口,仿佛一个普通的下属般恭敬道:“少楼主。”
只是眼底的一丝慌乱是掩盖不了的。
沈娆弯下腰来,一根手指将人的下巴挑起,“柳管事,初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可能柳管事不清楚我对待背叛听雨楼之人的态度。”
“我读过齐国的律法,上面所说一人犯错,累及家人,重则累及三族,再重则诛九族。”
“对待叛徒,觉得效仿之甚好。”
“柳管事应当不是那个叛徒的吧?”
沈娆半蹲下,与柳如言的眼睛对视着,不过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压迫感极强。
柳如言几乎是想躲开沈娆的眼神,却躲不开,下巴变成了被沈娆一只手狠掐着。
而沈娆的另一只手却是落在柳如言的背上,轻拍着,随着沈娆蹲下的动作也在向下游移着。
柳如言只觉像是有只滑腻的蛇在后背游行,惊恐般的睁大了眼睛。
此时沈娆松开了掐着柳如言下巴的手,似安慰似的又“拍了拍”柳如言的后背。
气势不输先前那般锋利,温和了许多,道:“这次焚毁账册必定是柳管事一时昏了头,不小心点燃了烛火对吧?”
“只不过,这等无心之失,下次不要再犯了才是。”
“不然,我会以为柳管事是在与外人勾结陷害听雨楼的。”
沈娆在柳如言背上的手又继续“轻拍”了几下。
一旁的魏良安在暗中看着,内心不由嗤笑,就这,恩威并施的手段,对于一个既定的棋子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这位少楼主看着像个花架子能唬人而已,也不过如此。
等将人带回了镇抚司,柳如言的一切证词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这些人休想逃脱罪责。
还有柳如言供出来的交易的恩客,供出来的同伙……
魏良安已经畅然想到事情是如何顺利的进行了。
即便调换了今晚拍卖会的物件又如何?
却只见柳如言的头狠狠地磕到了地板上,“少楼主教诲得是。”
“属下只是一时犯了迷糊将账本点着了。”
“所引起的一切后果属下愿意一力承担,积极配合镇抚司的调查。”
柳如言伏下去,看不见的面容上满是挣扎的神色。
刚才沈娆在她背上写的字,沈娆话中的意有所指,威胁之意,她一点儿也不敢赌。
如果那是真的,另一方手中被握着的把柄比起这来说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许多。
她只能相信沈娆,对方连那个秘密都清楚,她还有什么对方是不知道的,拿捏不住的。
柳如言这类似于“投诚”的话打魏良安脸上一个巴掌,打得措手不及。
偏偏沈娆还笑意盈盈的将人拉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必行此大礼。”
“去了镇抚司好好配合大人们调查真相,洗刷魏大人所说的疑点,魏大人说是不是?”
沈娆将目光转向魏良安说道。
又朝一旁的姚征道:“姚大人,镇抚司在没有确凿证据下也是不能滥用私刑的对吧?”
“好歹也是我听雨楼出去的人。”
姚征肯定的回答道:“少楼主请放心,有姚某看着,镇抚司定不会滥用私刑。”
魏良安的一口牙齿都快要咬碎,才勉强憋出一句,“少楼主说的是。”
随后,魏良安眼神凛了凛,语气有些不耐道:“少楼主,现下可以搜了?”
沈娆退回齐瑾宸的身侧,齐瑾宸别在腰间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沈娆手中,握住手柄,啪的一下打开了,而后又合上,像是在玩耍一样,根本没有注意到魏良安的问题。
魏良安只能静静的拘礼等待着。
没有搜的地方,唯有花月楼的三楼了。
三楼若是强行上去搜,他带的这些人恐怕不够折的。
听雨楼的高手并不比大内的少多少……
不然先前也不必找借口去搜了。
即便不如姚征这般忌惮,魏良安也同样顾忌着听雨楼的势力,再按捺不住,也得等着。
沈娆左手握着玉扇,敲握着右手,一点儿也不嫌无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好意思,两位大人,这我还做不了主?”
“不过我可以派人去替二位大人知会一声楼主大人。”
这不是在耍人吗?
