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一念》叶朕

6、惩罚

　　“我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只一点，若是再伤着自己，剩下这一个月，你便安安心心待在院子里绣嫁衣吧！”

　　贾敏向来喜欢张氏的性子，若是被他人这般强势地决定，她定是不听的，但说这话的人是嫂子嘛……她乖一点就是了。

　　“好嫂子，您放心吧，最多不出两日，定然都解决了。”

　　张氏笑道：“就这时候才乖巧，以后林妹夫可得怎么办？”

　　突然被说起自己不久后便要嫁的夫婿，饶是贾敏也羞涩了起来，白皙的脸上浮起两抹红晕，愈发显得娇艳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清雪，陪你家小姐去书房坐坐。”张氏揉揉贾敏的头，“敏妹妹，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天柚。”

　　东院这边姑嫂情深，□□禧堂里，却寂静地如若无人，气氛压抑。

　　屋里的丫鬟们都被贾史氏打发出去，只留下一个鸳鸯守在门口。

　　“太太，不知道太太唤儿媳来有什么事？”看着这阵仗，王氏心下犹疑不定，只得强作镇定，扯出一个恭敬的笑容。

　　“你是不是觉得，哪怕事发了，也只会被揪出一个贾和瑞？”贾史氏此刻半点没了面对贾敏时的和颜悦色，神情严肃气势迫人，却让人突然想起，她是经历了半生风雨的荣国公夫人。

　　王氏听到贾和瑞的名字，身形一颤，咬咬牙却道：“不知道太太在说什么事，若是儿媳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还希望太太教教儿媳。”

　　“好，好得很啊！”贾史氏不怒反笑，她端起一盏茶，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喝了一口，“你是生怕荣国府的名声太好，生怕贾家女儿们的名声太好！”

　　王氏闻言，便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做出来的蠢事被发现了，可她仍然死撑着，妄想着贾史氏没有证据不能定她的罪。

　　“儿媳愚钝，不知道到底怎么惹了太太生气。”

　　贾史氏倒是有些惊奇这二儿媳的性子了，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和缓下来，“三丫头身边的丫鬟秀儿，是你的人吧？”

　　明明比之前可亲了数倍的声音，却真正让王氏浑身冒起了冷汗，“太太……”

　　“让三丫头见到林如海，再对比她和敏儿的嫁妆，自然是心有不甘。”

　　贾史氏也看过了贾代善后来给贾敏准备的嫁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也不忿，一个嫁出去的和自己不亲的女儿罢了，给那么多嫁妆也是有去无回的，何必呢？

　　可她可以这么想，但贾敏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别人想动什么手脚，她绝不可能放过。她不允许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

　　“敏儿嫁过去就是伯爵夫人，林姑爷又是个少年才高的。比着她三丫头守孝结束还没官复原职的夫婿，她自然心有不平，不过敏儿是嫡女罢了，她又差到哪里去呢？”贾史氏和颜悦色地说着，“王氏，你是不是让那秀儿这样告诉三丫头的？”

　　“半月前你邀敏儿和三丫头出门上香，敏儿向来不信这些，自然不会和你同去。可她哪里知道，那日你打听到了，林姑爷也和友人去寺里呢？”

　　“你使计让三丫头见到了林如海，一个庶女罢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过几个年纪相当的男子？自然是芳心暗许，可惜她已经定了赵柯恒。你又让秀儿撺掇三丫头去找敏儿，说担忧婚事，敏儿若是帮她一查，自然会查到她曾经见过林如海的事。”

　　“你以为依着敏儿的性子，定然会闹起来吗？你是觉得能搅黄这门婚事，还是能让敏儿没脸丢了面子？”贾史氏的声音越发严厉，“王氏！这门婚事是圣上下旨，亲手写的赐婚圣旨，你是疯了还是想拉着我们贾家一起死？”

　　贾史氏此刻是真的后悔，为了和老夫人置气，为她心爱的政儿选了这个蠢妇。

　　官窑白瓷描金的茶盏被摔在王氏脚边，成了压垮王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被吓得脸色惨白，她怎么忘了，贾敏的婚事是圣上赐婚呢，是让京城里人人称羡的天作之合，是……绝不许任何人破坏的圣意。

　　“太太救我！”

　　“噗通”一声，王氏跪在贾史氏脚边，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贾史氏的衣角，“太太……”她抬头，却看见贾史氏眼里的冷漠。

　　她下意识地跪行退后两步，开始磕头，“太太，儿媳只是一时糊涂，太太——”

　　“够了。”贾史氏起身，寒声道，“相比也在你预料之中，这事得捂死，不能被人知道。”

　　王氏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

　　“王家没教给你的，便由我来教给你。”

　　“鸳鸯，二少奶奶病了，要在院子里安心养病，去和大少奶奶说，之前二少奶奶手上的事都交还给她，她安心管家便是。”

　　“太太！”

　　王氏猛地抬头，她费尽心思从张氏那里抢来的部分管家权，就这样没了。

　　“鸳鸯，还不快去。”

　　贾史氏转身向里间走去，声音飘荡，“何时抄满了百部女四书百部经书，你再出来。”

　　“……是。”

　　王氏拿帕子掩了脸，不让丫鬟们看见她额头上的血痕淤青，神情阴沉。

　　管家权归回到张氏的消息传到东院时，张氏和贾敏正商量着给贾瑚做的衣服绣什么花纹。

　　“弟妹病了？”张氏脸上的笑容不变，只稍稍流露出一些担忧，她看着前来报信的鸳鸯，“劳烦鸳鸯姑娘走这一趟。弟妹病得可严重？”

　　“大少奶奶放心，二少奶奶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鸳鸯无意和荣国府未来的女主人为难，她笑道，“倒是要大少奶奶多忙碌些，这是二少奶奶之前经手的家事。”

　　“太太身边向来离不开鸳鸯姑娘，我也不虚留你了。”张氏笑着，“太太身边还请鸳鸯姑娘多多费心。”

　　一旁的丫鬟天橙给鸳鸯手里塞了个荷包，便领着她出去了。

　　“可出气了？”张氏在几匹布料里挑选着，“你也不怕那位在太太面前给你说几句？”

　　贾敏笑着摇摇头，“我从来没喊过她一句‘鸳鸯姑娘’‘鸳鸯姐姐’，要在太太面前告状便随她去吧。”顿了顿，又道，“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太太说什么也不会让二嫂在我的婚事上捣鬼，毕竟，这是圣上赐婚。”

　　“只等着吧，三丫头也得被关在院子里一段时间。至少在你出嫁前，太太绝不许她出来走动了。”

　　提起贾和瑞，贾敏倒没什么情绪，虽然身为姐姐觊觎妹婿这事说出去难听，但到底不过情理之中，算起来，她也是被王氏步步推进去的圈套之中，何况经过这事一闹，恐怕三姐姐的嫁妆也就是个面子上的事了。

　　毕竟，谁还能指望着贾史氏能对差点给荣国府的名声抹黑的庶女有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