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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小修+抓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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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中谁人不知娄依依从小习武练剑,骑马射箭,按少馆主的标准来培养的。她不习女红,不读四书五经,与那些藏在深闺中的大小姐聊不上几句,性子也不喜好热闹。不知这张家小姐有什么旧要与娄依依叙?怕不是有什么诈吧。
娄依依:“她人来了就知道了。”
岑萧刚想接话说定是那张家小姐想借机笑话娄依依上次拜堂时有人大闹的事,便有过于豪迈的笑声从隔壁传来惊扰了两个人。
娄依依端着茶杯的手颤了颤。
两人把头转向隔壁的方向,这茶楼隔音再差也不至于差道这种程度吧?那笑声就跟在耳边一样。
只听隔壁的人说道:“怕是那娄家大小姐还蒙在鼓里呢吧?”
都城只有一个娄家,娄家里只有一个大小姐。议论的是谁显而易见。
娄依依扭头回来垂眸,她把茶杯缓缓放下,杯底在桌上扣出清脆的响声。
岑萧还没听清楚,只听到娄家小姐就咋咋呼呼的站起来,道:“小姐,这些人肯定事在笑话你,我不忍了,我要过去揍他们一顿。”
岑萧撸起袖子便要过去。娄依依扯住了她的衣角:“别着急,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行吧!”听完再揍!岑萧坐下,娄依依若有所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杯壁。面上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对面的谈话已经从被蒙在鼓里说到了得到了很多钱。这是几个糙汉的声音。说话语调自大嚣张,粗野蛮横。
“别说,我现在心还是慌得,要是娄家追查起来,我可能就要剩半条命了。”
“嗐,那不是也拿了很多钱么。”
“哈哈哈,也是,这钱够我潇洒好几年的了。”
“可不是么,这关家大少爷也是舍得下血本来给自己添赌啊,没见过要求这样闹自己的婚礼的。”
“呵,谁家遇上,心头都要堵上几年,气个半死咧。”
“嘿嘿,那娄家闺女说实在,厉害是厉害了些,性子也没多大意思,但那经不住那模样生得还不错啊。家世更是了得,有这等人嫁于我,我梦里都笑,怎么这关大少爷跟见了鬼似的又躲又逃又防,就是不乐意呢?”
“啧,富家公子哥的想法那是我们这等穷苦糙人能懂的呢。”
“也是。人家洗澡都是用茶叶香花的,我们洗澡用瓜蒲等老天下雨,不能比,不能比。”
“哈哈哈,都是糙人,来吃茶吃茶!”
那边说得开心,这边听得晴天转阴天了。
这话任傻子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了。关盛花钱雇人闹婚礼!
怪不得都城两大家联姻有人胆大包天敢出来闹事,原来新郎官就是幕后主谋。
岑萧捏着拳头,火冒三丈,“小姐!你听!”她可不傻,不是习武就是脑子笨,她知道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娄依依更加明白,甚至能联想到前因,推出后果。
往前想怕是第一次遇见强盗也是关盛指使的吧。
再往后推,兴许今天这张家小姐约她叙旧是假,让她听到这些话是真吧。关盛已经走投无路,走无可走了,干脆直接点让娄依依自己知道他宁愿大闹礼堂也不愿成这个亲。让她自己知道离开。
这是讽刺,也是羞辱。
娄依依闭上眼睛,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她非圣人,此刻心中已有不小地怒气了。
岑萧担心道:“小姐,你别气坏自己啊。”
娄依依缓了缓才睁眼,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走。”
岑萧:“做什么?”
“揍人。”娄依依语气平淡道。
岑萧立马撸起袖子跟上往外走的娄依依。娄依依直接踹开了隔壁房门,那几个吃茶的人顿时间愣住,演得挺真。
这几人就是上次那几个闹婚礼的人。中间那个长得比歪瓜裂枣还歪瓜裂枣的屠夫一样的人,娄依依格外印象深刻。
其中一人楞道:“这……”
那“栽瓜裂枣”立即起身陪笑道:“好巧啊,也不知道原来娄小姐也在这楼里吃茶呀。”
岑萧指着他道:“我瞧你是挺知道的!说话的声音比锣鼓还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茶楼里聊什么。”
那人立马端起茶杯,赔罪道:“哎哟,姑娘这话说得?我们在闹市里呆惯了,说话不自觉就这样。若是扰耳了二位。那实在是抱歉啊。”
娄依依漠然地看着他,点头道:“好,你过来道歉。”
岑萧不解看向娄依依。
娄依依都这么说了,那人怎敢不照做。他端着茶杯走过去,用敬酒的方式道:“赔罪赔罪啊。”
哪只他走两步就莫名地膝盖一软,滑倒了下来,没来由地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端的茶水还撒湿了娄依依裙子的下摆。茶杯滚得极远。
那人眼珠子瞪大。
娄依依垂首,抬脚,指着自己的裙摆,淡淡问道:“你这泼我一身茶水,是几个意思?”
岑萧道:“对啊,不道歉就算了,你泼我家小姐茶水是看不起人吗?”
娄依依往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她皱道:“什么?你竟然看不起我?”
那人爬起来:“我没有啊。误会啊。脚滑!”他接的任务可不包这场啊。这下怎么说?
相处多年地岑萧立马领会了娄依依的意思,她凶神恶煞道:“什么?你还骂我家小姐狡猾?”
