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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雨幕里,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关盛抹了把脸上的水,他将伞放下慢慢站起来。他的贴身侍从程青叶从巷子外面走近,他将自己带来的伞举过关盛的头顶。他表情淡淡问道:“少爷,回去了吗?”

      关盛道:“嗯。”

      关盛往回走,程青叶越过地上的伞跟上他。程青叶的衣摆碰到了伞的边缘,伞翻了,勾了一下关盛的衣服。

      关盛扭头,回看。油纸伞的仰着肚子接着天上的雨水。“啪嗒啪嗒”的声音没停过,一下子就接了一些在伞底。

      关盛手指捻了捻湿了的衣服,心绪复杂。他弯腰将地上积了雨水的伞拿起来,收了抓在手里才继续往回走。

      关盛和娄依依的事,程青叶知道一些。从前相处挺好的,好像有过一些矛盾。不过他知道的不多。他是后面才跟了关盛的并不是像岑萧对娄依依那从小就跟长大。

      程青叶不是个多话的人,可他看关盛连日的举动,心里也是百般不解。他问道:“少爷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不愿娶娄小姐。”

      关盛手中的伞捏紧了一下。他张口用敷衍外人的借口道:“那娄家小姐你没看到?性子淡漠又功夫了得,一看就很凶,我这种浪荡性子怎么可能跟她过得下去?”

      程青叶心想也是,娄依依确实不是关盛喜欢的类型。

      程青叶:“少爷为何不直接与她商量?”

      关盛:“说过了。”

      他的语气很沉重。程青叶看着关盛的侧脸,看出来了他的情绪不对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回到府中,关盛把手中的伞随手搭在了桌子边缘。有侍女春桃上来要收了这伞放好。关盛盯着她手中的伞沉默几秒,叫住了她:“放下吧。”

      春桃望他,犹豫:“这伞湿了。”

      关盛:“无碍。放下吧,备热水。”

      春桃:“是。”

      关盛看着桌上这伞,他揉了揉眉心。

      他似乎已经和娄依依冷战四五年了吧。

      当初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兴许两人不会闹得如此僵硬。

      不多时,热水到了。

      有些事既成心头一个梗,那拉不下脸来,过不去就是过不去了。关盛把伞椅在房中一副画下,去洗澡消寒了。

      ·

      娄依依也湿身回到家中,遇见管家,她道:“管家,今日送一些银两去水街的品茶楼里。今日在哪打了一架。砸坏了些东西。”

      她是着实有些气了。忘了给赔人家着桌子费用了。

      管家道:“哟,怎么了这是?”

      岑萧道:“还不是……”

      她未说完被娄依依叫住:“不说了。过去了。备热水洗澡吧。湿了容易寒气。”

      岑萧:“是。”

      管家也让人拿钱去茶楼里了。

      ·

      娄依依定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这回关母刀架在脖子上逼关盛安安分分的去把娄依依娶回来。

      那日清晨,娄依依早早起来梳妆打扮。这事她已经做过两次了。轻车熟路得让人心疼。

      更衣时,娄依依盯着那补好了的嫁衣,怔了片刻。这嫁衣修补得更雍容华贵了。长长的裙摆上加了孔雀的华丽长尾。

      丫鬟道:“小姐。穿嫁衣了。”

      丫鬟提醒,娄依依才回过神来。

      穿好嫁衣,妆娘为娄依依描画精致妆容。青黛描眉,额点花細,最后唇上一抹点睛朱红。美得不可方物。

      凤冠也让娄长富该得更精致了。娄长富不愿意让娄依依嫁进去。可娄依依想,他只能在各个方面补了。

      迎亲队伍比上回还壮观,红妆十里,新郎骑着高头大马,不知是关盛被家里抽了打了还是怎么。他这回精气气十足的盯着那从门中出来的新娘子看。

      响亮的锣鼓声盖住了街坊百姓的议论声。

      第三回了。

      娄依依坐在轿子里的时候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轿子动了。

      她垂下头,葱白的手搭在膝盖上,手腕上带着寓意吉祥的金镯,红衣素手,袖沿都是上等锦绣。

      娄依依的指腹划过裙摆,抚摸着刺绣的纹路。眼睛里的情复杂得他人无法理解。

      她与关盛同龄,相识于四岁。

      那年她家正好家中生意鼎盛时期,便搬到了都城。她家武馆起家,做护镖生意。也有挫折过后以护镖为主慢慢与请其护镖的商人混熟,慢慢入了商道。

      如今商业成熟,武馆也没落下。更有官服也会请他们家参与官家或许运输。一时发展得家大业大。

      至此,娄家发展壮大成都城首富。

      娄家与关家世交,娄依依和关盛祖父母那一辈就在他们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为他们指腹为婚了。这婚约不可违。

      如今关盛祖辈相继去世,娄家爷爷还在,可情况不是很乐观。

      娄依依第一次见关盛的时候,只觉这小孩长得真可爱。唇红齿白,嫩嫩软软的。竟和女孩子的娄依依一个身型。

      娄依依落地时母亲就去世了,他父亲不愿再取,娄依依便一直被父亲当男孩子养,四岁开始扎马步了。而关盛家祖上是文人,后来一直经商。主丝绸刺绣生意,对小孩没有武艺上的要求。于是乎这么一眼看下去关盛比娄依依还要软。

      娄依依对自己这个娃娃亲的对象一直当弟弟看。有吃的让他先吃,有玩的让他先玩,明明同龄还小两个月。娄依依像个姐姐。谁让小关盛软乎乎的,谁不疼爱?

