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鬼纪事》下雪时

13、013

　　牛车紧赶慢赶，总算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进入了长野县的范围。

　　远远眺望到灯火通明的县城，车上除了星乃雪枝以外的人都松了口气。

　　星乃雪枝因为发现下午确实是看到了外挂君那边的实时直播而发愁，不知道是不是每次睡着了都会梦到这些，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然而其他人表现得太明显了，她忍不住问：“在野外过夜很危险吗？”

　　车夫回道：“听说这条路上的熊没有冬眠，上个月还有人在附近失踪了。”

　　星乃雪枝环视四周，发现其他人对车夫这个说法还挺赞同的。

　　可吃人的明明是鬼，她听富冈义勇提过，他最初就是追踪这条路上出现的食人鬼，后来才会遇到她的。

　　没想到鬼的存在竟然那么隐秘，不仅是炭治郎一家，恐怕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只把鬼当成传说来对待。

　　看来鬼的数量也不是很多，星乃雪枝暗暗祈祷，由衷希望自己不要再遇到鬼了。

　　牛车缓慢地从长野县外的小村落走过，星乃雪枝从车窗探头出去，发现村落的道路规划得错落有致，各家各户亮起电灯，已经有几分现代化的雏形了。

　　“马上就到长野了，你们想好在哪里下车了吗？”车夫问。

　　就在星乃雪枝观察村落时，他已经说过自己的打算，他准备前往城东的朋友家借宿。

　　“我在前面的城下町下车。”中年人熟练地报出一个地名，他似乎经常在长野这一带辗转。
　　说完，他还转头对星乃雪枝说：“星乃小姐要是还没找到住的地方，要不要试试这家宿屋，他们晚上会提供免费的热水洗澡，食物也很美味。”

　　“好啊。”有人推荐住的地方，星乃雪枝求之不得。

　　“住宿费贵吗？”小仓美子问。

　　“四十钱，不算贵。”中年人摆了摆手，看向她身边沉默不语的孩子，“孩子住宿不用额外加钱，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替孩子想想吧？”

　　小仓美子低头看了看孩子，伸手握住他小小的手，道：“那我们也去城下町。”

　　“就是嘛，晚上比白天还要冷，没有住的地方怎么行。”车夫喊道，“城下町到了。”

　　星乃雪枝的位置就在车门旁，牛车停下以后，她率先跳出去，入眼的就是被电灯照的敞亮的街道。

　　街上人来人往，也许是因为快过年了，四周都有小贩吆喝游走，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象。

　　城下町的大门敞开，里面摆放了好几张桌椅，不过因为没有人落座，显得有些空旷。

　　中年人抬步走进去，高声询问：“城下小姐，还有房间吗？”

　　“有的有的。”一个年级较轻的女人掀开帘子，从屋后走出，“您还是住上次的房间？”

　　“是的，我还带了两位朋友过来，你给他们挑好一点的房间，被褥也要换成最干净的。”

　　中年人看起来和店内的城下小姐很熟，在他们说话时，星乃雪枝顺着楼梯往上望了望，楼上的房间没几个是亮着灯的。

　　这间宿屋的生意好像不怎么样。

　　就在星乃雪枝下结论的同时，中年人也问到了这个问题：“你们这发生了什么事？我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这个，说来话长了……”提到店内的生意，城下表情有些为难。

　　“可以边吃边说。”星乃雪枝忽然插话。

　　“对对，你们坐了那么久的车，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城下返身回到后厨，给他们端了一锅海鲜粥出来，还有早就腌制好的咸菜，星乃雪枝拿起筷子尝了尝，确实很有特色。

　　粥还是热乎的，星乃雪枝用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看到城下小姐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从锅中袅袅升起的朦胧雾气，正好挡住她忧愁的眉眼。

　　“这都是因为蝴蝶小姐的妹妹，”城下说，“蝴蝶小姐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她经常带妹妹到城里买药材……”

　　据城下所说，蝴蝶姐妹两人都长得非常漂亮，因为随身带刀的缘故，他们倒是没有怎么受过别人骚扰。
　　然而这次，只有妹妹蝴蝶忍一个人前来。
　　蝴蝶忍生得娇小，板起脸故作严肃的样子尤其可爱，有些不长眼的人凑上去说胡话，被她全部打出了门，还放下了狠话，以后见到他们一次就揍一次。

　　“难怪你这里没人了。”星乃雪枝双手捧着碗，喝了口热乎的粥，心想富冈义勇提起花柱时，只说蝴蝶忍是个经常跟在姐姐后面的丫头，可没说她脾气这么暴……

　　城下小姐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略微一想就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连忙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人很好的……你们喝的这个海鲜粥，里面放的鲥鱼还是她特地带来的，说来惭愧，我这家店能开这么久，还多亏了他们的关照。”

　　城下抬起头，目光落在楼上某个亮起灯的房间内，星乃雪枝也瞥了一眼，碰巧看到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而后楼梯口传来蹬蹬的脚步声，和女孩子清亮的声音。

　　“城下小姐，你们在聊什么，不会是说我坏话吧？”

　　星乃雪枝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穿白色小褂的女孩子快步走下来。
　　她梳着夜会卷发型，刘海两侧的发尾微紫，脑后戴着深紫色的蝴蝶装饰，白色小褂里是和富冈义勇相似的鬼杀队服。

