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之主》江陵春

14、渔村副本

　　——为什么恐怖片主角的电子产品关键时刻都要出意外？不是手机响铃就是信号灯没关？

　　——因为不这样，导演就不知道怎么接梗。

　　“所以那些恐怖片主角怎么想的？带手机去冒险？这都多少年的教训了，观众都审美疲劳了。”袁恺躺在活动室的懒人沙发上喝高了，大着舌头说，“换我就把手机给rererere……扔了。”

　　奚叶菲嘲他：“你就算扔了，按照你的人设，导演还是会叫你突然打喷嚏、放个屁，以为在没手机的年代里导演就没办法接梗了吗？主要还是看人设。”

　　“那我肯定是主角！”袁恺对着她面门一声吼，浓臭的酒气让奚叶菲挥着手逃开。

　　成傲儿也有些醉了，哈哈哈笑指他：“恐怖片的男主都是给女主当垫背的。”

　　“你也做不成女主！”

　　“我要做就做路人，除了路人甲，恐怖片里的作死小分队最后都是团灭下场。”成傲儿一仰脖子，呵呵娇笑。

　　方希媛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伸腿踹了成傲儿一脚。成傲儿也是醉了，被提下沙发就干脆靠着坐垫发呆。庄璐摇着头起来说她要去冰箱拿苏打水泡冻杨梅，陈嘉颖也是后脑勺开始发疼，晕乎乎问：“还喝？”

　　“又不是喝酒，还有下半场呢。”庄璐说。

　　凌晨2点半！他们看完了《异形》系列、《异形》两部前传，再下去就要去补《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了。

　　平时看起来走端庄知性路线的庄璐，想不到疯起来的时候比他们当中爱闹的更疯狂。

　　陈嘉颖摆了摆手，示意他已经不行了，准备过一会儿就去睡。回头发现屏幕上已经开始放了一部新的片子。
　　大脑思考极慢，他发现画面风格不对，“不看《异形》了？”

　　“没什么好看了，换一部看看。”施繁道。

　　“是什么？”

　　“《致命录像带3》。”

　　他知道这是一个做成伪纪录片形式的恐怖片，在某段时间内这个创意大火过，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伪恐怖片充斥市场。这似乎已经成了每个市场的规律：只要有一个开辟者以创意成功了，接下来的跟风者会像流感病毒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疯长复制，直至将这个题材烂大街再也不能挤榨出任何价值位置。
　　闭眼时看到一个镜头似乎是一个外星男人进入卧室站在一个人类女性熟睡的床边，突然显露原形——

　　“你们这些人闹够了没有！”王枇玲突然开门进来，“就不怕被举报到教务处。”

　　袁恺醉眼朦胧中竟还能回她一句话：“得了吧，教务处也要吃饭的，上下班回家带孩子，老师们又不是吃饱饭没事做要为难学生，谁大半夜拿着单子来开处分啊。”

　　……思绪渐渐回笼，那曾是去年夏夜的往事。如今当时混闹的小团体，趴地上的趴地上，失踪的失踪，陈嘉颖被踹到明处和怪物对峙，施繁则被簇拥着睥睨下方凡人成了反派BOSS。

　　老朋友相见要怎么说话？

　　陈嘉颖没有开口，知道眼前这个已经不是他能随便说“Hi”能应付过去的昔日好友了。甚至隐隐明白，这位好友的下一次开口就可能是发号施令对他的围攻。

　　施繁也没有说话，三角头的怪物们却逼近过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陈嘉颖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向前走向祭台。
　　并不是觉得施繁会因为昔日交情而放过他，而是——
　　“给我一个解释。”陈嘉颖说道。

　　都已经和怪物们站在一起，再说什么交情只会显得可笑。
　　反正也抵抗不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必须告诉你。”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这么说道，依旧是那张帅气英俊的脸。

　　因为……因为陈嘉颖在拖延时间啊！
　　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但还有个女孩需要时间逃走，就需要他来引开注意拖延时间。让他哭天抢地控诉施繁怎么无情的戏他做不来，就只能说话，引施繁说话，关于他如何引他们到这里来一定是个长篇大论的故事。

