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若星辰》花榭羽

14、第十三章

　　比试持续进行，不得不说剑心阁弟子确实有实力，这一上午下来剑心阁未尝败绩，在戈星泽意料之内，但最让他惊讶的是梵药阁医仙的弟子，他原以为这医仙只能是传授医术，还在想着这比试对她完全不公平，谁知道医者不仅救人，也可能会杀人。除了基本的剑法外，梵药阁的弟子都会用毒用药，以及针灸点穴等等，瞬间制敌于毫无还手之力，比如现在一个梵药阁女弟子翻手甩出一根银针，直中对面元仙的元阳阁弟子的左胸口，直接就瘫在了台上动弹不得，只剩个眼珠可以转动。戈星泽看的不禁扶了扶自己的胸口，人身体那么多穴道，哪里防得住啊。。。

　　“梵药阁胜！上午的比试结束，一个时辰后继续。”那老者洪亮的声音响起。

　　一个上午，绝尘阁没有一个人被抽到，干巴巴在旁边等了半天，无聊的紧，一听休息撒腿就都跑了，公良睿也领着羿雪去吃饭。

　　戈星泽正要去找羿辰，感觉身后一个人扑过来，下意识转身格剑去挡，右手覆上剑柄随时出鞘。

　　“哇，谋杀兄长啊你！”声音响起，原来是戈星羽。

　　戈星泽见是他放下剑，“你悄无声扑一个习武之人，不直接拔剑给你一下已经算你命大了。”

　　“你们绝尘阁的衣服跟云仙的上灵阁的衣服实在是太像了，我都找错好几个人了。”戈星月撇撇嘴，目光聚集在戈星泽头顶，又伸出右手跟自己比了比，“诶你长高了好多啊。。。”

　　戈星泽闻言也比了比，他确实没有在意过这件事，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比戈星羽要高出大半个头顶了。“我都没注意。。。”

　　戈星羽一揽戈星泽肩膀，“走吃饭去，饿死了。”

　　戈星泽站在原地挥挥手，“你自己去吧，我要去给师尊送饭。”

　　戈星羽一脸嫌弃，“你就知道你师尊。”说罢后又左右看了看其他人，“怎么样打算演过几轮？”

　　戈星泽看看他，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收了收，“我可能要多打几轮。。。”

　　“你不想走了？”戈星羽震惊，他倒是不怀疑戈星泽的能力，这个弟弟向来很强。

　　“我还有事要做，如果这次比试可以做完这件事，我才能走。”戈星泽低头看看手里的‘无月’，至少，要把那个威胁到羿辰的黑衣人抓到，他才能放心回家，也算报答羿辰。

　　戈星羽盯着他看了许久，叹口气，“算了，你想做的事从小就没人能拦得住，那就尽全力打吧，反正头筹每年不都是你们绝尘阁的。”

　　“其实留在这里也不错，我看得出你真的舍不得绝尘阁，七年罢了已经过去了七分之一，很快的。”戈星羽拍拍戈星泽肩膀，“回家之后的日子都不会像你在这里这么开心了。”

　　戈星羽还是很心疼这个弟弟，他不像自己这般玩劣随性，不需要那么多的伪装，戈星泽自懂事以来装出的成熟稳重他看在眼里，一举一动远比自己这个戈家长子要像长子的多，基本是主动替自己背起了家族的担子，同样的，戈星羽看着在绝尘阁的戈星泽好像是回到了年幼时的他，只要一颗糖就会发自内心的高兴。但家世有时候就像一把无形的枷锁，会把你牢牢铐在一个范围里，如果戈星泽回家去接过戈家的一切，他这个弟弟就算是被死死钉在了板上，无法动弹。

　　“星羽！去吃饭啊！”前面不远处有四五个成群的剑心阁弟子，挥着手向这边喊着。

　　“我走了啊，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别让自己后悔就好。”戈星羽匆匆撂下一句话，就朝他们跑过去。

　　戈星泽一个人在原地顿了顿，不后悔。。。么。

　　戈星泽来到高台上，其余四位仙师也未离席，不知道是等着弟子送饭还是怎么。再看看自家师尊，右手撑着太阳穴，脸微微歪向一边，刚好让云仙他们看不到自己的脸，戈星泽走到羿辰面前，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哪里还睁着，很好很不出所料睡着了。

　　戈星泽感觉自己脸上的微笑马上就要挂不住了，深呼吸一口，蹲下来从乾坤袋里拿出食盒，解了结界，打开盖子，把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摆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然后他果不其然看到闻到香味的羿辰睁开眼睛。

