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来临》魂遗世

40、腰带

　　韦晴带着人马又不停歇地赶回谷宁，到达之时天色将白，晨露凝结，望着面容上挂着睡意的士兵，韦晴连忙让他们赶紧回军营补觉，自己则跟着前来迎接的郭远去了郭昭旧宅，节度使和几位将军都在那里。

　　得知韦晴回来，所有人都匆忙起床了。

　　张守问道：“晴弟，看到严绝了吗？古凛和棠儿呢？”

　　韦晴黯然道：“看到了严绝。只不过我追他们到了永宁，梁侠山带兵援救严绝，这才让他跑了。没有看到古凛和棠儿，还听说……”

　　“听说什么？”岳城着急问。

　　“听说上官姑娘被古凛杀了。”遂将严绝的话转告了大家。

　　岳城眉头登时蹙成一团：“怎么可能！”

　　韦晴担忧：“我在上官姑娘撂单的马旁边，看到坡下有血迹，没看到人，我怕她被严绝带走了。”

　　又问：“戎灼师傅回来了吗？”

　　郭猛道：“没有。”

　　“他俩不会一起被抓了吧？”韦晴着急。

　　郭猛听了，脸色瞬间惨白。

　　孟辉思索片刻，道：“不会。”

　　又道：“依我分析，假如两人被抓，那么严绝为了证实他抓到了两个人质，一定会将两人带到你面前。既然没有，那他就没抓到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上官姑娘受伤，然后戎灼师傅带她疗伤去了。”

　　“可是，为什么不回军营来疗伤？”张守问道。

　　孟辉无言。

　　韦晴低声道：“也许，孟辉哥你是想说，畅如死了，戎灼师傅伤心欲绝，所以带着畅如尸体离开了？”

　　孟辉还是无言。

　　韦晴双拳紧握，眼中顿时掠过一丝忧伤。

　　张守似乎想到一件事，眸子里泛起了一层忧色。

　　“现在静宁危险了。”

　　孟辉缓缓点头：“韦巍得知我们都基本在这边，静宁只有烈哥，兵力不多，一定会去攻打。”

　　“还会顺道把郭郡收了。”张守极为忧虑。

　　“所有将军听令，鉴于韦晴在谷宁之战的卓越表现，恢复其为我麾下第一大将，现在立即出发，援助静宁！路过郭郡时，若郭郡尚无主，就顺道收复。”

　　疲惫的韦晴坚定地点头：“好！我即刻动身。”

　　素来心性淡漠的吴冷霜握住了韦晴的肩膀，随后对节度使道：“哥哥，让我随晴弟一同去！”

　　孟辉立刻道：“我也跟你去！”

　　吴冷霜斩钉截铁：“不成！你不能去！”

　　话被人这么突然一拦，孟辉神情瞬间有些不对。他站在冷霜背后，眼睛垂下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你也不能去，我另有别用。”张守对吴冷霜道。

　　“晴弟，你路过驻城的时候，带上萧凉，让他当你的副将。若之后可收复郭郡，就让萧凉在郭郡驻守。”

　　韦晴道：“好。我此番前去，定全力保住我们的大本营。”

　　张守点了点头，凝望着韦晴：“但是，我更希望你、上官烈和李执，你们都能平安。记住，无论到何时，不能盲目动怒出兵。严绝受了重伤不一定能去，但是韦巍更加狡猾，还有一个能征善战的梁侠山，你一定不能贸然行事。假如静宁没有保住，你们就立刻回到驻城，不要与敌人周旋！我留在谷宁，等安顿好后续事宜，也去驻城。如果你出师不利，我永远在那里等着你们！”

　　大家心中都不禁感动。

　　“好！”

　　韦晴重重点头。

　　岳城叫道：“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咱们的兄弟！”

　　韦晴点头，不再说话，冲着各位大哥抱了抱拳，染着日月风霜的沧桑面容上露出一个浅笑，在大家久久凝视的目光中，拖着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的疲倦身躯走出了门。

