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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花开花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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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薛照被梦惊醒了,梦里向晴悄悄地拿着行李跟着向南离开了,没跟任何人说,他疯了一样找遍了镇上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她,梦里的绝望让他一下子吓醒了,还出了一身冷汗。
等他意识回拢,反应过来向晴是真的跟他说要走了,她还说不用去送她,然后他就一直拿着电话,希望她给他打电话说‘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但他一直都没等来这通电话。
她真的走了。
梦里的绝望原来是真的。
他慌张地想要起来找到手机,看看向晴有没有找他。
他一动,把轻睡的向晴也惊醒了。
向晴看到薛照终于醒来了,她开心地说:“阿照,你终于醒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完就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热,然后再摸摸自己的,确定他已经退烧了。
薛照整个人傻愣在了原地,他觉得自己现在才是在做梦,木木地问出口:“我是在做梦吗?”
向晴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在他的嘴角处碰了一下,薛照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向晴问:“痛吗?”
“有点。”
“那你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薛照想了几秒,还是不敢相信,他说:“我在梦里也会感觉到痛。”就像前不久在梦里的心痛,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向晴叹了口气,起身跨坐在他身上,揽着他脖子给了他一个吻,最后还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再问他:“梦里我会这样做吗?”
薛照老实地说:“会。”
向晴没辙了,直接问:“那你怎么才会相信你不是在梦里?”
“你打我吧,梦里小晴不会打我。”
向晴气笑了,难道现实里她就会打他吗?
“不要,你还是做梦吧。”向晴说完后就背对着薛照躺下,勿自生闷气。
等了一会,本来向晴以为会等到薛照的拥抱,没想到等来的是背后的巴掌声。
向晴惊住了,她立马转身,看到的是薛照把自己脸都打到歪向了一边。
“你是笨蛋吗?”向晴既生气又心疼地说。
这时候的薛照终于清醒过来,真的相信向晴没有走,她出现在他身边。
他猛地俯身抱住她,轻声地说:“我没做梦,你是真的。”
“嗯。”
“你不走了吗?”
向晴很想要回答“不走了”,但她没法欺骗他,所以她沉默了。
薛照的身体明显地僵住了,他又问了一遍:“你还是要走是吗?”
这一次向晴“嗯”了一声,她立刻感受到薛照整个身体都绷紧了。然后她听到上面的人说:“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突然间,向晴似乎承受不住来自薛照扑面而来的悲伤,她对薛照说:“阿照,我们做吧。”
至始至终,他们都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没舍得移开视线。
他们都还没有碰上对方的身体,气息早已经乱了。
向晴看着薛照健硕的身体上有着一块块的淤青,眼角莫名地留下了一行泪。
这泪似乎打开了他们的开关,薛照倾身上前拥抱住向晴,把她放倒在床上,掀起被单盖住他们的身体。
薛照第一个吻落在向晴的眼角处,细碎地亲吻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抚慰着总能牵动他心的眼眸。
向晴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他热吻,她拉下他的头,激烈地跟他交换着彼此的津液。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xing爱,这也是一场倾注了他们所有爱和痛的xing爱。
直到发泄了出来,他们依然意犹未尽,直至筋疲力尽。
薛照抱着已经熟睡的向晴没舍得合上眼,一寸一寸地注视着她,想要把她镌刻进心里,再也不能忘。
天微亮,窗外的鸡鸣声掀开了这一天离别的序幕。
向晴转醒,一抬头就看见薛照睁着满带红丝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她惊疑地问:“阿照,你一直没有睡觉吗?”
“可能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
向晴垂下了眼眸,默了一瞬,再抬头看着他说:“你再睡一会,好不好?”
“不睡了。”薛照的确睡不着,他接着忐忑地问:“你…你什么时候走?”
这次向晴沉默的时间更久了,最后她还是回答了一句:“吃了早餐后。”
他们望着彼此,久久注视着,情意流转。
他们同时开口说了一句。
他说:“让我去送送你,好吗?”
她说:“你去送送我好不好?”
