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战记》余风荷

4、要小心

　　送二人出发至雍宁关的马车很早就出发了，比郭氏夫人起的都早。吴氏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安排二人离开，免得夜长梦多。那郭氏醒来听闻二人已经离开，还怅然了一阵子。

　　马车上，采琴反复试着小顾的额头，终于放下心来，粲然一笑，道：已经不烧了。

　　当然不烧了，被我们采琴照顾了一夜怎么着病都该好了。小顾道。

　　采琴脸蛋染上红晕，眼睛闪亮看着小顾。

　　小顾问道：你跟着我走，置家人不顾，后悔么？

　　采琴停顿片刻道：你说的对，你知道昨天晚上吴妈妈对我说的那番话，她几乎就点明了，让我，让我。。。。。。我却是万万不肯的，如果到了那一天，也许就会走上绝路，到时候连累父母，还不如现在远远避开。

　　小顾忍不住刮了一下采琴的鼻子，眼中含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我不想你有思想负担，过的不开心。人在绝境，先要自救，才能救人。你想舍弃自己保全家人，在这样情况下，是不适合的。我想你活的好好的。你要记住，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活的好好的。

　　亏得你能狠下心，才能挣出这么条生路。采琴心疼的看着小顾的脸。

　　这条路也很难，脸不算什么。小顾道。跟着我们一起走的两个人是谁你认识么？

　　是马房的老田和老王。采琴道。

　　这两个人有身手吗？小顾忽然问道。

　　也许，有吧？采琴不解道，怎么这么问？

　　小顾睁开眼睛盯着马车的窗帘，似乎要透过窗帘看到两个人。遂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马车在路上颠簸，他二人坐姿却稳，最起码下盘上有功夫。而且那个老田身上有刀。

　　采琴忽的白了脸色，道：刀。。。。。。

　　你别担心。也许是自保用的，也许他们外出行走都带上呢。不过我们要有防人之心。

　　吴妈妈还不肯放过我们？采琴又惊又怒，几乎要叫出来。

　　小顾示意采琴镇静。淡淡道：人心怎么想的，我们无从知晓，但人心之恶我却了解一二。那吴氏独自吞了三百五十两，又担心我们两个给捅出此事来，对我们下杀手也是理所应当。他们两个就算功夫末流，对付我们两个弱女子也是足够了，这路上你小心些。

　　看着小顾镇定的神色，采琴渐渐觉得也不那么害怕了。遂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小顾笑笑道：我不想事事瞒着你，让你不晓事白白担心乱担心，所以一般都会告诉你。你也不要惊讶。我能听到很细微的声音。这一路上马车的吱呀声，呼吸声，他们怀里盘缠的碰撞声我都能听得到。那刀跟盘缠碰撞摩擦发出的声音我也听得清楚。再比如，我能听到你的呼吸声。

　　我的呼吸声？采琴忽的红了脸。

　　你的呼吸声很急促，又很轻，心跳的很快，脸蛋又红，你在想我。。。。。。小顾看着采琴愈发红晕的脸，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采琴身子犹如触电般，急忙缩回到马车另外一个角了，尽管马车很小。

　　你太坏了。采琴低着头不敢抬头道。

　　你去寺庙的时候听过师傅们唱经的声音吗？小顾问道：那师傅们每次唱一句，都会敲一下磬，那种铮铭，老田怀里的刀每被盘缠撞一下就发出这种轻微的声音。那可是一口好刀啊。一般的护卫可是配不了的。

　　是吗？采琴好奇的问。

　　小顾点点头。老田不是一般人，我们走着看看。这路上你一定要听我的。要留神。

　　采琴点点头，再三保证。

　　又过了半晌，待四人简单吃过，又上路了。

　　我给你束发吧。采琴看着小顾简单在后脑挽着的头发，略有些散乱。她有些恍惚，忽然想起来两人依旧在郭家的时候，有一次撞见采薇刚刚出浴的样子，眼若秋水，面如红霞，就是那样了，引人注目，让自己移不开眼。那样多情的眸子如今却淡然从容，似乎不将一切事情放在心上。到底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怎么了？察觉到采琴的异样，小顾抬起头，看着采琴。采琴瞬间红了脸。摇摇头。

　　以为采琴在担心自己，小顾拍拍采琴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

　　小顾感受到有些迟疑的手，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慢慢捋顺，刚想在头顶挽一个发髻，小顾笑笑，道：用绳子在头顶束一下也就是了，不容易散开，也方便活动。

　　绳子？采琴有些迟疑。绳子只有极其贫苦的女子才会用的，即使是贫苦，女子装扮自己的天性也是有的，用些有色彩的绳子，稍有些家资的女子，哪个不是想法装扮自己？

　　小顾却不知道采琴的想法，轻轻将自己衣裳下摆一扯，这么一长条绳子就出来了。采琴颇为无语。

　　绳子足够使了。采琴道。她一边暗暗下定决心，等安顿了下来，一定要偷偷为小顾置办一些女子梳妆用的东西。

　　头发收拾利索，小顾便想着换一个姿势趴在马车上。采琴颇为费力刚将她安顿好。忽见小顾手飞快从自己头上划拉一下，一个抬头，便听得马车外马儿嘶鸣的声音。

　　采琴有些诧异，看着小顾，小顾却低低笑了两声，轻声对她道：一会下去将你簪子捡起来。

　　采琴这才察觉，右耳一束头发已经散开，散成一小束垂在胸前。刚才小顾分明是将自己的簪子拔了下来甩了出去。

　　怎么回事？小顾遂镇定自若问前面赶车的老田。

　　老田跟老王二人合力将自家的马儿安定下来，赶到一边，回答道：没什么，旁边这辆车子的马不知怎的受了惊。

　　二人虽然不想多管闲事，想离开，然而看那马车，装饰却是古朴大方，四角采用铜饰，在大月国马车能用铜饰的，不是等闲人家，必定是正五品以及以上官员的家眷。能采用银饰的，则是一品大员以及国公伯爵一级的了。而自家则是简单的木质马车，用铁装饰。这要是在官道上，是要为对方让行的。

　　那马车站稳后一个女子无助低低呼唤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而后紧跟的另外一辆马车此时也行了过来。有丫鬟婆子急忙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采琴此时只听得女子低声呜咽的声音，因此只好奇却不甚担心。小顾却听得分明。那女子低声呼唤着车厢里一个少年，此时少年呼吸声极其不均匀，时长时短。

　　贤儿，贤儿。。。。。。女子见自己一连声少年都听不见，不禁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