魏良安甚至能听见自己的拳头捏得死紧在嘎吱作响。
姚征仍是一派从容的样子。
“有劳少楼主。”
姚征客气道。
“雨芷。”
“是。”雨芷随即应声下去。
雨芷还未离开,便听闻带有一丝内力的声音便自三楼传来,听风和听云以轻功飞身而下。
“启禀主子,楼主已知此事,听雨楼上下一切听从您的命令。”
听风和听云向沈娆行礼道。
在场的人不乏有眼力见的,不难认出,这是听雨楼的大护法和二护法。
如此可见沈娆这少楼主地位超然了。
魏良安静立一旁,不敢再妄动和乱说话。
姚征则垂眸,不知道在打算思索着什么?
齐瑾宸矗立一旁,眼中神色若有所思,之前倒是从未听有提及听雨楼的这些护法们的名字。
沈娆料想谢拂袖会同意她的请求,于听雨楼百利而无一害。
既如此,沈娆继续开口道:“二位大人辛苦了,不如先上三楼一叙?”
“至于搜人还是搜物,便由听风和听云两位护法带其他人一块去看看便是?”
“不知姚大人,魏大人意下如何?”
如果可以,姚征只想跑路回宫。
刚刚砸坏一堆多余的东西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焉知这会不会又是另一场鸿门宴。
只希望魏良安这个蠢货不要连累到他才是。
姚征回道:“多谢少楼主款待少楼主,请。”
魏良安若无所察,只觉得对方就算把他们两个拖住了不去搜现场,该显露的东西还是显露出来。
根本藏不住。
就等着人赃并获了,哪里藏。
魏良安在姚征之后回道:“少楼主客气了,我等自当奉陪,并向少楼主的一番配合表示感谢。”
“少楼主,请。”
沈娆用扇端戳了戳齐瑾宸的手臂,以口型示音:“一起上去?”
齐瑾宸直接气笑了,还没有见过直接从他怀里抢东西的,还往他身上显摆的。
就算是交易,现在也还未见结果,怎知一定能赢呢?
齐瑾宸直接手腕翻转握住了扇尾,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娆的眼睛,意思很明显:扇子拿来。
并非在乎这千金之物,而是不能纵容了对方。
沈娆却是会错了意,哦,也对,她还没有交货。
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只能……
沈娆的匕首从另一只手的袖口中滑出,套了刀鞘的刀锋向里,速度而又慌乱的塞到了齐瑾宸的怀中。
“这是你的,扇子是我的了。”
沈娆斩钉截铁的道,动作却又似撒娇耍无赖一般。
齐瑾宸握住扇子尾端并未用力,又或是松手了,扇子轻而易举就又回到了沈娆的手上。
“你怎知……”一定会赢?齐瑾宸没发声,两人离得很近,口型大概就能读出意思。
沈娆仰头踮脚一根手指抵在齐瑾宸的唇前面,却并未触碰到齐瑾宸的唇,还有一点点的距离。
显然,是让齐瑾宸噤声的意思。
齐瑾宸看着眼前葱白的玉指,无端产生了咬上一口的冲动。
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咽在了口中。
齐瑾宸望着沈娆的眼睛,目光却是冷冽,仿佛不为所动一般。
渐渐冰冷刺人。
沈娆却是无畏,扬起目光看着齐瑾宸,“阿旭,你是可以相信的,对吧?”
沈娆一语双关。
在外人听来,是齐瑾宸值得相信带上三楼的。
而沈娆对齐瑾宸说的意思,则是齐瑾宸值得信任,相信齐瑾宸已经扫掉了自己的尾巴。
齐瑾宸确实也有布置和打算,不过沈娆就这般相信他?
