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向日葵》逗大侠

68、花开花谢

　　早上向南按照和向晴约定的时间来到她房间门外，敲响房门，等了片刻，房门开了。

　　向南看到的是哭肿了眼睛的向晴强打起精神跟他打招呼，他一眼就明白了。

　　“决定好了？”

　　“嗯。”

　　“我们先下去吃早餐，回来再收拾行李。”

　　“嗯。”

　　向晴亦步亦趋地跟着向南往前走，她像个没了方向的孩子，只能跟着她能信任的人。

　　吃早餐的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任何交流，向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没有精气神的妹妹，他差点就开口说‘你留下来吧’，但他还是硬下心肠，当做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悲伤。

　　回到房门前，向南问：“半小时收拾时间够吗？”
　　“嗯。”
　　“去吧。”

　　向晴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一收好，还有在这里买的礼物，剩下的都是画画的工具，她看着她的徒弟们交上来的功课，已经痛到麻木的心还是再一次发出痛感，她本来想要把它们都留在这里，但最后还是忍不下心，整整齐齐地打包了起来，一起带走。

　　收拾到最后，她发现了自己很久前想要送给薛照的礼物----一本画册，里面都是他，向晴一张张地翻看了起来，看到一半，她突然合上了本子，跑出了房间。

　　向晴找到她哥，有些激动地说：“哥，我今天不能就这样走了。”

　　“你……”向南刚想说话，就被向晴的声音给盖住了“你先走，哥。”

　　向南用锐利的眼神盯了向晴几秒，确定她不是反悔，只是想要多留些时间去做最后的告别。

　　他叹了口气，说：“好，注意分寸。”
　　“嗯。”

　　向晴往回走了几步，回头对她哥说：“哥，你也注意一下分寸，不要以为练过身手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去欺负别人。”
　　“……”

　　向南没想到向晴那么快就知道，顿时梗住了。

　　“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应该不用我去送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回家见。”

　　回到房间，向晴抱起画册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力气去思考或行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等向晴醒来，向南已经离开了，她看到了她哥临上飞机前给她发的信息“哥要上飞机了，我们回家见。”

　　向晴依然有些恹恹的，但总比早上的没有灵魂的状态好多了。

　　她拿起画笔在画册上描绘了起来，把自己最后想要表达的东西画出来，然后交给它的主人。

　　她还写了几封信，是交给她的几个小徒弟，在这里除了薛照，她们几个是最让她舍不下的，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去肩负起一个老师的责任，但现在她要中途卸任了，她要给她们一个交代。

　　向晴找到好姨跟她说：“好姨，我要离开了。”

　　太突然了，好姨惊讶地目瞪口呆，过会儿后有点着急地问：“今天吗？”

　　“不是，明天。”

　　“早上你哥…”

　　“他先走。”

　　好姨本来还担心向南是来阻止他妹妹和薛照恋爱，早上向南一个人离开，她还松了一口气，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她一直担心的问题就是向晴会留下来吗，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和小照……”好姨不禁担心地问出口。

　　“嗯，我们…我…”面对着如母亲般亲切的好姨，向晴心底里的脆弱自然地在她面前敞露。

　　好姨看着面前这个红着眼眶微微哽咽的女孩，她上前抱住向晴，安慰地说：“小晴，别说了，好姨明白，没事，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好姨，我舍不得你们。”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小镇，这里的人。

　　“好孩子，我们也舍不得你，你就像我的大女儿，如果你不嫌弃，这里就是你的第二个家，你随时可以回来这里。”一向热情爱开玩笑的好姨也难受了起来。

　　“我怎么会嫌弃？我很喜欢你们。”

　　好姨摸了摸向晴的头发，然后被向晴接下来的一句话激出了眼泪。

　　她说：“好姨，我很难受，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分离？”

　　好姨怕向晴的情绪会崩溃，她赶紧擦干眼泪，笑着帮向晴抹掉泪水，说：“傻孩子，有分离才有相聚，有分离才显得相聚多么珍贵，有分离我们才会懂得珍惜相聚的时光，是不是？难道你走了就不再回来看看我们啊？好姨会生气的啊。”

　　“当然不是，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向晴赶紧表态，虽然她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可可知道你离开，可能都要跟你走，不要我们了。”

　　提起徐可可，向晴这才想起要拜托好姨的事，她拿出信封，跟好姨说：“好姨，你先不要跟小可爱说我要走了，我怕哄不住她，这里我写了一封信给她，我走了之后你帮我读给她听可以吗？”

