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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二章 真相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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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意朦胧,即将被无尽的墨色吞噬,唯有启明星星光闪烁,清亮地钉在天边,昭示着方向与黎明

      魏无羡警觉地问了声:“什么主意?”

      神秘人怡然,好似老谋深算的狐狸,眼看着猎物走入陷阱:“既然不动蓝家,自然该动一动聂家。金光善属意金光瑶杀了聂明玦,可金光瑶迟迟不愿动手。几番威胁打骂,金光瑶都以在想办法为由推诿拖延。后来我瞧见他经常跟着蓝曦臣学琴,又特意跑去清河,弹奏与聂明玦,聂明玦的心绪却渐渐烦躁、心性难控。这忽然给了我灵感,一个一箭双雕的灵感。于是,我建议金光善用一样东西”

      魏无羡:“金家的‘问鼎---怨起’?”

      神秘人点头:“不错,我将聂明玦手下唐副使的女儿绑来,金光善以此要挟,要求唐副使把‘怨起’下在聂明玦的‘霸下’。极为凑巧的是,聂明玦的‘怨起’在清谈会的时候发作,大失常性,看上去好似刀灵作祟”

      魏无羡:“也像是金光瑶奏出的乱魄抄所致。那时候我被强制共情,因只见金光瑶奏清心音,并无其他可疑痕迹,自然会推测是金光瑶所为”
      又问:“将我们引入歧途,你会不会很得意?”

      神秘人轻笑一声似是回应魏无羡的话,接着说:“不过,误导你们并不在我的算计内,谁又能预料到金光瑶将聂明玦的头藏在自己的暗室,几年后被你们发现,魏公子又恰巧被它强制共情呢”

      “原本‘怨起’发作后,聂明玦的尸体会尸变,带有极强的怨气,这正可为我所用,引起仙门对‘问鼎’的关注。如此,金家自然成为众矢之的”

      魏无羡嘴角微扬:“果然好计谋,借金家的手除去聂家;接着,又像除去温家一样,借众仙门内心不平,讨伐金家,金家若是抵抗自然落得温家的下场,若是不抵抗,自然也难逃衰颓的厄运,总之,金家经此一役,再难有作为;金家式微,众家肯定会为了‘问鼎’争得头破血流,再陷纷乱争端,而你正可以趁火打劫,真是一举三得”

      神秘人:“的确如此。可不知是不是金光瑶先前的清心音奏效了,致使聂明玦的怨气发作推迟。加上仙门入殓前的安魂礼,聂明玦的尸变比我想象的要晚上许多。他的死并未引起仙门的注意,反倒引起了金光瑶的警觉”

      “金光瑶似乎知道自己奏的琴曲不会致命,一心查出真相,派个小痞子守在封棺处附近。一个小痞子原也不在我眼中,谁想他手中居然有阴虎符,还是完整的两块,虽然威力不如夷陵老祖在世时的那两块,依旧不容小觑”

      “因而聂明玦尸变被生生压了下去。我当时并没有十足把握杀了金光瑶,夺取阴虎符,因而没有现身。不过我想,聂明玦尸变是迟早的事,中了‘怨起’后,尸体内的怨气是化不去的,怨气日积月累,只会日益增强,因而我只需静待”

      “还当真是棋逢对手。聂明玦体内的怨气虽如我所预料日益积聚,而且聂明玦本受刀灵所扰,又死于非命,怨气更是强大,怎奈金光瑶居然想到将尸体分解,以此分化怨气,化整为零的招数。尸体被分埋在几处怨气深重的地方,相互制约,当我知道时,他已经将一切秘密处理好”

      魏无羡:“之后呢?”

      神秘人:“这之后,他便注意到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开始探查聂明玦的事情。因为金光善一直压着这件事情,他只能在暗中进行”

      “那时候血蜘蛛急需试验,因而出现许多半成品。似人非人,却满身怨气。金光瑶到是会处理,将他们直接交给义城的小痞子,小痞子手中有阴虎符,很快利用这些半成品催化阴虎符的怨气,提炼出高阶凶尸。小痞子还带着一个瞎道长到处夜猎,几乎要摸到我的安身之处。以致有段时间,我的血蜘蛛试验都被破中止”

      “好在金光善称霸的野心不死,对我寄予希望,除了将金家的‘问鼎’给我,还给了我不少的帮助。我本以为这是个变好的契机,谁想,没多久金光善就死了。金光瑶登上宗主之位,金光善的称霸计划就此终结,我只能放缓动作动另谋他法”

