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良女配》二之夏

4、功德+1

　　栖梧重新诊脉后，得出了结论，“令爱已无大碍，只要敞开心扉，珍惜餐饭，不出三日必能恢复如往昔。”

　　白泓瑜问：“栖梧……”后缀的“仙师”二字，他怎么也叫不出口，“我妹妹她……”
　　栖梧轻松道：“白将军放心，令妹现在发热，一会儿会发冷，这些都是正常的现象。至于其他，三日之后，见分晓。”

　　梁娴也跟着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小嫂嫂，想就相信我们吧，我师兄厉害着呢！”
　　宋飞鸾没有说话，扫视了众人一圈，抱着剑离开了。
　　白泓瑜说：“宋姑娘，请留步！”

　　两人在外间私语，梁娴分明听到了一切。她浑不在意，走到栖梧身边，笑嘻嘻地说：“我师兄果然了不起！”
　　末了，探着手要替他擦鬓发间的汗，栖梧越躲，她越来劲，一边笑一边往他身上凑。
　　直到栖梧实在有些撑不住，她才将帕子拍在了他的胸口，“等回去慢慢给我解释！”
　　栖梧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收进了宽大的衣袖里。

　　第三日，天刚亮，白夫人就来叩门。

　　然而病床上的白幼藻仍然没有醒来，只不过比起前些日子的脸色，梁娴刚打开门，就听到白夫人急急忙忙的道：“敢问仙师，我家幺女可大好了？”
　　栖梧起身刚要应和，在她一旁的梁娴已经迎了上去，“夫人，令爱的病只差一味药引。”
　　白泓瑜闻声皱眉，白夫人急急问：“是什么？”

　　话虽如此，白夫人口中问着梁娴，眼神却是在请教栖梧的。
　　栖梧说：“白夫人，白小姐得的是心病，自然是需要心药医的。”

　　室内原本半明半暗，晨间的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照在栖梧的身上，他长身玉立，声音轻缓有力，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
　　这时，有人来了。
　　宋飞鸾一身劲装，梁娴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看过去，只因为一看过去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那身姿、那小腰，刹那的功夫她就成了被抽了灵魂的木偶。

　　宋飞鸾的后面还跟着梅景焕。
　　“大名鼎鼎的春迟公子怎么今日有空光临寒舍？”白泓瑜一看到梅景焕那原本皱着的眉头，此时皱得更厉害了。
　　梅景焕的神情不变，“我来是为了探病。”
　　宋飞鸾心头一动，“白大哥，你们不要吵，现在白姑娘最重要。”
　　果然，女主角光环无敌，宋飞鸾三言两语，白泓瑜就不再为难梅景焕。
　　栖梧出来的时候，梁娴正沉迷于宋飞鸾的盛世美颜。
　　“你看什么呢？”栖梧低声问，梁娴随口答：“看美人！”
　　栖梧无语。

　　片刻后，有女子的哭声从帘内传来，那声音越来越大，哭得撕心裂肺，足以让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错过的缘分能不能重新续上，梁娴不知道。
　　在跟着栖梧迈出白家的大门后，栖梧好奇地问：“你是如何确定梁小姐的心病的？”
　　梁娴闷闷不乐，没有回答。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胭脂匣子，“我在白幼藻的枕头底下发现的，这里面装的不是胭脂，而是……要人性命的毒药。”

　　“白小姐当真不想活了，我们这一通乱来，也不知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栖梧望着天，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梁娴勉力一笑，“如果知道心心念念的人还记挂着自己，她可能就不那么想死了！”
　　栖梧说：“但愿如此！”

　　大街上，人来人往，已经时值腊月，举国上下都在忙着准备过年。
　　栖梧在前面走着，梁娴在后头跟着，过了好几条街，栖梧忽然回头。
　　“梁……姑娘，你准备跟我到什么时候？”栖梧问。
　　“实不相瞒，我……”梁娴两手一摊，“没地儿去！师兄，你就再收留我呗！”
　　栖梧坚决地摇头，“万万不可，况且……”
　　“况且什么？”梁娴眨巴着大眼，问。
　　栖梧答不上来，扔下一句“别再跟着我”和一袋钱就离开了，梁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掂量掂量栖梧留下的钱，梁娴估摸着如果她省吃俭用的话，刚够她到京城，不得不感叹小道士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三日后，一则消息风靡全城——“栖梧仙师大展神通，白家小姐起死回生。”
　　说书人讲，那栖梧仙师其实已经八十有八高龄，若要问他为什么能保持住二十来岁的少年模样，原来是因为他身边跟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师妹，两人是双修的道侣。

