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鸦》津田夭寿

19、是日生辰

　　无花大喜，“师兄真回来了？！在哪儿呢？”
　　无果料定他是这个反应，又道“在后山晨训呢，你是知道的，他对修行一贯是一刻都不耽误的。”
　　无花边往回跑边说，“外出这么久，可想死我了！这死人师兄，看他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没有。嗳，无果，小师弟们就交给你了……”
　　无花的声音渐行渐远，我和遂心不觉汗颜，这师兄们不靠谱的可不少。
　　无果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却也是以极温和的声线对我们讲话：“让你们见笑了。大师兄对我们每一个都很好，虽只有我跟无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我们与每位师兄弟自幼相处，感情都很融洽，这次大师兄奉师命下山替员外府祭神驱鬼多时，也难怪无花这般想念……”
　　我不觉颔首微笑，“师兄客气了，能有这么好的兄弟挂念，亦是福气。”
　　语罢，无果便接替无花的使命，带我们去各处参观了一遍，而后山鉴于师父与诸师兄正在静心问道，自是远远望了一眼，不敢多留。
　　只那惊鸿一瞥，恍惚间瞧见似曾相识的背影。再想定睛一看，却被遂心拉着跟上无果的步伐。
　　“是他吗……”我喃喃道。
　　“无谅师兄，你说什么？”遂心一脸好奇。
　　我一脸皮笑肉不笑，糊弄了过去。刚才那个白衣的背影和白弋的身形太像了！不过白公子绝不会这么巧出现在道观里，是的，世上的事哪会有会这么有缘份呢？
　　不经不觉到了巳时。
　　我们只需穿过一条迂回冗长的空中回廊，再下一层长阶，就又回南院了。
　　身后的遂心突然停住，驻足望向廊外一棵古树。本想让他跟着，双眼却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此树树龄只怕比我祖母都老些，虽未成参天之姿，但有足有四层楼之高，枝桠交纵分叉，树叶泛着新绿。在盛夏之际，微风拂过，郁郁葱葱的树叶吹得一阵簌簌作响。古树枝叶生长得像个妙龄少女，但树身倾斜得又仿似个耄耋老人佝偻的背。
　　而树梢上还垂悬着许多小福袋，视线又跟着掉落的几片树叶向下望去，大树根下皆是零星的铜板和碎银。
　　无果见我们似乎对这棵树颇有兴趣，便开始了介绍模式。“许多香客都觉着这棵老树历史悠久，吸收了天地灵气，便经常写了祈福的纸条，装进小锦囊中，挂于树上，祈求神仙能收到他们的愿望。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许多民众不远万里也要来参拜。后来师父禁止他们搬梯子登高系福袋，说是站在树下往上抛，投中树梢的便是心愿得成，留些香油钱孝敬树神即可。未投中的便是未传于天听，有缘再来。于是，渐渐兴起的人也少了。”
　　原来如此，我和遂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师父丘玄通不仅法术了得，能算出我的命数，救我于水火。还是个人精，通晓人情世故。心中对师父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来到南院的卧房，无果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他又叮嘱了我们几句事宜。
　　他特意交代我和遂心——“你们二人切勿叨扰大师兄，明日晨训自会相识。大师兄素日喜静，不会如我们这般自来熟。”
　　我们得到忠告，再次表示多谢。关上门，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
　　遂心揉揉小腿，抱怨道。“无谅师兄，还说我们叨扰大师兄呢，我们巴不得井水不犯河水的。还有我见着这几位师兄体格健硕，只怕习武多年。我们这会儿开始练习会不会起步太晚啊……”
　　遂心一席话何尝不是道出我的心声呢？可前路再难，也好过在卫府终了此生。
　　“好了，无尘。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休息片刻便去吃午饭吧。”我躺在床上，想要闭目养神。
　　“无谅师兄…我想先去厨房准备午饭。”遂心怯生生地吐出这句话。我睁开眼，瞧着他说话间神情有异。
　　“无尘，我们早上未用膳，你打算午饭提前也不用这个表情吧？”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
　　他搓搓手，欲言又止，“少爷，今日是你的生辰。无尘想为你煮碗长寿面。”
　　我不觉惊讶，原来今日是七月初七，亦是我的生辰。因着在道观的缘故，我都忘了今日是乞巧节了。往年的七夕，奴仆丫鬟都会往集市跑去赏花灯、猜灯谜。遂心就会偷偷去厨房煮面给我吃，今年也不例外。
　　不是不感动的。可他哪里知道，一想到我的出生害死母亲，我对自己的生日心生恐惧，怎还愿庆祝？但他每年的这一点心思，也是为我欢喜，自然是应允的。
　　没成想，今年生辰之期遭逢太多磨难，本就不太关注这日子的我在生辰前赶到了道观，摆脱了师父所说的劫数。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提前吃好。不要太张扬，被其他师兄知道。”说罢，便套好云履，打算和遂心一起出门。
　　正当我们打开门时，对面的房间恰好有人开门要进。对方刚要关门，便与我目光想接，对视数秒。
　　是他！
　　“白公子…真的是你？！”我眼神不离他的面容，正是那不辞而别的白弋。
　　没成想，数日未见的恩人竟会在这里碰面，他还变成了我的大师兄无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