听到对方的问题,他们都笑了,同时又回答:“好。”
尽管要分别,但这一刻是美好的。
薛照抚摸着向晴的笑脸,低声温柔地说:“你要一直这样笑着,好美。”
“你也是,我喜欢看你笑。”
然后他们笑得更灿烂了,在阳光洒洒的映衬下,这一刻比童话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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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了一顿无比漫长的早餐,但他们同时都觉得这是认识以来最短暂的早餐,他们像连体婴一样,紧贴在对方的身边,不放过一分一秒,依然觉得时间不够,依然到了要分别的时刻。
他们回到客栈拿上向晴的行李,她提前跟好姨商量让她把小可爱带走,不让她们看到她的离开。
在关上房门的前一刻,向晴望着窗台上薛照给自己送的向日葵,它们已经凋谢了,恹恹地,似乎在为了向晴的离开而在悲伤着。
最后望了一眼,心里在说:再见了,我们未来见。
坐在摩托车后座的向晴想起来来到镇上的那一天,第一次见到薛照,他当时对自己是多么的避嫌,她笑着问薛照:“阿照,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嗯。”薛照当然记得,他有点窘,因为第一次他给向晴留下的印象实在太糟糕了。
“你当时是不是恨不得远离我十万八千里?”向晴揶揄着说。
“没有。”薛照很快地否认。
向晴凑到薛照耳边说:“当时有一段路我不是贴在你身上吗?你当时什么想法?”
“咳咳,我…我以为你在占我便宜。”薛照耳朵都红了,但他还是选择说实话。
向晴又好气又好笑,掐了一把他的腰,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去占一个陌生男人的便宜?
不对,向晴怀疑地说:“是不是经常有其他女人占你便宜,所以你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薛照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他没想到向晴会那么聪明猜到这方面,他连连否认:“没,没有,我都避开了。”
“哼。”这不是在间接承认了吗?向晴生气了,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生猛吗?薛照这人会不会太招人了?
“我只对你有感觉,对她们都无感。”薛照赶紧表态。
向晴眼珠一转,更加紧贴在薛照背后,还有意地蹭了一下,接着问:“现在呢?我是在占你便宜吗?”
“不,不是,是我在占你便宜。”薛照求生欲满满。
向晴清脆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像一曲美妙的歌曲,余音袅袅。
外人怎么都看不出这是一对将要分离的人儿,分明是一对爱意满满热恋中的情侣。
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对方记住的最后时刻是开心的,留给对方多点自己的笑脸,而不是流着泪的脸。
薛照以20码的慢速度前进,最终还是到达了码头。
当他把行李解下来后,刚好一艘轮船停靠岸了。
向晴说了一声“船到了,我要走了。”
薛照满心慌乱,即使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没法好好地去面对这一场分别。
“我…我…”薛照想要说点什么,但他无法组织好语言,太多话想说了。
向晴浅笑着温柔地上前抱住薛照,轻声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阿照,我爱你,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薛照无比眷恋地抱紧他此生所爱,同样深情地说:“晴儿,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我们都要好好的。”
码头远处传来催促声“要开船了,还有谁要上船,快点”。
向晴退出了薛照的怀抱,摸了摸他的脸,说:“记得多笑点。”
“好。”薛照随即绽露出一个笑脸来。
向晴满意了,转身背起背包和画板,推着行李箱赶往将要开的轮船。
薛照望着心爱的女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悲怆难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小晴”。
向晴听到薛照的喊声,顿住了脚步,同时也把将要落下的泪水憋回到眼眶里,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给了薛照一个大大的笑容,问:“怎么啦?”