      “好在没等多久,我又发现蠢蠢欲动的金家长老。他们一方面不服金光瑶这个庶子,另一方面不支持瞭望台的建设,嘴上说着怕金光瑶从中渔利,不过是私下不愿掏钱。于是他们从中作梗,想要把金光瑶拉下宗主之位。我虽看不起这种人,却不得不依靠这种人助我完成复仇大计”

      “只可惜,他们太蠢,居然想到去绑架稚子。金光瑶虽然嘴硬,到底是血肉至亲,还是暗中找人去救那两个孩子。可惜只来得及救走其中一个,便被这群蠢货发现,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痛下杀手。这下更坐实了金光瑶修建瞭望台的决心。那些蠢货不但失去筹码,反倒被金光瑶抓住把柄,从此再不敢有动作”

      “可巧的是,我在唐家庄里,找到了鬼手”

      唐梦柔从江澄身后冲到人群前:“青州唐家吗?”

      神秘人:“不错。就是唐姑娘的家。当时,金光善怕唐家泄密,下了杀手。正巧给我的血蜘蛛练手,没想到血蜘蛛功力不够,并不致命,只能一把火焚了所有痕迹。可是蜘蛛毒始终留在他们的体内,久而久之,化成了怨气,反倒被金光瑶用来藏尸”

      唐梦柔方要往前再走一步,被江澄拉到身后:“先听,再算账”

      魏无羡:“所以是你放出了鬼手?”

      神秘人噗嗤笑了出来,踱步至隐在人后的聂怀桑面前:“鬼我手是从唐家寻来的,却不是我放出去,聂宗主,你说呢?”

      聂怀桑还未说,魏无羡先开口:“聂兄怎么会知晓?”

      神秘人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觑着聂怀桑。而聂怀桑终于没有一问三不知:“因为大哥死后,我心有疑惑,半年后开棺验尸,却发现大哥棺内空空。从此我便开始暗中调查,第一个怀疑的人自然是处理过大哥尸身的金光瑶,我的好三哥”

      “可我探查良久,金光瑶做得滴水不漏,我全无收获。就在此时,有人找上我,想要同我做笔买卖,事关大哥,我自然同意”

      魏无羡朝着神秘人的方向努了努嘴:“就是这个人?”

      聂怀桑:“不错。我与他的交易很简单,我要大哥的死因还有替大哥报仇,而他要聂家的‘问鼎---噬魄’以及金光瑶手中的阴虎符。交易达成,他便将鬼手交予我,而我束手无策下,想到了鬼道的开山老祖魏兄你”

      “正巧莫玄羽因为被莫家庄的人驱赶,回到了金麟台。一次他被人欺负后,被金光瑶带回芳菲殿安抚,不知怎么的发现了金光瑶的密室,又半知半解的记下了献舍诅咒的用法。而这恰好为我所用”

      魏无羡:“所以那时候你便算计好让我替你复仇?”

      聂怀桑面露凶光朝,手中的折扇发出木质的“吱吱”响声,抬手指向神秘人:“是。不过现在想来,仿佛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在暗示,杀我大哥的人是金光瑶。毕竟那时候,并没有人知道薛洋已经复原了一半阴虎符,更不会有人知道,阴虎符就在金光瑶手中”

      “若不是你提前知晓一切,又怎么会在交易中提到阴虎符?”

      “所以,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不过想利用我替你复仇?”

      神秘人轻笑,笑声清脆爽朗:“这你可错怪我了。聂明玦是金光善威胁唐副使动的手;他的尸体是被金光瑶分解后,四处埋起来的;又是被魏无羡和蓝忘机一点点发现的,我到底在哪处骗过你?至于莫家庄里的人,或者义城的人,甚至抓上乱葬岗的小辈,可都是你说为了报仇可以牺牲点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更何况,我当时提出对金光瑶下手,你可是全力支持,还帮了我一个小忙呢。这会儿,聂宗主难道不记得了?”

      蓝曦臣似是被踩到痛脚、全身白色软毛戳起的波斯猫,鼻翼微张,缓缓侧过身,嗓音喑哑:“什么忙?”

      神轻轻笑着,笑声好似幽灵从地府而来:“自然是让金光瑶消失的小忙”

      聂怀桑疾言辩驳:“那是你诳我的”

      “曦臣哥哥,当时我只以为金光瑶是杀我大哥的凶手,报仇心切罢”

      蓝曦臣肃然,话语中自带冬日里北风呼啸后的冰冷肃杀:“是什么忙?”