　　梁娴听到这里，一口茶水全喷了。
　　更尴尬的是有人趁着这个空子拍了拍她的肩，她一回头，只见说书人口中八十有八高龄的仙师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
　　离开茶楼，栖梧领着梁娴，一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梁娴纳闷，前些天还不让她跟着，怎么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
　　栖梧叹气，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人，梁娴随之望去。

　　为首的那人虽然做了些简单的乔装打扮，但梁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分明就是皇帝最信任的内侍官小金子。
　　“别慌！”栖梧站在了她身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她的视线，“你我医治好白家小姐的事已经被传开了，恰逢金来宝替皇帝办事途经此处，他要你我随行入宫为皇帝解梦！”
　　“解梦？”梁娴诧异。
　　栖梧说：“皇帝数月来都做着同样的梦，皇城内外有名望的大家都被邀请入宫，依然没有一人能给出令皇帝满意的解法。”
　　梁娴对小金子印象深刻，只因为他有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又善于逢迎。
　　“传闻梁国皇帝自从爱妃离世后，日日记挂，宫中时常有能人异士出入，会让你我入宫只怕解梦是假，让皇帝与爱妃鸳梦重温才是真！”栖梧如此说着。

　　“你怎么了？”栖梧发现了梁娴的不对劲，却见梁娴并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他们口中的皇帝爱妃是哪位？”
　　栖梧说：“梅贵妃。”

　　梅贵妃投缳自尽至今已有两年之久，皇帝明面上把对梅贵妃的深情厚谊搞得尽人皆知，然则如今的梅氏一族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梁娴怒视着不远处的几人。
　　栖梧见状，宽慰说：“你实在不想去，咱们就想办法逃开。”
　　梁娴：“怎么？莫非仙师你还想要违抗皇命？”
　　栖梧笑而不语。

　　冬日的风凉飕飕的，吹得人脸颊都发疼。
　　金来宝面露不耐之色，“仙师，你们可是商量好了？”
　　“还请三位稍候，待我回去收拾法器！”栖梧说罢，不待回答人已经转身而去。
　　两人在前边走着，三个内侍在后面跟着，穿行了好几条街后，终于到了月老庙。

　　回到月老庙，栖梧问：“你先前明明不想进宫，怎么就答应了？”
　　梁娴叹气，“可能我这人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吧！”
　　栖梧被茶水噎得咳了几声。

　　“仙师大人一心想要得道成仙，又怎会放弃这到手的功德？”梁娴看他咳得脸通红，笑说：“再者，君子有成人之美，你不会拒绝的！”
　　栖梧放下茶杯，拱手说：“如果不是那日月老庙遇上你，只怕白家小姐此时已经命丧黄泉，实在是可怜！这份功德应属梁姑娘你！”

　　“好说好说！”梁娴大笑，“这功德不仅仅是属于我，也属于仙师你，还有……宋姑娘。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白幼藻她不想死了！”
　　话虽如此，梁娴面上却尽是得意之色。

　　“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看着只背着一个小包裹的栖梧，梁娴不免惊讶，“你的法器呢？”
　　栖梧立在那里如劲松一般，“都在里头。”
　　他的神情里满是期盼，随即望着梁娴，说：“你猜十日之后是什么日子？”

　　梁娴不解，很是纳闷。不过看到栖梧如此激动的神色，她到底不忍心，试探：“莫非是你我相识一百天纪念日？也不对啊，一百天没这么快……难道是五十天？”
　　栖梧似是急了，将包裹解开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赫然是一件道袍。

　　“这衣服……”梁娴看着十分眼熟，刚想要伸手触碰，只听栖梧神秘兮兮地说：“再过十日，就满七七四十九天了！”
　　“！！！”梁娴心中直呼好家伙，原来他还记着这事呢！

　　当初那所谓的“七七四十九天”完全是梁娴为了忽悠栖梧随口胡诌的，她没想不到他会把这件事如此放在心上，而且看他现在痴迷狂热的模样，要是她据实相告，她还真有些做不来。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梁娴试探。
　　栖梧眼眸清亮，很是迫不及待，“难道你真的还有其他的仙法秘诀要传授我？”

　　思来想去，梁娴还是觉得等到了第四十八天的时候再跟他坦白，就让他暂且先开心几天吧。
　　“走吧，宫里的人哪怕只是小虾米也是不能得罪的！”梁娴毫无技术地转移话题。
　　梁娴纳闷，“为什么如此信任我？我们才见过几面？”
　　栖梧言辞颇为恳切，“我们确实见面次数不多，但……我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