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丫鬟的奋斗日常》颜彻

15、铁憨憨寸步不让

　　她一气儿使用了靥生两颊、十指纤纤、眉如翠羽，再把水芙蓉绣花灰色锁边，浅蓝绸缎袄子和灰色绒面裙子换了。
　　另几个姐姐上妆熟惯了的便收拾好了来看她。
　　只见她乌发如云，两边环形的辫子比她们粗了两倍，后背一束也绸缎丝的顺滑而下。美人尖的鬓角下远山眉似黛、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好似剥了壳的荔枝。最灵性是嘴边一个梨涡，虽没有亮眼的美貌看起来清秀甜美，十分可爱。

　　串儿死劲儿捏了她脸一把，软糯滑腻，阴阳怪气的：“妹妹用的什么搽脸膏脂，你的月钱可不够用，当心月底等不到发月钱荷包就空了。”
　　昭泠脸嫩，立时起了红愣子。
　　七莘瞧见便道：“哎哟！你怎的下这么重的手。”
　　小柯呲呲笑：“人可不比我们这些老脸，听见没有，轻着些。”又暗地嘀咕：“又不是主子充什么金贵人！”

　　昭泠只对七莘笑笑，其他两个理也不理。
　　香儿五儿的事其他姐姐们当睁眼瞎她觉悟一个道理，这贾家的下人你对她好她只觉你骨头软好欺负，拿了好处却轻视你，一有事却冷眼旁观，更胜一筹是你坏了她的事甭管认识不认识要了你的命去也不在话下。

　　串儿吃了个闭门羹又顺手拿起她梳妆匣子里的铅粉打开，自己上手抹了说：“你的比我的味儿浓，我跟你换一盒。”
　　小柯跟串儿挤眉弄眼，也径直拿了口脂往嘴上涂：“我的用着颜色浅了，我也和你换一个！”

　　七莘见他们人多势众，不好意思地回了自己帘间不好言语。

　　昭泠嘴角含笑，越发清甜，看得两人眉眼捻酸。
　　“我年纪小皮子又白，很不用那些香啊粉啊的。”
　　可她们这样，就是换了也是用过的没得恶心不干净。

　　“我瞧瞧一样发的你们的果真没我的好？”说着进了两人帘间拿了圆瓷盒子装的铅粉口脂打开用帕子套在手上挖了一大朵撵开嗅。
　　心疼得两人连忙上来拦住，心里像挖肉淌血似的直叫唤。
　　“昭泠！你弄坏我的东西要赔我！”串儿掐起腰。
　　小柯见口脂盒子被她挖出一个洞来，大小够用十天半月了。这些东西公中三月才发一次，瞬间要上来打她：“乱费东西看我不禀了妈妈撵你出去！”
　　昭泠反手把她推回去撞得腰青了一团道：“是呢！谢谢姐姐提醒，我这就出去禀了金妈妈。说屋里姐姐们嫌弃她使人分派采买的东西味淡颜色浅，想来是有人私吞了公中的银子偷偷换了次等的东西滥竽充数！”
　　她走到门口就被两人拦住。
　　串儿讪讪的：“好妹妹，不过开个玩笑看你哪用惊动叶妈妈呢？”
　　管着采买银钱的金妈妈私下拿回扣大家都默认的，叶妈妈也还从中拿着好处呢。谁敢嚷出去活腻了不成！

　　小柯也发现她虽是外头买的，年纪又小，可不是好惹的。

　　两人头次见想给个下马威自己吃了一嘴的灰，骂骂咧咧地回去不敢作妖了。

　　一会儿子喊她们出去分派了下人的衣裳鞋袜做，一个屋子的丫头们共用两架木质绣绷，两个做衣服绣花，另两个就只能捡着不能得脸争赏钱的袜子做些边角活。
　　被那两个抢了先占了绣架，七莘委屈道：“合该轮流着用的，只做些袜子待会怎么交差？”

　　昭泠想着我挨挤兑没见你出头，现在却想让我去和她们吵，没得坐收渔翁之利的。

　　七莘看她不动弹拿了小绣绷子做起荷包来呐呐的也不吭气了。一壁穿针引线一壁掉着泪。

　　交差的几个袜子腰带开了技能做的飞快，了解完放一边昭泠只管劈丝配色做自己拿出去卖的荷包。苏绣大师将熟练的知识技能往她脑子里去，技能效果时间一过她就一边学一边努力练习，尽量早日把实力提到和技能一个水平。
　　她只信实实在在自己掌握到手里的，不敢过于依赖技能。

　　几刻钟很快过去，有小丫头子进大堂里点起油灯，都是上好的，没有丝毫黑烟，纱织的莲花罩一套，整个屋子透出暖融融又亮堂的光来。
　　“都停了，拿着自己做的活计过来。”

　　昭泠回过神，叶妈妈陪着张范两位妈妈在上首坐了。
　　两位妈妈一个个仔细看了，叶妈妈问：“如何，可有中用的？”

　　张范两人便摇头。
　　叶氏好大没趣儿：“你们这群蠢货，没本事的，都散了去按着以前的例跟学着大丫鬟做吧。”

　　这张范两个一个早年金陵老家世仆，自己家里传的手艺。一个外头有名的绣娘买来的，不是死了丈夫被婆母日日欺压着做活赚钱差点瞎了眼，哪里肯卖了身做奴仆，不过托生贾府求庇护罢了。

　　府里这些粗苯的除了一两个聪敏些跟着学手艺，几次选了人都找不到再让人满意的。她们几个人哪里够，做得少上面赏钱就少，她这个管事的便在夫人太太跟前讨不了好处。

　　串儿小柯却憋了一肚子火。
　　“叶妈妈，我是管花园子王嫂子的女儿。我有事儿要禀告您。”

　　叶氏“哦。”了一声，“你说。”
　　串儿便得意瞅了眼昭泠上前道：“妈妈，我们屋里的七莘懒得很，衣服大件的都推给我两个做，自己和昭泠只做了几双袜子腰带。”
　　看叶妈妈和张范两人都凝神听，越发抬起头做个很被欺负的样子。
　　“我两个家生的又年纪大两岁，本想好心劝她几句，绣房妈妈三令五申规矩活计要紧，可她懒得动弹便罢了，做完袜子不来帮忙还拿起自己的荷包绣起了。”

　　小柯也喜滋滋地添油加醋：“可不是呢，说她几句她还要打要骂的，她怎么能用公中的东西绣自己的物件儿，这可不是偷拿...哎哟，可教我怎么说，姑娘家家的这个名儿怪不好听的。”

　　叶妈妈吊起眉毛，厉声道：“可是真的？东西拿上来！”

　　昭泠不卑不亢地取了做的一个荷包并帕子上前。

　　旁边的丫头们叽叽喳喳看热闹：
　　“可了不得，偷懒捡清闲大不了不出头被扣月钱，偷拿公中的东西可要被打板子。”

　　“哪有那么容易？上月查出来厨房偷了燕窝鹿茸家去卖钱儿的小丫鬟哭着喊着被赶了出去。你是没看见，家里人嫌弃他坏了名声，几个钱儿就被她干娘卖给瘸子做填房去了。”

　　“你说的是杨婆子家吧，她可狠心，前前后后收了几个外头来的丫头做干女儿，月钱扣着不说到了年纪不是被卖出去就是嫁了那打老婆的，黑心烂肺的！”

　　“可不是么。就那个厨房的不是被她逼着怎会偷拿东西，被发现了却拿人家顶缸！”

　　“这昭泠可惨了。我可不想看人被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