      神秘人悠然道:“既然聂宗主不愿说,不如我来说。鬼手出现后,金光瑶似也感到危机四伏,一边派人阻挠寻找尸体的忘羡二人,一边开始驯化迷人蜂,用来驻守瞭望台。没想到,迷人蜂居然是血蜘蛛的天敌,虽然化解不了蜘蛛毒,却能让血蜘蛛却步。自此,我便知晓只有金光瑶死,我的计划才能继续”

      “恰在此时,聂怀桑说他已经查出眉目,想要除掉金光瑶,而我则想到了个绝好的办法”

      神秘人在此处停顿下来,望向蓝曦臣的方向。蓝曦臣只恨不能将孟瑶就地藏起来,只能微张手臂,挡在他的身前,又不放心,反手搂着他的腰:“是什么?”

      神秘人飘忽一笑:“聂家‘问鼎----噬魄’。金光瑶是聂宗主的好三哥,让他给金光瑶下点‘噬魄’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

      “蓝宗主可知道‘噬魄’的效用?”

      “将人的魂魄与躯体一点一点剥离,眼睁睁看着身体慢慢虚弱,魂魄一缕一缕被蚕食。就像什么呢?”

      “对了,就像凌迟,让人看着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又一片的割下,血流了一地,却没有办法来个痛快”

      “当时,我给过金光瑶选择,一是交出温家的‘问鼎’,我便告诉他解救之法;二么,便是让他自生自灭”

      “金光瑶可真能忍。就是这般痛苦,还能强颜欢笑,生怕底下的人看到他的一点脆弱,让金家就此内乱。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光瑶掩饰得好,不光底下的人没有看出来,就连他最舍不得的亲近之人居然也没有瞧出一丝异样。在他脆弱得只剩一缕魂魄的时候,不光提剑上金麟台质问,最后又一剑给了他无限解脱”

      “虽然目的达成,在下却更羡慕蓝宗主。不知要怎样做才能让人甘心为情焚身?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情义才能换得深信不疑?”

      2
      寒风吹起宽袍罗衫,簌簌作响。蓝曦臣浑身一颤,再也顾不得礼仪,顾不得风度,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将孟瑶拥入怀中

      要怎样做才能让人甘心为情焚身?他不敢想却无法抑制地去想,心尖颤得整个人都在哆嗦。两手无力,却不得不颤颤巍巍地将人按在怀中。使出最大的力气,才能感受到怀中人蓬勃的血脉和热烈的呼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心安

      那时候,他才知道乱魄抄,千头万绪,心乱如麻。他应该是相信金光瑶的,却不得不信服面前的事实。或许金光瑶有难言之隐,他曾如是安慰自己,又觉得阿瑶不应该对自己有所隐瞒。他有种不知全貌的茫然,还有种被人排除在局外的委屈,他的阿瑶可以与他抵足夜眠,就应该与他推心置腹

      一如推杯换盏时,有阿瑶替他挡;蓝氏陷危难时,有阿瑶助他解决;心有不快时,自然也有阿瑶听他诉苦。他不是去兴师问罪,不是去厉声责问,只是去一诉苦闷委屈。可是话甫一出口,万象皆变,有些事情,好似那时候就已经注定

      金光瑶用计暂时封住他的灵力,他的委屈变成了气愤,信任变成了质疑

      因而,他看不见,金光瑶每回都由人搀扶着进门,入座后再未起身随意走动;看不见,金光瑶苍白的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唯有那点艳红分外妖娆;更看不见,金光瑶眼中那一捧旺盛的火焰正在熄灭,归于寂寂

      也因此,观音庙时,他毫不怀疑金光瑶的狠心与毒辣;当有人高声呼喊,让他小心时,他毫不犹豫地反手刺出朔月。当胸一剑,快、准、稳。这是机敏精巧的一剑,他生我亡的形势所逼;这是君子仁义的一剑,割袍断义,绝不与奸邪相交

      他生未卜此生休

      从此,金光瑶日日与聂明玦不腐的尸身为伴,而他仍然是人人称赞的仙门楷模,蓝家家主泽芜君

      此刻,他方知晓金光瑶那时心中的无助。他不知道要怎样的情义才能换取深信不疑,但是黑蒙蒙的天地里,他却清晰的看见一个人,额间一点朱砂,一身绚丽金色锦袍,金星雪浪花在他身边绚烂绽放。那人回眸一笑,随即羽化登仙

