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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冬月十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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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七日
晴
宜爬山,不宜烧烤
说起来,我的内力恢复了呢,如果不是为了给画师取暖,我都快把这事给忘了。其实没有内力也不是不能取暖,但是那种取暖方式过不了审,保准体温还没升高0.1度,这章就看不见了。
山上已经下了几次雪,雪深没过小腿,雪地反射着月光,关外参客的脚印清晰可辨。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想,这厮莫非脑子进水后,又被冻坏,自个儿踩雪地上不知道留下脚印了吗?
再向前几步,我顿悟了。
前方是一片陡峭的山脊,山的这一面全是厚厚的白雪,另一面因为风向的缘故,没有一丁点积雪,干干净净,只有平整的灰色大石头。
看脚印,参客翻过了山脊,之后便无影无踪。
老板娘带着伙计匆匆赶上来,看着没有雪的石坡,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凑过去:“要帮忙追吗?只要五百两,然后把那个参客带来的皮毛都给我就行了。”
“不行。”老板娘无情的拒绝了我。
这个女人真是讲究,那堆皮毛肯定不是从京中贵人府里偷出来的,送给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这关外参客被抓着肯定也是个死,或者求死不得。难不成他还要追索他的皮货?
再说,我的裘皮衣还是她给砍坏的!她就没想过要赔我吗!
心情不好,只想吃烧烤。
老板娘将自己身上穿着的毛茸茸的大斗篷脱下来,抛给我。又让一个伙计脱下身上的斗篷。
“你们俩快回去吧,穿得太过单薄,小心冻病。”老板娘指挥人从山脊攀下去,她亲自走了一个最陡的方向。
风,在呼啸。
人,全跑掉。
画师披着老板娘的衣服,嘴里还在叨叨:“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啊,看这毛皮!看这绣工!看这里料!比你那件要贵很多!”
老板娘的裘皮怎么样我不知道,这位手下君的毛皮大衣肯定不如我那件,哼!
画师打了个喷嚏:“别站这风口,咱们下去还是回头?”
我站在山脊上向远方眺望:“啊,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画师:“别啊了,人家作者五十年著作权期还没过好吧,你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涉黑,前几天刚涉黄,你还想涉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搓搓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找点宵夜吃。”
我拉着画师转身向雪坡下走去,画师甩脱了我的手:“老板娘的这身裘皮衣很暖和,不用拉着我。”
刚说完,他脚下一滑,摔了一个屁墩。
我伸手去拉他,他一骨噜自己爬起来:“我没事,我很好!”
走没两步又摔,这次差点撞着后脑,我赶紧拉住他。
画师保持着他最后的倔强:“不用扶,我自己可以走!刚才就是不小心。”
我:“我是为了小白扶你的,县衙托你画的几张设计稿,你还没交吧。”
画师的声音有些不善:“我画了!”
我:“你画鬼了,一根线都没画。每天睡到上午起来,然后烧水泡茶喝茶上厕所,就到下午了。下午你又说要出去散步,散完回来是晚上,吃完饭你就睡觉了。”
画师:“你!你偷窥我的生活!”
我:“……”
同住一屋,想不知道才不现实吧。
我伸手要扶画师,他像触电似的一抖,把手缩回去:“别再给我内力了,你那么重,我可不想把你扛回去。”
就知道……前几天我看见他偷偷摸摸带回了一本书,藏在枕头底下。
我还以为他是从哪里买来的小黄书,本着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心态去偷看了一下,搞了半天是普通的话本,主要内容是某某大侠与普通姑娘喜结连理,姑娘被大侠的对头抓走用来威胁大侠,姑娘重伤,大侠把自己全部内力都输给姑娘,自己挂了,姑娘痴情的守了一辈子。
就这么一个故事。
找个时间我得跟他说说,这话本根本就是在胡扯,尽管这地方已经有了三个穿越者,但是输内力又不是多出两斤骨髓,并不能催进血红细胞快速重生,也不能修复内脏。
要是内脏这么好修复,大家都可以隔三岔五卖个肾什么的。
风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我快速大步超过还坐在地上的画师,眼角的余光看见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向前十几步,我向右边的林子里转过去。
“你去哪儿啊?”画师的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
参客站在树下,他看着我,很平静的看着我:“没想到,你也是来追我的。”
我:“那个房间里的地龙是被人为破坏的,想必是你干的。”
参客:“不错。”
我:“我借别人的裘皮大衣被砍坏了,都是因为你。”
参客:“我留在客栈里的皮货,你可以全部拿走。”
我:“他们不让我拿。”
参客:“你随我一同到北国,紫貂银貂随君挑,狐裘虎皮要多少有多少。”
我:“跟你回北国,你鸣镝为号,几万枝箭把我射个对穿,你连老鼠皮都不用给。”
参客:“你想怎样?”
我:“你随我回去,让我把你卖个几千两。”
参客抬手从自己衣襟内摸出一只系着的布袋,抛给我,入手圆润,沉甸甸的。
“都是最好的南海珍珠,有二十多颗,随便一颗就能卖三五千银子。”
我打开布袋,里面确实装了不少圆球球,但是我并没有珠宝鉴赏能力,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不是值钱的。
参客见我低头认真地扒拉珍珠,他转头就跑。
“扑通。”他笔直地摔了一个大马趴,整个人扑在雪里。
参客愤怒:“你收了我的东西,怎得不讲信义?”
我茫然的看着他:“啊?我什么时候答应放你走了?”
参客咬着牙:“我死后必化为厉鬼,找你索命!”
我揉揉鼻子:“那你得排号了,想找我们杀手索命的厉鬼估计比小黄车退押金的等待期还长。”
参客气恼上头,并不关心小黄车是什么东西,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各种诅咒。
我叹了口气:“您还是歇歇吧,如果诅咒有用的话,我们这行早就没饭吃了。”
参客最终还是住了嘴,不过是被我点了哑穴,他的诅咒内容实在太没有前途,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我拖着参客从后面赶上画师的时候,他一身雪,看来这一路摔了不少跤,走路速度还很快,我在他背后叫他,他走得越发快了。
“别这么快,小心摔着。” 我大声叫道。
画师走在前面,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放心,死之前我肯定把设计图交上去,你满意了吧!”
哎,不是吧,这就生气了?
说好了男儿胸襟宽广呢?!
不过仔细想想野史里说王安石为了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就反手把苏东坡贬到黄州去了,这肚里应该能撑船的宰相人设也就这么回事,我也不应该苛责画师。搞艺术的么,更加敏感是正常的。
正在我苦思冥想应该怎么才能让他消气的时候,忽然他打了个大喷嚏。
在我们头顶的雪坡发出不祥的声音。
“雪崩!”我一手拖着参客,狂奔着向画师跑去。
画师也看见了从他头顶正上方急速翻滚而来的白色死神,一紧张,又摔了。
雪崩瞬间便到了眼前,我刚刚拉住他的手,我们仨就被雪龙卷裹着向下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