娄依依双手抱拳,关节按得卡卡响,她松着筋骨,语气淡然道:“你这人不道歉,泼我茶水,还骂我?这样的挑衅滋事,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了。”
岑萧:“对。忍无可忍。”
“啊!”那人惨叫一声被从二楼踹飞出去。娄依依淡定收脚,对着其余众人道:“你们也算帮凶。”
岑萧:“帮凶。”
那些人顿时摆出防备的姿态,紧张道:“没有啊。我,我们没说话啊!”
娄依依冷情地扫过在场每一位,严谨道:“我认为你们呼吸都在挑衅我。”
“!”
岑萧挑眉,漂亮!
那几人知道娄依依什么意思了。
霎时间,几人打成了一片,二楼哀嚎声不断。小二急忙赶来劝架。“哎哟,客官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这他们怎么可能听得见。几人从楼上打到,打得楼中座椅碎裂,血沫横飞。小二眼睛瞪大,架都不劝了躲到了角落瑟瑟发抖。“算了,别打我就好了。”
街外面的人还举着伞围着那从二楼摔下来的人指指点点,转眼间,几个人就被从一楼踹出来。和那第一个被踹出来的人躺一块了。众人让开了些位置让他们躺。
娄依依跟着从茶楼里出来,她衣衫整齐,头发都没乱。
岑萧也跟着出来,她对着看热闹的人道:“诸位看到啊不是我们惹事。是他们先用茶水泼人,我们是自保!”说罢,她指着娄依依下摆的水渍说道。
好家伙,再出来晚些下摆的茶水渍都要干了。
众人看了看娄依依下摆的水渍还不如他们雨天出来闲逛湿得多,转头又看了看鼻青脸肿,缺牙少毛,地上躺着的人。
他们十分认真及信任的点头。
满城皆知,娄氏武馆在外从不主动惹事,不欺行霸市,只有在别人惹事的前提下,他们才会自保。
这是娄氏武馆的馆规。
娄依依挥挥手道:“散了吧。”
她说完,冷冷地撇了一眼这几人,这几人惶恐不安的分别捂着胸口肚子屁股大腿后退。娄依依负手离开。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
岑萧道:“唉,小姐等等我拿伞。”
天还落着小雨呢,不至于一下子就能把人淋湿,慢慢落,落在人身上雾绒绒的。地板倒是很湿了,因为这雨下了一整天了。
张家小姐娄依依也不打算等了,没准约她的根本不是张家的而是关家的那少爷。
娄依依望天,默默地呼出胸口那股气。
一把伞遮住了雨丝。岑萧道:“小姐淋雨会生病的。”
“不碍事,细雨丝。”
“那不行,你得把自己看娇贵点。越娇贵自己越好。”岑萧道。
娄依依望着雨幕。
“小姐就是把自己看得太坚强了。什么事都自己顶着。不讨好,男人不都喜欢那种走两步就吐血,五步就倒地那种柔弱小女子么。”岑萧阴阳怪气道。
娄依依浅笑,“看得透彻。”
岑萧:“嘿嘿,小姐,你笑了。可千万别因那臭男人不开心。”
“自然。”娄依依扭头看向岑萧,她嘴角弯起的淡淡微笑。
此刻,阴天,伞下,雨中。
她看到一个人。她嘴角的笑降下来,眼神复杂幽深。她停下了脚步。视线越过岑萧看着巷子里那个人。
关盛身着一身深蓝暗纹锦衣,衬得肤白贵气。头发随意束着,几缕散乱在脸颊旁边。他仰着头,唇色红润。靠坐巷边,屈膝搭手,一手垂下,垂手旁一壶倒了的酒。
若不是时机地点不对,这幅春雨美男图倒是挺有韵味的。
岑萧一见她不自觉的开始翻白眼,差点翻不回来。
娄依依定住未动,目不转睛望他。
关盛察觉视线盯着他,他侧首瞟了一眼,眉微皱,又垂眸。雨丝落在他的睫毛上,脸颊因酒气微红。
娄依依眼神飘远,曾经她身旁笑意爽朗,轻狂快意地少年郎,如今去了何方。
她慢慢走近关盛。
一股雨水都隔绝不了的胭脂味扑鼻而来,岑萧捂住鼻子,诧异地看着关盛。他大白天还去那地?
娄依依垂眸,不语。
关盛揉了揉眉心:“作甚?看甚?”
娄依依道:“又去喝花酒了。”
“是。”关盛仰首,凤眸半眯,寻衅道:“我浪荡成性。不可以么?”
“伤身。”娄依依道。
关盛咬牙。
娄依依道:“你贴身侍从呢?”
关盛冷淡地说:“不知道。”
“雨要落大了。早些回去吧。”娄依依说完,转身走了。
她走后关盛捡起地上的酒壶,晃了晃,都洒没了,“啧”,他啧了一声,摸着下巴晃着酒壶,醉意地神态消失,眼神清明。他心道:娄依依厉害啊。自己这几番下来是个人都要活活被气死了吧。她竟然还不走?
他和娄依依也算青梅竹马,相识多年了,竟不知她如此能忍?
他食指摩擦着唇,暗自思量着,天上的雨果然落大了。转眼便是响声“啪啪”的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滴一下子就湿了关盛的身。
他抬头,闭眼,冰冷的雨水安抚了他燥郁的心绪。
“嗒嗒”雨水被伞挡住,他身边靠近一人,气息相熟,那是清淡宜人的味道。
关盛睁眼,他眼睛被雨水浸红。
娄依依与他对视。沉默不语,她弯腰拉起他的手,关盛的手凉了。关盛的心颤了一下。
她安静地把自己手里的伞塞给了他。弯着腰后退了一步,退出伞下,离开了关盛。
伞下,关盛只能看到娄依依淋着大雨离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