薛照跑到向晴前面,一手拥紧她的腰,一手固定住她的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向晴有一秒钟没反应过来,随后放开了手里的行李,同样抱住薛照,投入到这个炙热的深吻里。
周围的行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对难分难离的情侣,有些人根本羞于直视他们,有些人则吹起了口哨。
向晴和薛照的世界里只有他们自己。
船已经开走了,但他们依然在热吻。
下一班的轮船又来了,号角吹起,他们都停了下来。
吻乱了呼吸,他们最后的最后无比眷恋地望着对方,薛照低声说:“走吧。”
“嗯。”
薛照把她的行李拿到船上,牵着她走到船上一个安静的角落,然后利落地转身下船,笑着挥着手说着再见。
向晴同样笑容满面地挥手再见。然后在薛照再也看不见的视线里,蹲下来埋头哭了起来,哭得浑身颤抖,心里的痛再也抑制不住。
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没有跟对方说“等我”,因为他们都不想用这两个字去束缚对方,但同时却又在心里对着对方承诺一声“我会等你”,这是他们在对方眼里看到的东西。
薛照一直笑着望着轮船驶远,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他满目苍茫,突然找不到将来的路要往哪里走。
旁边一直看着他们的一个老年人,注意到薛照脸上巨大的悲痛,他主动把烟递给薛照:“小兄弟,来一根。”
薛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回应。
老年人不介意,他碰了碰薛照的手臂:“小兄弟。”
薛照终于留意到递过来的烟,他看了看,拿了起来,让老年人给自己点着。
这是他成年后的第一根烟,他的养父是吸烟太多患上肺癌走的,之后他再也没抽过一根烟。
薛照大力地吸了一口,被呛住了,然而他还是继续吸第二口。
老年人注意到薛照拿着烟的手一直在颤抖,他开口说:“小兄弟,实在舍不得就把她追回来啊。”
薛照一直吸着烟,没有理会老年人的劝告。
直到一根烟吸完,他才开口说话:“能再给我一根吗?”
老年人看了他一眼,把整包烟都递了过去,说:“全给你了。”
薛照接了过来,又重新点上了一根。
老年人最后走前叹息着:“年轻人,要珍惜哦。”
薛照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把一整包烟都吸完了,满嘴的苦涩,都抵不上心里一分的苦。
他打电话给陈亮:“阿亮,你来码头接我,我开不了车。”
不等陈亮问清楚原因,他就挂断了电话。
陈亮以为照哥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赶到码头,看到薛照完整地站在路边,没病没痛,陈亮原本以为松一口气,但他就是觉得很不对劲,他关心地问:“照哥,你怎么了?”
薛照说:“我浑身没力。”
“啊?”陈亮被惊住了,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照哥,发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他立刻过去扶住薛照,他碰到照哥的身体才发现,他全身都在颤抖着。
突然有了依靠,薛照马上把全身的力量都靠在陈亮身上,轻声说:“别问了。”
陈亮将要问出口的话停住了,他扶着薛照上车,把薛照带回到了家里。
陈亮不知道向晴已经离开了,但他多多少少猜到了照哥是因为向晴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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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亮想要在房里多待一会,被薛照赶走了。
在匆忙间,陈亮碰掉了桌上的一个本子,他捡起来看了一眼,本子上写着“给薛英雄的礼物”,陈亮想到了是向晴的东西,他赶紧递给照哥,说:“这是向晴给你的。”
薛照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看了又看本子上写的字。
他无比珍惜地打开画册,入目的第一张画是在一艘轮船上,他坐在摩托车上,脚撑在地上,眼光看着远方,只有一个侧脸,周围是没有正脸的人群,只有他的脸清晰可见。旁边写着:这是我的第一眼,当时心想这人真帅,但很拽。
薛照他试图想起当时的情景,但他没有这部分的回忆。
他继续往下看。
陈亮看照哥沉浸在回忆里,他悄悄地走了。
第二张是他坐在餐桌边一脸愤然地跟向晴辩论,旁边写着:这男人怎么那么讨厌,跟一个美女吵架?
薛照笑了笑。
接着就是他在楼梯边半搂着向晴的情景,他眼神真诚地望着女孩,旁边写着:我就是被这男人眼里的真诚给‘骗到’了,如果没有这次道歉,我们应该没有以后了。
薛照“嗯”了一声回应了向晴写下的话。
薛照随着向晴画下的场景一一回忆起他们的故事,一点一滴,或哭或笑。
厚厚的一本,全是他们的小细节,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对方在画下这些的爱意。
看到最后一张,是他和向晴在一个教堂里,他穿着西服,她穿着婚纱,他在给她戴戒指,他们互相深情地凝望着,都笑中带泪,周围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旁边写着:在我心里,你已经给了我一个好结局,我们没有遗憾了。
从看着向晴背影离开到现在,薛照一直拼命压抑住的泪水顷刻被这幅画勾出,她在最后都在说着不要让他自责的话。
泪水滴落在‘遗憾’二字上,而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抓紧她的手。
向晴在22岁的年纪遇上了27岁的薛照,把心留在了一个叫青花小镇的地方,因为年轻,因为太爱,选择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