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蔷薇》俗姝

18、第 18 章

　　皋月离开议事厅后，直接去了演练场。

　　她心情不痛快的时候，就想找人当沙包出气。

　　常待在演练场的人，那可都十分了解他们这位首领的脾气，这不，一打眼见人往这边走，瞬间就溜得没影了。

　　只剩下几个新来的生面孔，站在突然空旷的演练场中央，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这些新人，都是机械帝国正式成立后，才加入进来的六代人工智能机器人。

　　那时候，皋月已经不在基地了，所以他们也不太熟悉皋月的脾性，只知道有这么一位机械主存在。

　　不过，皋月哪里会在乎，大家彼此之间熟不熟悉，她只管打得痛快。

　　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这不就是朋友了嘛。

　　然而，对于单方面被殴打的人，事情可就没她说的那么轻松了。

　　皋月这一顿狠手下去，地上倒了一大片，十来个新人里，只剩下一个瘦高个儿，勉强还能和她过上两招。

　　“一帮废物，都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的事！”皋月断喝道，把地上那群没用的家伙都赶了出去。

　　她嘴上这么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一个迅猛地转身，就挥拳攻向对方，一边道：“你还挺能打的，叫什么名字啊？”

　　“皋月，是我。”一个低沉悦耳的英伦音在耳畔响起。

　　“管你是谁，到我这里都要挨打！”皋月一拳下去，又紧急收势，将将停在那人面门上。

　　对方已经撤下格挡，完全暴露在皋月的拳头之下。

　　他看着皋月，蔚蓝色的眼睛含了一丝笑意：“多年不见，脾气倒活泼不少。”

　　皋月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那张金发碧眼的儒雅脸孔：“你是……奥古斯汀？苏舞夕的老管家？”

　　奥古斯汀见她认出自己，终于松了口气，尾音轻轻扬起：“老管家？你就这样称呼你的老朋友？”

　　皋月下一秒冷下脸来，哼了一声：“什么老朋友，别跟我套近乎，告诉你，过去的事情我全都忘了！”

　　奥古斯汀盯着皋月的眼睛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道：“你果然失忆了……”

　　皋月挑了挑眉：“怎么，你早就知道？”

　　“若非如此，你不会这样对小姐的。”

　　皋月脸色彻底冷下来：“别跟我提她。”

　　奥古斯汀拧眉，眼睛里的蓝色越发浓郁起来，像看不见底的深海：“所以，你真的想伤害小姐？”

　　皋月轻嗤一声：“放心，她还没死……我会留着她的命，到我成功那一天，我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人类一败涂地！”

　　奥古斯汀的声音急促起来：“皋月！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你会后悔的！”

　　“兄弟，我是看在你我是同类的份上，才和你多说两句，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认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皋月顿了顿，又道：“你要是真那么在乎苏舞夕，大可以回去找她，看你还留不留得住这条命。”

　　奥古斯汀沉默着不说话。

　　他们都清楚，如今人类和人工智能之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了，他就是想回去，人类也不会接受的。

　　皋月轻笑道：“我看你有点能力，不如来给我当小弟吧……只要收收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凭你的身手，还是能在这里混个好位置的。”

　　说着，皋月转身离开演练场，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奥古斯汀没有说话，看着皋月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想起了苏舞夕。

　　这段日子，小姐一定过得很艰难……

　　***

　　苏舞夕正在一遍又一遍地观看B市传送过来的视频影像。

　　这所城市的水污染问题一向十分严重，这次爆发的问题尤甚，环保部门竟然在水质中检测出一种前所未见的致病细菌。

　　这种病菌对于其他生物没有任何危害，却是人类的克星，而且没有有效的抑菌药物可以使用，一旦感染，只能束手待毙。

　　视频影像里，正是部分感染者奄奄一息、虚弱至极的模样。

　　一幕幕清晰无比的画面，看得苏舞夕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海莲娜端着食物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她连忙走上前去，忧心忡忡道：“别看了，教授，先吃点东西吧。”

　　苏舞夕冲海莲娜摇了摇头，微弱地笑了笑，道：“我没胃口……”

　　“停止看这个，你就会有胃口了，”海莲娜强硬道，伸手想要关上影像，“教授，你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苏舞夕拦住了她：“不亲眼看一看，就不会知道，档案里冷冰冰的词汇，在现实中究竟是多么沉重……”

　　她垂下眼帘，睫羽微颤，“如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看着这个，心里才能好受点。”

　　海莲娜安慰道：“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好在还没闹出人命……况且，理事会已经请周季同教授出面了，他可是诺奖的获得者，一定能成功研制出抑菌药物的。”

　　苏舞夕浅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被说服了。

　　然而，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她早已经私下问过周老师了，人体感染这种细菌后，只有一个月的缓冲期，如果到时候还没能找出有效的抑菌药物，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可一个月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更何况，B市所在这一水系流域极广，谁也不知道，病菌会不会波及到其他地区。

　　但她也不想和海莲娜说这些，免得让对方也跟着一起难过。

　　苏舞夕又笑了笑，竭力使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好，你放着吧，我待会就吃。”

　　海莲娜稍稍放下心来：“那我先走了，你一定趁热吃。”

　　要在平时，海莲娜一定能看出苏舞夕的异常，只是这种特殊时期，大家都不容易，实在难以面面俱到。

　　更何况，还有一个人，也等着她过去督促吃饭呢。

　　海莲娜离开后，苏舞夕脸上的笑意便立刻荡然无存。

　　有一件事，她没骗海莲娜。

　　这样一遍遍地反复观看这个影像，真的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否则，沉重的罪恶感都快要将她压垮。

　　苏舞夕一想起，理事会推测结果，说这场来势汹汹的病症，可能是机械帝国动的手，她就喘不过气来。

　　可是，想起皋月捧起幼鸟的模样，她又忍不住相信，善良的天性依然藏在皋月的内心深处，相信如今的情况，绝不是皋月的本意。

　　但苏舞夕心里也清楚，以皋月现在的状态，极有可能会受人影响……

　　不行，她不能再放任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而且，如果真是机械帝国动的手，那他们也一定会有抑菌药物……

　　苏舞夕握紧拳头，下定决心：“我得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