　　并非是圣父，甚至在被踹出的时候陈嘉颖心中生出了被背叛的愤怒感——两次，一次是施繁，另一次是这个刚认识的叫做黎娅的女孩。
　　第一反应是想回头大叫，让怪物们把她也抓起来——可随即一想，没有必要。因为就算黎娅被抓回来了，他报复成功了，他也一样要死，改变不了结局，不过就是最后的死亡名单上又多了个名字而已。

　　是他要来看情形救人，连他自己都说如果形势看起来不乐观就要放弃同伴的话。女孩阻止过他，最后事发也不是因为女孩的暗算，那一脚将他踹出去——而是他自己先出了漏子。因为他的过错，不但暴露了自己，更会让女孩跟着一起被抓，她又犯了什么过错？
　　陈嘉颖反应没那么快，如果要他自己出来主动“牺牲奉献”也是不可能的。他心里不爽无非是因为黎娅直接帮他做了选择——他被踢到了人前，别无选择成了目标。

　　【算了，横竖是个死。】他看了眼地上的同伴，【希望那个机灵的妹子能逃得了吧，反正自己也确实很想知道这些事的原因。】

　　施繁却没打算理他，大概是这年头当反派的都牢记前辈们的教训，绝对不废话。直接让三角头把陈嘉颖扔进人堆里。

　　献祭的仪式开始，四周铃声再起，他对着上首石碑符号屈膝，重新站起后快步走到几人面前，手执鱼钩。
　　陈嘉颖以为他要对众人做什么，下意识拦在人前，却见施繁用鱼钩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瞬间流出。

　　他是在做什么？
　　陈嘉颖有些看不懂了。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更是快到让他来不及思考——就在施繁要将血抹到众人身上时，失踪多时的王枇玲不知从哪儿蹿出，疯疯癫癫狂笑着手上抱着一只红布包裹的头骨，至少一开始它显露的轮廓像是类人类兽的头骨。
　　在下一瞬，她却拉开红布，高举着那一物体，朝祭台上奔来——

　　快得来不及思考，异变来得太过突然，最后他记得的画面是迎着冲过来的王枇玲，施繁做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他同方向拦阻王枇玲冲石碑跑去，同时用鱼钩毫不犹豫地割喉。

　　然后一道极度刺目的强光迫使陈嘉颖不得不闭起了眼睛。

　　等到陈嘉颖眼睛能够再度睁开时，一切再度让他毛骨悚然。

　　最先看到的是他的同伴们，昏迷倒在地上的几个年轻男女变成了石制的雕像，与大地融为一体，像是一种怪异的现代艺术。
　　这大概是全世界最接近真人的等身雕像，连头发丝都纤毫毕现。

　　陈嘉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再看周围，刚才气势凶猛压迫感极强的怪物们变成了怪物林，像是某些漫展大厅展示的模型。就连刚才奋力阻截将自己割喉的施繁的身体也成了一座动作怪异的石雕。
　　令人森然的是，他依旧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就好像——那些石雕是活的！

　　它们的眼睛都没动，陈嘉颖却觉得有种“眼光”的东西在跟着他动，四面八方的目光让他后脊发凉。

　　似乎有一样事物突然石化了所有生命，而陈嘉颖注视到了这个祭祀场中唯二活着的生物——王枇玲，疯疯癫癫的王枇玲捡起三角头怪物的镰刀，歇斯底里地劈砍着双波浪线眼瞳石碑。
　　“我父赢了，赢了……臭表子，滚出去！鸠占鹊巢的魔女，你们都输了，哈哈哈哈哈……”

　　她说着疯癫难懂的话语，脚边露出红布包裹的事物的原貌，一颗已经灰败的眼球型玉石。

　　刚才大概就是这个物体造成了祭祀场内所有生命的石化。

　　所有生命……

　　陈嘉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所有生命都会被石化，那么“他”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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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黎娅：你是个老实人
陈嘉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