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一念》叶朕

7、婚事缘故

　　“少爷可是吃过饭了？”

　　一年逾五旬的妇人站在院子里轻声问道。

　　只见这妇人鬓发微霜，衣着说不上华贵却得体大方。除开右手手腕上带着一只翠色的镯子外，便再无其他饰物。只那通身的气度很是不凡，让人不敢因衣饰轻慢了她去。

　　书房门口守门的两个小厮瞅见这妇人，忙上前见礼，又不敢扰了房里的少爷，均低声道，“章嬷嬷。”

　　来人正是林家太太的心腹嬷嬷。

　　一个看着机灵外露的小厮见完礼，又道，“少爷中午和一位同窗在宴客楼用的饭，现正在书房里读书。”

　　章嬷嬷点点头，笑道：“我来也没别的事，不过是太太关心少爷。”

　　她看向刚答话的小厮，又问道：“太太想着少爷近日读书过于用功了些，听闻你们院里常常夜里还点着灯，可是少爷费神了？”

　　那小厮名唤伴墨，连连道：“少爷晚上再不会费眼读书的，只是少爷睡前愿意多活动些时候，故而点灯功夫长了些。”

　　“那便好，我也好回太太的话。”章嬷嬷压低声音，道，“少爷做完功课时，你们告诉少爷，太太有事与少爷说。”

　　“章嬷嬷放心，我们定会记着的。”

　　伴墨和另一小厮同砚在书房外屏声静待，不知何时，书房内才传来一声“伴墨”。

　　伴墨轻推开门，恭敬地立在一侧，“少爷。”

　　桌后之人正将几页书信装进信封之中，他抬头，看向自小伴着自己长大的小厮，道，“伴墨，去吩咐备马，我要去趟荣国府。”

　　伴墨应了，又道：“少爷，太太身边的章嬷嬷一个时辰前来过，请少爷到太太那里去一趟。”

　　林如海一愣，没想出母亲这个时候找自己有什么事，他看了看摆在书桌上的那个精致的锦匣，道：“你将这匣子收好，待会儿我要带了去的。”又向外唤道，“同砚，随我去太太院子。”

　　比起机灵的伴墨，同砚就要沉默许多，他不多话，却是个难得的细心之人。

　　行至林夫人的院子，林夫人身边侍候的丫鬟殷勤地打起帘子，声音刻意放柔，却不听得娇媚刻意，“少爷。”

　　林如海视而不见一般，让同砚接过帘子。

　　同砚垂眸，道：“有劳绿斐姐姐了。”

　　此话一出，绿斐的脸色就变了，虽说下面的小丫鬟们都会喊她“绿斐姐姐”，但是这个同砚，明明比自己还大了几岁！

　　林如海差点笑出声，他克制地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一声以做掩饰。他倒是没发现，同砚还是个促狭的。

　　快走几步进到内室，行礼道，“太太，孩儿看书入神，不知道章嬷嬷来叫过，故此来迟，还请太太恕罪。”

　　林夫人近四十岁才有了林如海这独一个儿子，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怪罪他，何况她也吩咐了只等他闲时过来便好。

　　“海儿读书用功，为娘怎么会怪罪。”

　　林夫人看着儿子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模样，恍惚间感觉又看到了和自己风风雨雨走过了大半生的夫君，海儿……真像他爹呀。再过一月，海儿也要娶亲了呢，只可惜，夫君看不到了。

　　想着心事，林夫人沉默了半晌，被章嬷嬷地轻唤回过神，笑道，“海儿，再有月余，你便也娶亲了，今日我叫你来，也没别的事，不过白嘱咐你几句。”

　　说着正事，林夫人的神情不自觉严肃了几分，“海儿，你这门婚事是你父亲亲求来的，明面上是圣上忽然想起荣国公家中有一位和你年龄相仿的嫡女，实际上却是你父亲思虑良久，从京中众多贵女名单中挑出来的，之后单独面圣时，求了当今。”

　　她看着林如海面上的不解，微微一笑，“海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林如海问道：“为何父亲不先与荣国公商议呢？圣上在朝堂之上突然赐婚，纵然不问也知道，荣国公定是不悦的。”

　　他问出口，却又隐约间明白了几分，看着母亲慈和的面容，问道：“是……圣上？”

　　“勋贵和清流不相往来，至少明面上是这样。荣国公以武起家，在清流文人眼里是一等一的武夫。我和你父亲看重了荣国公嫡女，固然愿意和荣国公商议一番，但圣上并不愿意看到我们两家毫无芥蒂地结亲，你父亲官至尚书，只差一步入阁，而荣国公手里的军权，又是实打实的。”

　　林夫人虽然久居内宅之中，但说起朝堂之事也毫不含糊，她看着儿子，眼里尽是慈爱的目光，道，“除去荣国公的不悦外，这门婚事，我是再无可挑之处。”说到这儿，林夫人居然幸灾乐祸了几分，“你父亲去了，虽说荣国公亦是大度之人，但到底这份怨气还是要承在你身上。”

　　林如海倒是笑了笑，道：“我要娶走荣国公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何况荣国公都没能亲自为女儿挑选夫婿，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林夫人欣慰地看着林如海，道：“海儿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她话音一断，转而却又说起了贾敏，“荣国公嫡女我见过几面，是难得的人物，模样举止都是一等一的，若你父亲在时，我倒有底气为你上门求娶。”

　　她看着儿子的脸色快速浮起一抹红色，笑道，“海儿害羞了不成？”

　　“母、母亲……”

　　“好了好了，母亲不说了，你今日可还有事？”

　　“我、儿子想着待会儿去荣国府拜访，几日前便递了拜帖。荣国公今日休沐，下午有时间见儿子的。”

　　林夫人看着儿子愈发泛红的脸，忙道：“那海儿快去吧，不要迟了。”

　　“是，儿子告退。”

　　等林如海出了房门，林夫人才笑出声来，“蕊儿啊，你看海儿，说是去拜访荣国公，脸却红成那个样子，不定是想着见谁呢！”

　　蕊儿是章嬷嬷的名字，如今这么叫她的也只有林夫人了，章嬷嬷看着自小服侍的小姐笑得开怀，不禁摇了摇头，“太太也忒促狭了些，少爷心里不定如何紧张呢，偏太太爱看少爷笑话。”

　　“唉，海儿这般大了，还是面皮薄了些，以后做了官可要吃些亏的。”

　　“若依着太太的意思，倒要叫少爷面皮厚些才好？”

　　“面皮厚些有什么不好？”林夫人笑着，看向章嬷嬷，说起了别的，“咱院子里的丫鬟们大了，心思也重了。”

　　章嬷嬷微微蹲身行礼，“是，奴婢知道了。”

　　三日后，林家放了一批到了年纪的丫鬟，说是为林夫人祈福，不过这些倒是后话了。

　　此刻的林如海，怀里揣着那个乌木色锦匣，正坐在荣国公的书房里，与贾代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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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