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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条件 ...

  •   时姈摸脸的手一顿,“......他来做什么?”

      脑子里同时飞快闪过关于这位四皇子的人设,舔狗男配,野心家,觊觎帝位,忍辱负重。

      葭倚得意地扬起眉头,“定是来与娘子赔礼道歉的!”

      才怪。

      时姈眉头都不带动一下。

      过了这么久才上门,就算真来道歉,肯定也是被人逼着来的,在原书里,她压根就没见过四皇子跟原身道歉的剧情,恰恰相反,他甚至敢为了讨好女主,拉拢孟府助他夺位,无情利用原身,将其当做垫脚石。

      每每原身因妒忌想谋害女主,他就暗示,挑拨,煽风点火,出了不少馊主意,给男女主的坎坷情路添砖加瓦,可谓贡献卓越。

      畅园湖斗殴案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谓舔狗属性,也就是书里看着有趣,真摊到自己身上,宛如踩狗屎,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

      有这闲工夫跟那舔狗打交道,还不如多照照镜子,关注这张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的漂亮脸蛋,伤口是愈合了,淤伤犹在,一大团顽固地扒在脸颊上,很是触目惊心。

      碧梧先前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截沾着发黑血渍的木头桩子,“李管事将这个送回来了,娘子要如何处置?”

      看到这玩意就来气,时姈没好声道:“先收着。”

      就算是为了这张脸,她也发誓早晚要将那人挖出来,到时就拿这木头桩子刮花他的脸!手脚敏捷,那就打肿成猪蹄!这才算解气!

      葭倚惦记着另一个还没处置的东西,提醒她,“娘子,门外那位?”

      “不见!”

      老国公都说了,要她远离皇室,她向来听话得很。

      “明白!”葭倚利落地扭身去了。

      时姈略一思索,又喊住她,“等等,回来!”

      ......

      敬国公府的角门前,傅昶靠在马边,一身齐整的紫灰锦翻领胡服,许是等得久了,挺直的站姿透出些许僵硬,两腿轮番支着,掌心不住摩挲腰间剑柄,显出几分不耐。

      三名小内侍跟在他身侧,手里端着大小不一的精致木盒。

      越近午时,日头越晒。

      这处角门靠近巷道,又是近午时,鲜少有人经过,但傅昶的脸色依旧冷凝。

      被晾得越久,他就越深知自己是上门来受辱的。

      可那又怎样,他不得不来,还必须准备一堆小县主会喜欢的头面首饰,舶来的稀罕物件当做赔礼,恭恭敬敬捧到国公府门前,希冀小县主能松口原谅他。

      燕王想打探心上人处境,又不敢亲自出面,只能借当日他逼迫时姈之举,隐晦逼他上门致歉。

      他是无权无势,出身卑微的皇子,生母刘氏是采选进宫的良家子,姿色与家世皆普通的小宫女,皇帝醉游禁苑,随手抱了个宫女于湖亭助兴,幕天席地,极尽畅快,一次便怀上龙脉,封了才人,待皇子出世,又升昭仪。

      然而帝王雨露难得,只降临了那一次。

      没有母族庇护的皇子想要出头只有两条路,讨好皇帝,或讨好有权势的其他皇子。

      傅昶用力握住剑柄,又蓦然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半掩的角门传来动静,阍人走出来,叉手道:“县主不愿见客,四皇子请回吧。”

      没有任何理由的直白,就是不愿意。

      傅昶暗暗咬牙,“昶自知那日言行有失,险些害了县主,今日来特来赔礼道歉,求县主原谅。”

      阍人为难叹气,只是不应。

      傅昶看在眼里,倍感羞辱。

      堂堂失势皇子,连低贱阍者都敢不敬。

      他压下眼底阴霾,话里带上些许气性,“她不喜见我就罢了,这些礼物,她总得收下,否则......”

      他余光瞥见有人经过,心头一跳,立马转了话头,“否则昶恐良心难安。”言罢便要示意小内侍强行奉上礼。

      阍人又是一声叹气,转身打开角门,门里四名护卫手持棍棒,应声而出。

      “县主有令,若四皇子执意进门,有惊扰县主养病之患,不得不令奴等犯上,请您远离国公府了。”

      傅昶面色铁青,未等作声,便被冰冷的棍棒逼退数百米,马蹄惊踏,嘶鸣之声响彻巷道。

      尽管棍棒并未落下,只作逼退之意,但傅昶感受到的羞辱不比真被打了一顿少,他攥着剑柄,偶尔经过掠来的好奇目光宛如针扎入肉,再做不出低声下气赔不是的姿态。

      半晌,他按住佩剑重重一沉,旋身离开。

      ……

      角门外百米,一个摊贩收回看戏的目光,低头看着摊车上煮好放凉的酸梅饮子,打算抓紧时机招揽客人,难得午时人多。

      忽然一道阴影罩下,摊贩抬头,恰好对上一双阴沉沉的眼,吓得手里的长柄木勺砸在锅里,溅出一圈汤汁。

      去而复返的傅昶冷眼扫过摊车,“谁准你在此处摆摊?”