      “阿瑶,不要走”

      他清楚地感受到逝去却无力挽回地无奈与绝望。可是,他宁可金光瑶恨他、怨他,也要与他继续纠缠。仿若当年的青蘅君,好似那年的蓝忘机

      他低下头,一口咬在孟瑶的后颈,这是他的印记,这是他的阿瑶,谁都夺不走,连孟瑶自己都不行

      孟瑶漠然地感受着愈渐收紧的双臂,好似铁环,压得他无法呼吸,血脉五脏好像要被错位一般。他下意识地在指指相扣的手上用力,指甲陷进蓝曦臣的手背

      分明是上一世的事情,分明是模糊记忆里的片段,现在听来仿佛发生在昨日。可他已经没法感受到当日那份炽热的、义无反顾的情义,只余悲凉,还有种事不关己的淡漠

      他想,纠缠一世已经够了,放各自安好宁静罢。倏忽后颈吃痛:“泽...泽芜君?”

      蓝曦臣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品味着嘴里的腥锈,居然觉得温暖幸福。温热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沿着挺囧立的鼻梁,滚至鼻尖,聚成水滴,滴在孟瑶微凉的后背。唇齿间含糊的口吻好似乞求又好似命令:“叫二哥,阿瑶叫我二哥”

      “阿瑶像那时候一样,叫我二哥罢。你不用忍痛,不用对我微笑,不用给我宽慰,这些都不用,对我再坏些才好,让我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只要你还是我的阿瑶,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3
      长河渐落晓星沉,东方既白,众人方才知晓,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可是骇人的回忆似乎没有随之消散

      魏哼哼两声:“金光瑶一死,你的绊脚石已除,怎么又等了三年才动手?”

      神秘人:“因为瞭望台和迷人蜂,当然还有玄冥朱雀。我始终不知道如何让玄冥朱雀认主。虽然从观音庙的棺材中,我得了半块阴虎符,可是难以发挥威力,直到几个月前,我从水泽密乡中得到另外半块,才开始用血蜘蛛催化阴虎符的怨气,又利用阴虎符将混沌中的玄冥朱雀驯化。玄冥朱雀既然能召唤精怪,自然能将迷人蜂召唤,也就在这时,才算破了金光瑶布的局”

      金凌忽然插嘴:“所以鸡鸣山上有两拨迷人蜂,第一波只是为了阻止我们接近玄冥朱雀,在救我们;第二波却是为玄冥朱雀所控,想要杀我们”

      神秘人:“没错,将你和江宗主引至鸡鸣山,而我早已安排下玄冥朱雀,如此,金家和江家便群龙无首”

      魏无羡忽然打断:“等等,你的玄冥朱雀从何而来?既然不知晓如何让玄冥朱雀认主,说明玄冥朱雀并非你所有?”

      “魏公子果然聪明”。清冷的声音从一队金家门生中传来,那人一副淡漠,好似万物都与己无关。金惜方要上前拉住他,被他摇头制止

      唐梦柔惊喜地轻声唤道:“师父”

      孟瑶听到声音略微挣了挣,蓝曦臣好像已经缓过来,松手放开他,只是手还搭在他的腰间

      魏无羡笑嘻嘻地拱手:“不知尊驾是....?”

      “在下戚云清,道号妙清道人”

      “那个医术了得、悬壶济世的妙清道人?”

      “可听说十几年前他被温若寒所杀,难道还活着?”

      “没想到妙清道人这么年轻”

      神秘人略显惊色,很快恢复,语气中少了一份鬼魅,多了份亲密:“阿清,许久不见”

      戚云清嗤笑:“温晟,我们确实许久未见”

      回想这一世,连同上一世,这是孟瑶第一次见到师父笑,哪怕只是一个讥笑

      温晟迟疑:“我...当年...我有苦衷”

      戚云清又是一声嗤笑:“苦衷?当年我云游救了你,将你带回羽山,悉心关照,就换来盗取我族圣物,害得族中结界破碎,族人皆惨死的回报吗?”

      温晟略一怔愣:“我...不知道”
      又问:“所以,鸡鸣山是你?”

      戚云清:“玄冥朱雀既是我族圣物,自然有让它恢复神智,重新认主的方法”

      魏无羡食指刮着鼻翼笑了声:“枉费温兄一盘好棋,可惜棋差一招。我想江家的‘问鼎---魇灵’也应该在温兄手中罢”

      温晟难得没有显出坦然自若的神情,面朝着戚云清:“阿清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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