　　“师尊，吃饭了。”戈星泽稳了稳脸上的微笑，羿辰这个人真的很考验他的心性，这种场合都能睡着！要不是自己的亲师尊戈星泽可能真的想一剑招呼过去。

　　羿辰看着自己眼前的四菜一汤，刚想说有些多了，就看到戈星泽拿出了第二份碗筷，嗯，这才对。

　　医仙和元仙看向这边的眼睛睁的巨大，医仙右手遮住下半张脸，不可置信地歪歪身体，跟旁边同样状态的元仙说。
　　“你看到没，辰仙跟人同桌吃饭了。。。是我岁数大了眼花了吗？”

　　元仙歪歪头，目光确是定格。
　　“不，是真的。。。”

　　云仙的目光投过来，脸上的微笑似乎更盛。剑仙左眼一撇，身体抖了抖好像下一秒就能落荒而逃。

　　戈星泽刚夹一口菜放进嘴里，就感受到旁边的四道奇形怪状的目光，戈星泽以为他们饿了。
　　“抱歉四位仙师，星泽不知，只准备了两人的饭菜。。。”

　　“啊不不，弟子们马上会来送饭的。。。”医仙赶紧摇摇手，目光一直往羿辰这边移，“只是。。。我们从没见过辰仙与人同桌吃饭。。。”

　　“啊？”戈星泽闻言怔了，转头看看羿辰，仔细搜索了一下一年来的记忆，好像。。。是这么回事？？

　　羿辰十分淡定地继续吃，好像这群人在说什么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是不喜欢跟别人一桌吃饭，最开始是因为大家比较畏惧他，后来慢慢成了一个习惯。戈星泽那次在村破庙里做了饭菜来，条件简陋就只有那一张桌子，饭是人家做的羿辰总不好不让他吃，后来慢慢的，戈星泽也没有在意这件事，经常与羿辰同桌吃饭，羿辰也不反对。

　　“师。。。师尊？”戈星泽脸上虽然还是那一抹笑容，心里却是慌的不行，自己完全没在意这些。

　　“无事。”羿辰继续夹一口菜放进嘴里，这小孩儿这么在意别人说的干嘛。

　　戈星泽闻言也继续吃，羿辰都不介意，自己为什么要去管别人怎么看。

　　过了一会儿，其他的弟子们总算是送了饭菜上来，毕竟他们要现做，羿辰和戈星泽这边都快吃完了。

　　戈星泽收拾完碗筷，重新泡好清茶，把东西收进乾坤袋就准备走了。

　　“师尊，星泽先下去了。”
　　戈星泽走到羿辰侧面，用背影完全挡住云仙他们的视线，弯腰凑近羿辰耳朵边轻声道。
　　“师尊可别再睡了，都有印记了。”

　　羿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面不改色耳尖却微微有些泛红，戈星泽脸上的笑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等羿辰开口赶忙跑了。

　　这小屁孩儿，羿辰揉着太阳穴。

　　下午的比试开始，第二个就抽到了古轩，对手是去年戈星泽碰到的那位剑心阁的师兄。戈星泽是见识过很多次古轩的‘无衣’的，他依靠灵魂之力的趋剑术已经是炉火纯青。

　　戈星泽原以为古轩拔剑三招之内就能解决，谁想古轩上来根本没有拔剑，徒手就跟对面对上了。戈星泽正紧张的直冒冷汗，哪知古轩这边淡定地抬左手用剑鞘轻松化去那师兄刺来的锋芒，转身一脚直踢他胸口，师兄硬生生接下来，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看得出这一下他挨的很是不服气，趋剑脱手立在身前，双手施法，面前的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过两个眨眼的功夫数十把剑朝着古轩蓄势待发。

　　“又来。。。”白子然在羿雪后面扶额叹口气，“每次都对着古轩那家伙出剑阵，真的不思考下为什么没效果吗。。。”

　　戈星泽见到台上的古轩双手抱臂夹着剑，满脸的轻松。
　　“咱就不能换一招吗？”古轩十分不屑地开口。

　　“废话少说！”师兄气急败坏，驱动剑阵向古轩刺去。

　　古轩一撇嘴，右手抬起打了个响指，所有冲向他的剑都在周围停下，仿佛画面定格，对面的师兄还在努力催动灵力，却无济于事。

　　“乖～”古轩笑着再打一个响指，本分散开的剑瞬间归一，垮垮地落在地上，任凭主人如何召唤都不再动弹。

　　习剑之人无法再操控自己的剑，跟失去还手能力没什么两样。

　　“绝尘阁胜！”一旁的老者宣布结果。

　　戈星泽不由自主地拍拍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连剑都不出鞘就轻松赢下的比赛，当然现在他还没有见到后面的公良睿。古轩的灵魂之力可以控剑，基本除了一些有灵且持剑者灵力异常强大的情况下，只要他想，那些剑都可以为他所用。古轩悠哉悠哉回到队伍中，跟白子然道。

