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鬼纪事》下雪时

15、015

　　星乃雪枝听富冈义勇提过花柱，她是个希望人和鬼能够和平共处的理想主义者，连她这样的人都能说出决不原谅的话，可见她在童磨那里看到的，远远比讲述出来的更可怕。

　　星乃雪枝在摊位前要了一盘栗子糕，放到蝴蝶香奈惠的面前。

　　“童磨是上弦之鬼。”星乃雪枝说，“我不知道他在十二鬼月中排行第几，可他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厉害。”

　　蝴蝶香奈惠声音格外坚定：“我不会退缩的。”

　　“就算是上弦，我也不会退缩。”

　　蝴蝶忍手握成拳，以同样的语气说：“我也一样，绝对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不能让他再伤害更多的人了。”

　　蝴蝶香奈惠看了她一眼：“上弦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鬼杀队的柱大多死于和上弦的战斗，蝴蝶香奈惠想到这点，似乎想阻止蝴蝶忍参战，蝴蝶忍紧紧攥住她的羽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互相对视片刻后，蝴蝶香奈惠先别开了头。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有条不紊地吩咐：“我先给主公大人写信，忍你另外写一封信给富冈先生，告诉他这边的情况。”

　　“今晚在万世极乐教的庭院里，那只鬼已经看到我了，我担心他会舍弃现在的据点逃走，如果能得到富冈先生的帮助……”

　　哪怕只有她和富冈义勇两位柱在，她也想试试能不能杀死童磨。

　　不仅是因为童磨残忍的做法，也因为鬼杀队近百年没有人能够杀死上弦了。

　　上弦是最接近鬼舞辻无惨的鬼，如果能杀掉他，必定能给予鬼舞辻无惨重创。

　　说不定连鬼杀队与鬼之间僵持多年的局面都能打破。

　　星乃雪枝抬了抬手，插话道：“童磨要替猗窝座报仇，没有杀死我之前他应该不会走，这点你可以放心。”

　　她把梦里从外挂君那里看到的事大致和蝴蝶香奈惠描述了一遍，蝴蝶香奈惠准备写信的笔顿时在纸的上方悬停住了。
　　听完许久，她才放下笔，一脸复杂地望着她：“也许主公大人会想见你……在这次事情过后。”

　　“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你是怎么杀死之前那个上弦的。”蝴蝶忍也放下了笔。

　　“是用了炼金师的特殊武器，将具有毁灭性质的微粒子转化成光束发射出去，然后……”

　　星乃雪枝尽量用他们能够理解的词汇讲解，蝴蝶香奈惠听完后问：“这个枪，能够借给我们吗？”

　　“你们不是炼金师，用不了这个。”星乃雪枝说，“区别炼金师和普通人的方式源于‘意识’，炼金师的意识能够通过对真理的理解来加固，就好像是普通人的强化版，当强度达到一定数值，意识才能驱动白核铁，把它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武器。”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蝴蝶忍完全没听明白，只知道这么方便的武器不能随便借过来用，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她也没有过于纠结这点。

　　蝴蝶香奈惠同样没有失望，反而安慰星乃雪枝道：“我们还有日轮刀，就算童磨现在找过来，我也会保护你的。”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星乃雪枝忽然想起还在宿屋的小仓美子，把她的事情简单讲了讲，“明天要拦住她，别让她去万世极乐教吗？”

　　“事关她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拦得住。”蝴蝶忍说，“独自带孩子来长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比你想的更坚强。”

　　蝴蝶香奈惠温柔地笑了：“这样的话，只能我陪她一起去了。”

　　“姐姐！”

　　“放心，白天陪她去万世极乐教，不会有问题的。”

　　蝴蝶香奈惠笑容微敛，声音沉了下来：“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的是，留在万世极乐教里的那些女性。”

　　与此同时，童磨回到了万世极乐教里。

　　他的房间令人意外亮起了灯，房间门大开，能够看到身穿粉色和服的少女躬身在案前，用抹布反复擦拭桌面。

　　童磨准备进门的脚步顿住。

　　少女擦完桌面，一丝不苟地把童磨随手扔在案上的书按原来的顺序摆放好。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都完成得认真又细致，神情也格外柔和。

　　童磨等她把书全部摆好，才抬脚走进去。

　　“是浅香啊，”童磨笑问，“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做事太过专注，没听到童磨进门的脚步声，看到他出现在面前，连忙从案桌前蹦起。

　　“教祖大人……”她看起来慌慌张张的，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我，我来替您打扫房间……”