也是,目前她已经接连破了两局,物证,人证,笃定自己这是算无遗策。
齐瑾宸无奈的点了点头,随沈娆一起上楼。
雨萱和雨芷在前边带路。
他们来到的是之前沈娆所说过的像会议室的地方。
当然,这也是待客室。
只不过,与先前沈娆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布置不一样。
窗边、桌子上还有空地上多了许多摆件。
首先是主位两边的屏风,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是赫赫有名的上元东京秀丽图,采用的是苏州的两年三绣,卷长九米,可折叠放置成多种图案,耗费了无数上好的蚕丝线和金线,历时多年才制造而成,天下间仅此一幅。
本是齐国开国皇帝给皇后的聘礼之一,现在却是堂而皇之的摆在客厅当装饰品。
再是两个座位中间专门用作摆放饰物的桌子上,放置的是一盏三层宫殿图案的琉璃宫灯。
此时灯内燃着火,繁复的宫灯散发着流光溢彩,看着仿佛一座美轮美奂的迷你宫殿。
琉璃宫灯一年产量极低,仅皇帝和皇后主殿宫中才能用上一两盏。
现下一个屋子内确实已经摆了三盏,主位上一盏,两边分别各一盏。
而临近窗边则放置的是两个白瓷大花瓶,上面还插着新鲜还沾着水的梅花。
这年头白瓷极难烧出,唯有从最南边取来的净黏土才能烧出这样的白瓷。
而通常烧出来的白瓷不过碗口大小,这盆底般大小的只能特制了,非贡品不可能,上次进贡这样大的白瓷大花瓶还是五年前。
寻常都是收库房里当藏品了,这放窗边当插花的瓶子,若是碰坏了简直不敢想象。
然而诸如此类的物件,许多这样随意放在此处,看上去只是寻常……
姚征看了看一眼腰间的配剑,当即解了下来,交与身后的镇抚司卫。
“都出去候着。”
“是,大人。”跟在姚征身后的两名镇抚司卫一人恭敬的将东西都取了,悄然退了出去。
姚征作为正指挥使都卸去兵器了,魏良安作为副使自是不能越过正使。
“拿下去。”
魏良安没什么好气,一把刀拍在桌子上,向身后的人吩咐。
这听雨楼,仗着帝宠,还真的把自己的地方当成是金銮殿御书房了吗?
简直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他倒要看看听雨楼还能长存多久。
沈娆将二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这个姚大人倒也是有眼力见,也不排除被坑了一次第二次就坚决不上当了。
不过这个魏副使,急功近利,脾气暴躁,可以安排一波。
“来人,给二位大人上茶。”沈娆笑意盈盈地道。
沈娆在主位坐下,藏在衣袖中的手拉着齐瑾宸的衣袖,从外人看来他们好像牵着手一样。
依沈娆的意思,做戏就要做全套,在外人看来齐瑾宸是她的入幕之宾,宠侍,才能此刻仍待在身侧。
既宠,自然是要坐一起的,沈娆拉着齐瑾宸的袖子拽了拽,意思很明显:齐公子,要不牺牲一下色相。
好吧,齐瑾宸冷气外放的样子实在吓人,沈娆担心待会儿自己碰到的是个冰块儿被冻死,赶紧让人在旁边加了一个座位。
茶水很快端了上来,还有点心。
“姚大人,魏大人,请用些点心和茶水。”
“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请见谅。”
沈娆率先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只不过面纱并未摘下。
姚征只看到了掀起来了一个角,一瞬间又放下,很快,面容什么也没看清。
只能抱憾的饮了一口茶。
“多谢少楼主款待。”
姚征端着这纯白瓷的茶碗,又是珍品,喝茶喝得也是提心吊胆。
至于桌上的点心,盛具则是紫色的琉璃,更是碰也不敢碰了。
魏良安倒没这些所谓,只以为是沈娆招待的隆重周到。
看来这位少楼主也没有自视过高,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还不是要好好地供奉着他们。
到底年纪小,回想起来还是害怕。
魏良安略有些得意的捧着茶水牛饮了一口,又粘了块点心。
听雨楼提供的确实都是好东西,如果能据为己有或时时被奉为上宾就好了。
比如听雨楼的把柄在手。
魏良安一想到这表情有些飘然。
“少楼主可是最近才露面,日后定当与少楼主多多往来才是,才算不辜负少楼主的款待。”
沈娆微笑,“日后两位大人再来,听雨楼必将两位大人奉为上宾招待。”
两只大肥羊,你们值得vip待遇的。
姚征只想到底下碎了一地的宝贝,想笑有些笑不出来了。
而魏良安只觉沈娆这是服软的态度,面上愈发得意起来。
“为免二位大人等得无聊,沈某令人准备了一两个节目,还望二位大人不要嫌弃。”
沈娆摆手,令人进来。
地方不大,第一个节目是古筝独奏,是由听雨楼赫赫有名的月芜姑娘进行演奏。
一曲上京城月色凉弹奏得是有如天上音,让人仿佛置身静谧夜色中,身心皆得到放松。
听得是让人如痴如醉。
不过这醉的人并不包括沈娆和齐瑾宸。
节目一开始,沈娆和齐瑾宸便说起了悄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交易,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