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鸦》津田夭寿

18、观中诸事

　　翌日清晨，天空刚吐出鱼肚白。我和遂心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
　　我登时给搅了清梦，坐起身。遂心则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欲将睡去。
　　我拍了拍遂心的背，低声唤他起来洗漱，便去开门。
　　“来了来了。”我边开门边回应道。
　　来者是昨日那个做和事佬的无花师兄，他看起来是观里身材最健壮的男子，次之应是无果。即使道袍宽松，但他活动起来，也可看出他的臂膀孔武有力。
　　他便是用这有力的臂膀不断敲打我的房门，制造噪音。
　　无花见我开门，便笑道，“师弟们，你们这会儿才起身，若换作我们，错过此时的晨训，可是要遭师父申斥的。”
　　我一怔，连道：“无花师兄，我们还不熟悉这修道的规矩，让师兄费心了，实在抱歉……”
　　无花爽朗一笑，挠了挠头道，“没有没有，其实今天本也没让你们晨起。我逗你玩儿的。师父本想让无为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和观中诸事的，但无为的晨训、修炼惯是积极，我便主动请缨了。”
　　怪不得未见无为的身影。无花倒是体贴入微，却怕也是不想晨训的缘故，才这么热心肠吧？我心想着，也不戳破他的心思。
　　“在此谢谢师兄了。”我作势又想行礼。他拦住我，“别介，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啊？我受这虚礼作甚？师弟你们别跟我客气了，早些洗漱吧，我在后院的出云亭等你们。”
　　我一一应过，他便别过我。遂心已洗漱完，正在更衣。我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少…师兄，你昨日睡得可好？”一觉醒来，遂心还是有些记不住如何称呼我。
　　我有些嗔怪地敲了敲他脑门，“若你实在改不了口，便记着我叫无谅，而你也不是遂心了，叫作无尘。”
　　他红着脸垂下了头。
　　至于睡觉可好这事，我没应声。遂心自小为仆，转个环境睡得也安稳。而我本不忌这些，但怀有心事，一直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昏昏入睡。
　　念及此，又望向柜橱上的包袱。遂心见我杵在脸盆面前，拿着毛巾出神，又唤了两句。才回过神来，迅速拿毛巾擦着脸，禁止自己的左思右想。
　　出云亭里，无花正在亭内来回踱步。
　　见我们姗姗来迟，性急的他朝我们走来，恨不得拖着我们到面前。“你们这速度，若是有什么坏人侵袭，你们早就人头不保了。喏，师兄我教你们的第一项，便是做事要快。”
　　无花此话倒是当头棒喝，在卫府时我虽装疯扮傻，但也有些公子少爷的娇气。如今我已决心向道，自然不可再任意妄为了。
　　下意识地，刚想道歉，抬眼却见无花眼眯成缝，似有怒气，连忙想到他说过不用客气，立马与遂心噤声。
　　“好，那接下来告诉你们北渊观修行的规矩。每日辰时便要在后山的空地集合晨训，到午时用过膳后，可去午休片刻。申时师父会选定一些师兄弟进行单独的指教、切磋，其余的师兄弟或是在丹房独自修行，或是去大堂洒扫、接待香客。酉时小憩后便要集中在后堂冥想静坐。如此往复，直至悟道。”
　　我们听得全神贯注，不由得对日后的修道生活心生向往。要知道，我这十八年都未真正融入集体生活，更不谈自由自在地接受师长的传道授业。
　　他见我二人如此认真，点点头。甚觉孺子可教也。
　　他顿了顿，接着说，“至于这北渊观，地界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必昨夜你们已熟悉了厨房。我们吃饭的饭堂、如厕的茅房和炼丹求药的丹房之类的，一会儿都会带你们去。眼前的这个出云亭是你们南院别致的一角，闲暇时坐这儿赏赏荷花池亦可——”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雄浑的男音把他的话打断，“哟，无花，你别乱说。”我们回首一看，是无果从身后走来。
　　他没了道袍的宽袖，换上常服。仔细一看无果和无花长得相像，身材也因长年练功变得饱满，一件粗布怎遮得住他胸膛凸出的肌肉。且二人因长年日光曝晒，皮肤呈古铜色，多了几许阳刚之气，要是遥遥一望倒是分不清身旁这一前一后的二人。
　　“师弟们，这无花一知半解的。这出云亭是给香客参拜完后观赏的，我们北院也有个观星亭。若是经常来这儿观花赏月的，被师父发现了便要去丹房罚三日禁闭的。”无果话是对我们。但眼神带着怪责地望向无花。
　　无花吐吐舌，“一时大意忘了这茬，师弟们莫怪。”
　　我和遂心点点头。如今想来，怕还是这无为靠谱，可惜无为虽年纪不大，但对人态度疏离，只一心向道。
　　无花眼睛一转，“无果你不去好好晨训，来这打扰做甚？师父不是特派我来给师弟他们讲规矩吗？”
　　无果笑道，“若非有事，我岂会管你闲事？是大师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