　　“这么晚还来打扫，真是辛苦你了。”

　　浅香被他含笑的话安抚了。
　　她慢慢抬起头，看到童磨脸上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既然教祖大人回来了，浅香就先下去了。”

　　“哎。”童磨叫住她。
　　他手中绘扇一转，指着房间角落的烛灯说：“浅香是不是太累了，这里的灯没放好哦？”

　　浅香脸色的血色消失了，她望着那盏灯，呐呐地说不出话。

　　童磨靠近她，琉璃色的眼睛映出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褪下，变成了另一种担忧的神情。

　　“浅香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吗？或者——今晚来拜访的那位小姐，她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浅香矢口否认。

　　童磨用绘扇在手心里拍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浅香连忙说：“我什么也没听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我……”

　　她蓦地抓住童磨的袖子。

　　“教祖大人……教祖大人会一直在的对吧……”

　　正值妙龄的少女仰起头，用满是乞求的目光望着童磨，童磨目光在自己的袖子上停留了片刻，重新扬起了笑容。

　　“当然。”
　　他把手从少女手中抽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这个世界充满了痛苦和悲伤，我怎么可能抛下浅香不管呢。”

　　浅香怔怔地望着他，尽管已经过了几年，他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初见时。
　　那么温柔，那么让人安心。

　　把神色怔忪的浅香送出门，童磨来到房间的角落。
　　他弯腰拿起烛灯放到正确的位置上，面前的墙壁突然咔的一声，往下陷了进去，露出一条黝黑的地道。

　　童磨没有进去，只是微笑着站在地道入口看了看，然后说：“果然有客人来过了。”

　　“应该是那位小姐，”童磨想起在庭院里的惊鸿一瞥，笑容更盛了几分，“希望她不要被吓到。”

　　*

　　星乃雪枝在宿屋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蝴蝶忍就过来敲门了。
　　天色刚亮，连太阳都还没出来，蝴蝶忍就拿着信，语气凝重地说：“水柱来不了了。”

　　“嗯？”星乃雪枝困意瞬间飞走了大半，“怎么回事？他伤势加重了？”

　　“不是。”蝴蝶忍觉得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干脆把信塞到了她的手里。

　　星乃雪枝打开，发现事情竟然和炭治郎有关。

　　杀死猗窝座后，全程打酱油的炭治郎不知怎么也被鬼舞辻无惨惦记上了。
　　还好富冈义勇一直留在镇上没有离开，天还没黑他就抓到了两个想要进山偷袭的鬼，到了下半夜又有新的鬼出现，目标全都是炭治郎。

　　对于这种情况，富冈义勇只能建议灶门家搬到了附近的紫藤花家族借住。

　　紫藤花家族的位置在长野县的相反方向，短时间内他是赶不过来了。
　　而且被鬼逼得只能离开从小住的地方，这件事好像刺激到了炭治郎，他再三表示出想要加入鬼杀队的意愿，富冈义勇没有同意。

　　他在信里也就这件事征求了蝴蝶香奈惠的意见。

　　信的末尾还附带了炭治郎托他捎给星乃雪枝的话，星乃雪枝准备提笔回信，蝴蝶香奈惠也来了。

　　“我刚才去看了，小仓美子还没出门。”

　　“这也太早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星乃雪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富冈先生不同意炭治郎加入鬼杀队？有自保能力不好吗？”

　　蝴蝶忍抢先答道：“鬼杀队里大部分人和我们一样，因为目睹亲人被鬼杀害，所以才想加入鬼杀队复仇……如果没有杀鬼的决心，为了自保而学呼吸法，只会死得更惨。”

　　星乃雪枝没想到鬼杀队员竟然都是这么发展得来的，不由得愣住。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从富冈先生的信里可以看出，这个叫炭治郎的孩子，真的太温柔了。”

　　“温柔？”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从信里哪里能看得出来？星乃雪枝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除了富冈义勇看起来充满挑衅的话，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能无奈放下。

　　“关于这件事，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她抚平信纸翘起来的一角，想起炭治郎给她递鱼糕时温暖的红色眸子，嘴角上翘了些许。

　　“佛亦有金刚怒目之时，越是温柔的人生气起来越可怕。”

　　星乃雪枝笑着说：“温柔不会成为他的阻碍，那是他最强大的力量。”

　　她低头，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看法，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

　　蝴蝶香奈惠站在她身边看了片刻，也笑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了。”

　　“你们先别聊了，”蝴蝶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门边，她回头叫道，“小仓美子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