　　“怎么可能，”城下招了招手，“要不要过来喝点粥，是用你带来的鲥鱼做的。”

　　“不用了，我要去城外等人。”蝴蝶忍脚步突然顿住，她瞥到坐在桌边喝粥的星乃雪枝，立即抬手指向她，“蓝色头发、银色的眼睛！你是水柱信里说的那个——”

　　关于鬼的事不适合在公众场合谈起，蝴蝶忍捂住嘴，三两步走过去，站到了星乃雪枝身侧。

　　“水柱的信下午送到了，姐姐看完以后本来想亲自来接你的，不过她还有事没处理完，就先让我过来了。”

　　“你是特意来这边等我的？”星乃雪枝问。

　　“我还以为你要晚点才到，打算出城等的。”蝴蝶忍眼睛是很漂亮的紫色，在她打量星乃雪枝的同时，星乃雪枝也在观察她。

　　这是星乃雪枝遇到的第二个鬼杀队员，而且性格看起来和富冈义勇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原来忍和这位小姐认识吗？”城下惊讶地问。

　　“嗯，算是吧……”蝴蝶忍模糊地回道。
　　星乃雪枝的表现太正常了，一点也没有普通人知道自己被鬼盯上的惶恐，见到她以后，好像也不打算向她求助。

　　她发现星乃雪枝望了她片刻后，又低下头慢吞吞地喝粥，索性也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空碗，给自己也盛了粥。

　　“那真是太巧了。”城下开心道，“要不就让这位小姐住你隔壁的房间？”

　　“没问题，我自己带她上去就可以了。”蝴蝶忍说。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仓美子抱着自己的孩子起身离开了。
　　也许是因为蝴蝶忍气势太盛，也许是畏惧她身上带的刀，她绕开了蝴蝶忍所在的位置，选择从另一个方向上楼。

　　城下去拿钥匙给她的房间开门，也走了，剩下的中年人则要回去洗澡，没一会儿，桌边就只剩下星乃雪枝和蝴蝶忍。

　　不管桌边的人怎么减少，蝴蝶忍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星乃雪枝，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她忍不住开口了。

　　“你真的知道鬼舞辻无惨的弱点？”

　　星乃雪枝愣了愣：“没有啊，富冈先生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他只是说推测。”蝴蝶忍说，“那鬼舞辻无惨为什么要派鬼追杀你？”

　　星乃雪枝睡觉时梦到了外挂君那边的画面，差不多已经确定她绑定的就是鬼舞辻无惨了，不过她对外挂君到底为什么想杀自己，还是没什么头绪。

　　她想了想，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为……由于某些原因，我随时都能联系他，他担心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你能联系到鬼舞辻无惨？！”蝴蝶忍豁地站起，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她刚加入鬼杀队时，就听说过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鬼舞辻无惨了，也没有人知道他躲在哪里，乍一听到鬼舞辻无惨的消息，她兴奋得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冷静点，”星乃雪枝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顶多也就帮你骂他几句，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不不，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们等了那么多年，要不是鬼的数量还在增加，我们几乎要以为鬼舞辻无惨已经下地狱了。”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姐姐！”

　　蝴蝶忍往门口跑了两步，突然又折回来：“不对，姐姐让我保护你，如果真的能联系到鬼舞辻无惨，你比我们想的还要重要……”

　　她端起自己那碗还没碰过的粥，递到星乃雪枝面前：“你还饿吗？要不要再多喝点？”

　　“不用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星乃雪枝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转移话题：“你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她去拜访万世极乐教了。”蝴蝶忍说。

　　“万世极乐教？”星乃雪枝没想到会听见这个，愣了一愣，“那里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道这个地方？”蝴蝶忍也是一惊。

　　“刚才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打算去万世极乐教，我在车上听她说的。”星乃雪枝指了指楼上。

　　“这就对了，”蝴蝶忍收敛了神色，严肃道，“每年都有很多人前来投奔万世极乐教，在那些人里，妇女和儿童占据了大多数……但是，那些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有没有可能是拐卖妇女儿童的组织？”星乃雪枝问。

　　“如果万世极乐教是这样的组织，绝对会和当地的乡绅贵族打好关系，可我和姐姐观察了他们好几个月了，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蝴蝶忍说：“据姐姐推测，那里很有可能藏着一只十二鬼月级别的鬼。”

　　“十二鬼月……”
　　星乃雪枝想起猗窝座的强大，惊道：“那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十二鬼月也没什么了不起吧，我姐姐可是花柱。”蝴蝶忍撇了撇嘴。
　　她姐姐曾经独自杀死过下弦，凭这个成绩顺利晋升成为柱了。

　　难道鬼杀队的柱比十二鬼月还厉害吗？星乃雪枝看到蝴蝶忍都不以为然，自己又不够了解情况，只能相信她的判断了。

　　她问：“所以我们就在这等她回来？”

　　“嗯。”蝴蝶忍点了点头，“外面好像有集市，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带你逛逛。”
　　她视线紧紧盯住星乃雪枝：“不过你别想一个人偷偷离开，我不会放你走的。”

　　她也看过富冈义勇的信，信上说星乃雪枝非常擅长偷跑。

　　“没问题。”星乃雪枝一口答应下来。

　　她也想见见花柱，没打算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