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凶小杀杀日记》月海妖后

38、冬月十六日

　　冬月十六日
　　晴
　　宜做交易，不宜多管闲事

　　老板娘笑得灿烂，解释道这是为了拉动消费，搞活市场，促进经济。
　　“客官您想，若是您这皮袄穿个三五十年的，总也不买新衣，山里的猎户、城里的裁缝，可不都得被饿死？还有啊，山里一位仙长也说过，一件衣服穿过三年以上，就不能穿了。”
　　说到这里，老板娘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似的，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又压低声音：“它会成精！”

　　衣服成精？因吹斯挺，你咋不说它会下崽呢？

　　老板娘摇头：“客客切莫不信，世间之事千奇百怪，孔子尚且不语怪力乱神。”
　　我摸摸鼻子：“子还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也听？”
　　老板娘：“他老人家自己说了，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则改之。”

　　接着老板娘还热情的向我推荐很快就要开始的年终特卖会：“明天会有特别好的衣服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客官尽管挑选。”
　　“你给钱？！”
　　老板娘笑嘻嘻：“哎呀，客官不要总是说钱什么的，钱赚了可不就是拿来花的么？”
　　我：“对啊，你赚钱给我花呀。”
　　老板娘：“……”
　　画师：“……你们……”

　　我寻思着刚刚动静也不大啊，怎么把他给弄醒了。

　　老板娘忽然声音变得娇弱、无助，她眼中含泪，望向画师：“相公救我，奴家只是来为他送火盆，岂料他竟按住奴家行凶……”

　　画师望向我，又看了看老板娘：“把衣服脱了！”

　　老板娘惊呆了，我也惊呆了。

　　老板娘的手指都在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间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
　　我的匕首还架在她的脖子上，眼下她的伙计早就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她只得委委屈屈的将一身淡蓝暗云纹的外裳脱下。
　　“还有裙子！”画师不耐烦的催促。

　　老板娘此时身上只穿着艳红色中衣，瑟瑟发抖。
　　画师如饿虎扑食，抢上前一步。
　　老板娘闭上眼睛。
　　画师捡起她丢在地上的衣服，翻来翻去。
　　然后像找到宝似的，双眼放光：“可算让我找到了！”

　　他冲着老板娘摇晃着衣服：“喂喂，睁眼，你这衣服在哪买的！！！”

　　我……去……
　　哥们儿，你是想女装吗？

　　老板娘一怔，说出一个店名。
　　画师握拳：“抄袭老子的创意，干他丫的！”

　　接着画师喋喋不休的把他如何如何辛苦的设计出这套衣服，又如何如何被人拙劣地抄袭，又如何如何的损失，最后导致他的原创设计卖不出去，只好整天以卖画，接活为生……

　　画师指着衣服上的细节：“看！这云！我用的绣线是白线混银丝，达到上下天光，一碧万顷的效果，这种便宜的仿货，只用了白线，还有腰带的设计，我设计的腰带是有修身功效，奢华且实用……不止是这次，还有之前设计的，还有再往前，那都是我点灯熬油几夜几夜不睡画出来的……自掏腰包去采风，把最美的风景留在裙摆上，我当然卖得贵啦……”

　　唉，我很想打断他，但是又不忍心，他一口气能说这么多，一定是憋坏了吧。
　　过去一直觉得他肯定很懒，不然怎么会画得这么好，还只是住在这么破的屋子里，边城里其他的几个手艺人，谁不比他住的强些。

　　听他的诉说，我都替他难过。
　　失败的稿子自己烧了，成功的河堤设计稿子送到京里，被人说不通过，但是设计方案明明就是他的想法，他也只能自我安慰是撞了创意。设计衣服也被人照抄了去。

　　画师的背微微弯着，像被沉重的生活压得直不起腰。

　　我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背：“以后会好的。”
　　画师一把抱住我，当然，被抱住的还有被我用匕首架着脖子的老板娘。

　　老板娘：“……不如让奴家先出去？不打扰您二位的雅兴。”

　　画师忙松了手：“对对对，想来她并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仿品，放她走吧。”
　　屁，这会儿装什么理性，刚才凶巴巴地叫人脱衣服的是不是你！

　　我开口：“老板娘，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关外汉子？”
　　老板娘笑道：“哎呀，客官，您误会了，我只是……”
　　我亮出捕快腰牌冲她晃了晃。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嗐，我以为是什么人呢，就一个小小的边城捕快，我告诉你啊，你赶紧走，不然我就要大声叫了呢，捕快调戏良家女子，怕你这小吏做不成。”

　　我又亮出杀手从业资格印信，对画师说：“你给我一文钱，就算雇我把她杀了。”

　　老板娘深吸一口气：“公务人员不得在外兼职不知道吗？”

　　我点点头：“知道啊，我是杀手兼任公务人员，不是公务人员兼任杀手，再说，只要知情人不开口，不就行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奴家今日终于见着不要脸的了。”

　　“谢谢夸奖，来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认真打开小本本记录。
　　画师坐在一边认认真真把老板娘画下来，说万一悬赏通缉的时候用得上。

　　整件事，说来也简单，一句话：那个关外参客是从京中过来的，他将一位贵人府里的东西卷跑了，那位贵人托她将东西取回，因此她才会在这里埋伏。
　　没想到我和那个关外参客换了房间，导致她失手。

　　“啥贵人？啥东西？”
　　老板娘闭口不语。

　　我放下笔：“你不说，我自己问他。”

　　哪有说话说一半的！
　　且不说我就是一个爱看剧透的人，就算不爱看剧透的人，也得给他一个大结局啊！
　　就这么一句神神叨叨的话，要是今天不搞清楚是啥，能把我给活活憋死。

　　我站起身就要去找那参客。
　　忽然有伙计进来，神色慌张：“大姐，那人跑了。”
　　老板娘双眼猛睁，也站起身：“跑不远，追！”

　　我也紧跟上去，月光将天地照得一片阴惨惨的白，远远看见一个人影，眼看着要进山了。

　　跑出三里多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声，一转头，竟然是画师，跑得气喘吁吁：“早知如此，我应该天天跑一个马拉松。”

　　“你跟来干什么。”此时正是凌晨，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画师只穿了外衣，连夹袄都没穿，怕不是要冻死。

　　画师喘着气跟上来：“吃瓜……呼呼呼……要趁热……”

　　见他口唇被冻到发紫，又执意不肯回去，我只得拉了他的手，将自身内力贯入他的经脉之中，助他活血升温。

　　眼看着被那关外参客甩远，我索性将他背起来，向前狂奔，很快就追上了老板娘，又快要追上参客。

　　老板娘十分愤怒：“扛个人还比我跑得快，你是故意来炫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