      而娄依依真正喜欢上关盛是十一岁那年。

      童年时期,女孩子总比男孩子发育快。更何况娄依依整日练武,吃得多自然长得更快。那年的她都快比关盛高一个头了。

      关盛还是唇红齿白,锦衣玉食养得好看得像玉雕童子一般。这软乎的长相,多少令人心生喜爱。

      那年,他们在同一个私塾念书。娄依依性子冷淡,不喜与人往来,朋友少。关盛整天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朋友良多。

      关盛从小和娄依依认识,朋友再多,也喜欢整日粘着对他多有照顾的娄依依。又逢娄依依商道武艺均可,唯独四书五经念起来让她头痛不已。成绩自然是垫底的。

      有一日中午,几官家的少爷拿着娄依依抄书到她面前,笑话她:“我只以为你样子像个男生,怎么字也比男生还丑。”

      娄依依撇过她抄的字。确实是有点像用脚写的。娄依依心大,也不打算跟他们计较。她伸手把抄的纸张折好。

      那群少爷不打算息事宁人。

      “人家用脚写的都比你写得好看。”

      “说到脚,她的脚可比一般的女孩大咧。”

      “哎哟。说得熏得慌,女儿家还是莫要练武,不然身上的汗臭味都要臭到纸上了。”

      几人言语恶劣。

      娄依依只是皱了眉头,不言语。

      他爹说了,在这不能打人,打错了要赔钱赔命的。武馆上下加上商道上的人都靠他们家吃饭呢。

      娄依依忍了,这么一来她显得像是被欺负那个。

      这几人还在说道。

      “以后长大了也是悍妇,母老虎怎么嫁的出去?”

      “听说她定了娃娃亲。”

      “啊?那个人这么惨?”

      娄依依听不下去了,刚打算起身要走,关盛就过来了。

      他锦衣玉带抹额,小小年纪,已是十分俊俏的贵公子模样。他气鼓鼓地走过来,对那几个少爷说道:“不许你们这么说她。”

      那几个少爷中一青衣的对着中间领头的蓝衣小声道:“悍妇的娃娃亲就是这个人。”

      “啊?”那蓝衣对关盛同情道:“你居然要娶这个母老虎为妻?”

      “好惨。以后肯定天天被欺负。”

      “新郎比新娘还娇美,这算什么?新娘子会不会自卑啊?”

      关盛气得脸红:“才不是母老虎呢!依依很温柔。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留给我,才不是母老虎。长得也很好看,不许你们这么说她。再说我就要打人了。”

      关盛扬起手然而他长得太软萌了,那群男孩压根不怕。隐隐还有些笑话他长得秀气。

      娄依依站起来均比这几人都高了一个头,她冷眼扫了一眼众人,捏拳松了松脖子,气势已经压倒了他们。

      他们互看了一眼。都知道打不过就走了。

      关盛气得抱住手臂,对娄依依道:“依依,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不能这么让人欺负。”

      小脸儿软嘟嘟,小嘴红润润。娄依依第一次觉得这小孩如此可爱。她莞尔,摸了摸关盛的头。

      “好。”

      关盛顺着娄依依的手,看了看两个人的身高差。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说:“我要努力长高,保护你!”

      他说得坚定,眼神也是那么坚定。娄依依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向被要求强大,自信,坚定的娄依依那一刻心真的软了。

      这一句稚气的话娄依依记了许久。

      后来关盛也做到了,慢慢的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身强体壮,学了骑马射箭,常常与娄依依切磋武艺。

      少年时期,丢了幼时软乎的关盛越长越俊,男子的英气和俊郎被他长得淋漓尽致。声音也没了稚气,低沉撩耳。

      娄依依情窦初开,对关盛的爱,越来越深。

      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有关盛在,娄依依确实没有再被人欺负过。也没人敢。娄依依也从照顾他变成喜欢他到爱他。

      本以为她会就这么嫁关盛,没想到出了那事。

      关盛跑到她面前,逼她取消婚约。娄依依不肯,两人闹翻了。

      两人从形影不离到形同陌路。娄依依才惊醒,关盛兴许还不知道什么叫爱,也许也是青梅竹马模糊了爱,亦或是他爱了那个人。若要娶她也是因为早已定下的婚约。

      两人已经冷了四五年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了。

      娄依依用力的捏着袖子,她闭上眼睛。听着耳旁的锣鼓唢呐声。

      她不甘啊。四岁相识,相熟十九年。喜欢了他十二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二年,她用了十二年去爱一个人。所临到这头了,让她放弃,她的性子做不到。不甘心放弃。

      她冷,她倔,惹人厌,惹人嫌,都无所谓。她就是要嫁进关家。

      关盛这瓜,甜不甜,她要扭下来才知道。

      这是她爱了十几年的人。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娄依依疏了疏心口的气。轿子也在这时候停了。锣鼓声也停了。

      “呀,娘亲,有两个新娘子。”孩童幼稚的声音在花轿之外。

      “嘿,别乱说。”妇人喝止。

      “真的,真的。咦,水红色那个新娘子怎么走侧门那边去了?”孩童便立刻被妇人捂住了嘴巴。周围的人来说议论纷纷。

      关要武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臭小子又做什么要命的事。他给了迎亲队伍一个眼色,时间锣鼓喧天又盖住了议论声。

      可这些话却扎扎实实的听到了娄依依耳朵里。

      她用力捏着袖子指尖泛白。心被人重锤了几下。

      花轿的帘子掀了娄依依都没注意到,媒婆小心道:“小姐……这,该出来了。”

      娄依依才伸出手去。

      出了花轿,待她红牵手塞到她的手里时,她跟着脑子迟钝了,此刻她竟觉得这红牵手刺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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