　　“真搞不懂这么多年了他们为什么就拿剑阵对付我，重点是也不想想为什么不成功。”

　　白子然闻言摊摊手。

　　戈星泽向古轩竖起大拇指，“厉害！”

　　古轩一点都不谦虚地回了个微笑，“那是，这才第一轮，我的目标可是跟睿师兄大战三百回合呢！”

　　“就你，睿师兄三个回合就解决你。”白子然在一旁白了他一眼。

　　台上的剑仙首尝败绩，一双剑眉感觉都要飞起。

　　“辰仙这弟子的灵魂之力又进步了。”

　　羿辰不回答，端起茶杯喝口茶，古轩虽无灵脉，但他定力非常，在修习灵魂之力上天赋异禀。

　　“我记得这孩子叫古轩？就是八年前辰仙带到我这里来医治的那个孩子吧。”医仙眯了眯眼，“想不到那毫无灵脉资质平平的孩子竟真能修炼至此。”

　　“修行本就不在于有灵无灵，这一点辰仙自始至终都记得。”云仙笑着向羿辰点点头吗，“只是现下除魔任重，像那孩子那般在灵魂之力上有天赋的孩子更是罕有，所以灵脉还需是重中之重。”

　　“云仙说的是，再者那孩子的剑，也是天下再难寻得第二把。”元仙抬抬下巴，目光落在古轩手里通体淡色白玉，近乎于透明的长剑。

　　不提那剑还好，一提起剑仙眉头都皱了皱，引得一双剑眉差点竖起来。
　　“辰仙当时也是费心将那上古仙剑‘破白’都寻来给了一个不过几岁的孩子。”

　　羿辰充耳不闻，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在回宗门的路上从一只野兽嘴里救下了年仅四岁的古轩，羿辰带着他在周围的村里兜兜转转，找到他母亲时那女人却装作不认识他，任凭古轩如何哭喊也不曾回头地甩开他的手走了，羿辰便带着他回了绝尘阁。他没有灵脉，羿辰从最开始就知道，原本只是想着留在阁里不至于再被当成什么野兽的晚餐，这孩子却非常勤奋地修习，但没有灵脉，就算基本功夫再高也难以自保。于是羿辰跑了一个半月，从一只御剑神兽的守护下夺了那仙剑‘破白’，授他灵魂之力，古轩为它改名‘无衣’，本是想叫‘无依’，却在看到羿辰的瞬间改了想法，他或许也不是无所依靠。

　　羿辰目光落在高台下与白子然他们说笑的古轩，当年那个怀里抱着长剑，有一点进步都喜欢跟羿辰话唠式炫耀的小孩子，也是长大了，也变强了。

　　再看看旁边的戈星泽，发现后者也是在盯着自己。自剑仙开口戈星泽就注意到了，眯起眼全神贯注地读着他们的唇语，谈话内容也看的七七八八。羿辰收回目光继续喝茶，戈星泽就也继续看比赛。

　　比试继续，又抽到两三个绝尘阁弟子，所幸没有内战的，也都是轻松通过第一轮。

　　戈星泽算着时间，又跑上了高台，他估摸着羿辰也该馋了。

　　“师尊，吃些点心吧。”

　　戈星泽笑着从乾坤袋取出另一个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做的精致小巧的蜜饯，四种口味每种仅有两块，刚好够羿辰解馋又不会过食，再把茶倒掉换上一壶新的桂花茶。

　　“如果我也能收到一个这么乖巧可爱又懂事还会做饭的弟子就好了。。。”医仙摇摇头。

　　“如果医仙想吃明日星泽多做一些。”戈星泽客客气气。

　　“咳。”羿辰轻咳一声，看了戈星泽一眼，抬手拿一块蜜饯放进嘴里。

　　戈星泽看到羿辰的举动笑的更开了，这师尊是在非常明确的告诉他不能给他们吃。

　　“罢了罢了，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医仙叹口气，看看面前的茶壶，很是可怜。

　　戈星泽其实也是客气一下，羿辰的反应却让他非常开心。

　　下午的最后一场抽到了羿雪，雪儿不出所料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对面看起来二十大几岁的元阳阁弟子，回头还向他们比了一个大大的“耶”，第一天的比试算是正式结束，戈星泽在等的那个人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