      摊贩抖着手,诚惶诚恐道:“是,是荣安县主允的,县主喜食糖糕,入夏便,便配着某熬的饮子一道食用,否则某也不敢私来此处。”

      他想也是。

      傅昶冷笑,猛地抬脚一踹,将摊车踹倒在地,车上熬好的饮子及其他吃食洒落一地。

      “妄图攀附县主,满口胡言!”

      似是解了气,傅昶低哼一声,扬长而去,看也不看扑到地上,面色惨白的摊贩。

      ……

      葭倚一直站在角门内的隐蔽处,待听得四皇子彻底离开的动静,这才一路小跑回桐月居,向时姈汇报赶人的战果。

      她一边说,一边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了四皇子当时的神情与动作,惹得一贯冷静的碧梧也险些没绷住脸色,末了才骂:“他当初那般害娘子,只是吃个闭门羹还便宜他了!竟还有脸生气,你们是没看见他那脸色,黑得像那煎药的锅底,见不到娘子便拿旁人撒气,堂堂皇子竟与小贩一般计较,当真心胸狭隘极了。”

      “打住,都要你别轻易编排皇子了。”

      碧梧如此说,却往榻上轻瞥一眼,小女郎歪在小榻上瞧着她们说话,面上一派纵容,似乎也被葭倚的话给逗笑了,唇角微翘,苍白的面容也因这一笑而生了鲜活血色。

      门外传来动静,碧梧推开葭倚往外去,没一会便又回来,是碧桐那边传来了新消息。

      今晨,孟府有个婢女鬼鬼祟祟去了畅园,被人发现后忽然服毒自尽了,死时身上还揣着一包珠宝首饰。

      小女郎顿时收敛笑意,直起了身子。

      ......

      傅昶纵马回宫,似要踏风而行,借那快意疾驰,一泄胸中满腔愤懑。

      非他无心,是时姈刻意刁难,只想折辱皇子出气,男子顶天立地,总不能白白被一个草包小娘子这般羞辱,想来这个结果,燕王也能体谅。

      驰至主街,一人打马从后头追来,远远喊他。

      “四皇子留步!”

      傅昶急勒马头,回头一看,眼神愈发冷。

      片刻后,在务本坊内的一处偏僻巷道里,傅昶见到了一辆普普通通的犊车。

      车身没有华丽的装饰,更无国公府徽记,车板陈旧,车牙滚泥,像是从西市车行里刚租来的。

      他轻夹马腹靠近,看着没什么动静的垂帘小窗,忍住抬脚踹车的冲动,冷声道:“不是不愿见我吗,如此来回折腾,可别气没消,又轻易去了半条命,我可赔不起县主金尊玉贵的身子。”

      犊车内无人应话,只传来窸窣动静,随后一个小女郎被婢女搀扶着出来了。

      落地一双玲珑小巧的霜色云履,其上覆着轻容纱裁成的素色裙面,天青坦领短衫,罩月白面半臂,胸口及裙摆处印着淡粉缠花纹,衬得少女脖颈雪白,锁骨精致,乌发梳成小髻,饰以两三支金簪,妆点素净,面系白纱,水眸盈盈,步履纤弱,尽显病态。

      傅昶一怔,见过落水后湿衣贴身,妆容半脱,一身狼狈似女鬼的时姈,今日的她倒比那日干净体面。

      不见昔日浓妆艳服,张扬京街,洗净铅华后更显纤纤弱质,惹人怜惜。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时姈,素面憔悴,依然不失妍妍灼色,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

      小女郎抬眸望来,微微上翘的眼角也兜不住那杏眸里溅起的碎影轻波,蕴着三分脆弱,七分乞怜,似要飞出那双眼,缓缓落在他人心间。

      “想了想,又愿意见你了。”

      话一入耳,傅昶瞬间回神,果然还是那个娇蛮无礼的女郎。

      他眼神往边上一落,又不甘地挪回来,盯着时姈,语气越发不耐,“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通了,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时姈推开婢女的搀扶,慢慢走到马前,仰起雪白小脸,凝视着他的眼睛,扑扇似的睫毛轻颤,“有个条件,我要你带我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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