　　“好，没问题。”其实好姨也怕哄不住她女儿，徐可可很喜欢她的仙女姐姐，真怕到时候她会哭天抢地。

　　“还有小可爱还是有画画天分，而且她自己也很喜欢，可以的话以后再请个老师教她继续画下去。”

　　“嗯，好的。”

　　向晴交代完徐可可的事情后就离开客栈去找其他几个小徒弟的家，同样拜托她们的妈妈把她写好的信在她离开后念给自己的女儿听，然后鼓励她们继续给几个小徒弟学画画下去。

　　--

　　事情办好后已经接近傍晚了，向晴一整天都没有看到薛照出现在客栈。她说离开不用他送，他就真的不出现，想到这个，向晴有点哀怨生气，但又有点不舍和想念。

　　向晴来到薛照的房子，拿出之前他给的钥匙开门，一楼静悄悄的，她猜薛照应该不在，去了基地。

　　她去了二楼，这里的摆设还是跟之前薛照给她惊喜的时候一模一样，她走过去把二楼的一花一木都看了遍，摸了遍，回忆了遍，似乎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深深记在脑海里，这是她一生的宝藏。

　　之后她去了三楼，打算到薛照的房间把要送他的画册放好。

　　他的房门躺开着，她一走进房间就看到了薛照蜷缩在一块，没盖任何被子。他脸上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

　　向晴被惊吓住了，她害怕薛照出事了，急忙地跑到薛照身边，摇了摇他的身体，喊道：“阿照，你怎么了？你醒醒，别吓我。”

　　薛照痛苦地嘤了一声，但没醒过来。

　　向晴看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除了脸上的淤青，她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滚烫，明白过来他这是发烧了。

　　向晴赶紧把被子盖住他的身体，轻轻拍着他的脸，还是试图让薛照清醒，说：“阿照，你怎么样了？醒醒，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薛照似乎听到了向晴的问话，无意识地说了句：“冷。”之后还接着说了个‘痛’字。

　　向晴把能盖的东西都盖在了他身上，听到他说痛，立刻紧张地问：“你哪里痛？”

　　薛照好像又陷入了昏睡。

　　向晴抚摸着薛照的脸淤青的地方，紧张但不失温柔地问：“阿照，是不是这里痛？”

　　在向晴的追问下，薛照呢喃地回答了一句：“心，很痛。”

　　很突然的，薛照的脸上出现了两滴水，不是薛照的，是向晴难以抑制的泪水。

　　她马上就把它们抹掉，然后在他的额头上印下深情的一吻，轻声温柔地说：“不痛了。”

　　薛照的眉头神奇般地舒展开来了。

　　向晴找到了医药箱帮薛照量了体温，38度低烧，她找到了退烧药喂给了他。她害怕她哥在薛照身上留下其他看不见的伤，她把薛照的衣服都脱掉检查了一遍，她发现最严重的是肚子周围，一片淤青到有些发黑，还有膝盖的地方有些擦伤，在她为他上药的时候，心里一边在难过，一边在骂向南。

　　之后她就下楼去煮粥，薛照一定整天都没吃东西，从昨天她给他打完电话后就这个状态，她有些自责，她不应该在他身上有伤的情况下说离开。

　　幸好当初她让薛照教她一些简单的厨艺，要不然现在煮粥的过程一定很狼狈。

　　向晴坐在床头，抱起薛照，慢慢地喂给他粥水，可能给他吃了退烧药，他有些意识了，会知道吞咽的动作，出乎意料地，他喝了两碗的粥。

　　喂完粥后，她又重新量了体温，还是有些低烧，她学上次薛照帮她物理降温一样用酒精帮他也全身擦了一遍，一遍还不够就多擦几遍，直到确定他身体不再滚烫为止。

　　帮薛照换上睡衣后，向晴自己也去简单地洗漱了一遍，然后钻进薛照的被窝里，轻轻靠近，用手环抱住他。

　　薛照下意思地把向晴圈住抱紧，嘴里呢喃着：“晴儿，不要走。”

　　向晴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地回应着：“乖，我不走。”

　　“别走。”
　　“嗯，我不走。”

　　薛照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遍遍地表达着他在清醒时候没有说出口的话，这是他意识深处最想要表达的话，也只有在这种最脆弱的时候才能说出口。

　　向晴一直迁就着他，直到他安静地睡着，而她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