　　张静在后边凝望着韦晴染有鲜血的铠甲，发觉他的背影是那般清冷萧索，孤寂凄楚，泪水瞬间打湿了视线。

　　回头一望，郭猛就在她身后，却也满面愁容，心里惦念着畅如戎灼。

　　她心中不禁也心疼这位大哥。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节度使道：“我没有办法，眼下晴弟一定是去援助静宁的最佳人选。其余人，都有要职。”

　　又道：“此次攻打谷宁的八万五千人马中，我们损失了一万八千多人，接受俘虏五万多人，夺回了全部粮食和物资，可以说是士气大振。我觉得首先要感谢的，还是唐怡夫人。”

　　唐怡在一旁道：“节度使，你谢什么呢！见外见外！”

　　“哪里的话，夫人不可这般说。”张守极尽温柔道。

　　“也要多谢郭猛、戎灼师傅和上官姑娘，若不是你们，我们人手也不够……”

　　郭猛道：“节度使能把我们当自家兄弟，是我们的荣幸。”

　　张守立即把郭远叫来：“郭远，你带着人，从现在开始，四处寻找戎灼师傅和上官姑娘。”

　　郭猛抱拳道：“多谢节度使！”

　　“这谢什么，他二人是我生死之交，找不到，我心中难安！”

　　又道：“现在谷宁有十二万人左右，靠近黎庄，粮食不用发愁，可以说是我们所有城池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个。我的想法是，让吴冷霜担任谷宁守将。”

　　张守的眼睛盯着吴冷霜的浅纹腰带，他已然看了很久，“冷霜稍等，在你用你和孟辉之间默契极佳那番说辞拒绝我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吴冷霜道：“您请问。”

　　“你为什么别着孟辉的腰带？”

　　吴冷霜低头向腰带看去，果然如此，一时之间有些忙乱，不知以何说辞瞒过。

　　“把腰带还我！”孟辉一把扯下来，顺便解了自己的腰带，胡乱塞在了吴冷霜手里。

　　张守这才发现原来孟辉刚才别着吴冷霜的淡色腰带。

　　冷霜尴尬地浅笑了一下，把腰带系好，道：“可能，可能是不小心弄错了。”

　　张守道：“怎么不小心弄错啊，你俩也不住在一起。”

　　岳城一旁幽幽飘过来一句：“你俩是不是谁有梦游的习惯，半夜跑到另一个人屋子里睡觉了？”

　　吴冷霜悄悄瞪了岳城一眼。

　　张守摇头：“梦游的事情，恐怕萧凉能知道得清楚些。”又道：“冷霜，我刚才说的谷宁守将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吴冷霜皱眉苦想，三年前就拒绝过一次，这次若再拒绝，总不能用同样的理由。

　　突然间，孟辉一改儒雅温和的神情，语声里有些愠怒：“吴将军，节度使让你镇守谷宁，作为臣子怎能拒绝，休要再扯上我当你的挡箭牌，我和你的默契，也并不多！”说罢，竟然拂袖而去。

　　“孟辉！”

　　吴冷霜望着孟辉消失在繁密长廊之间，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惹得他不高兴，当下想要追赶过去问个究竟，苦于节度使在这里，不好离开。

　　岳城咦了一声，又仿佛忽然看到了什么惊天不得了的场景，道：“我居然看到了孟辉生气，百年难遇，不不，千年难遇啊！”

　　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吴冷霜：“是不是你没按照咱们孟大谋士的战术走，他生你气了啊！”

　　张守道：“应该不能，当时辉弟还在为冷霜说话呢。”

　　吴冷霜皱着那平素舒展的眉头，淡漠的神情终于不复存在。

　　晚饭时，孟辉率先坐下，素来恬淡随和的他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岳城想要上前打趣，却被郭猛拉住，岳城笑着跟郭猛扮了个鬼脸。

　　吴冷霜缓缓地在孟辉身旁落座，神色如常，也并没有看孟辉半眼。孟辉虽然没有阻止，亦没有如避蚊蝇拂袖换座，但眉头越皱越大，成了一块大疙瘩。

　　张守招呼大家坐下，然后抬筷夹起一块胡萝卜，对着孟辉的眉头一顿比划，弄得孟辉根本无法装作注意不到他。

　　“节度使，你……你在干什么？”孟辉低声问道。

　　“我在看是你眉宇皱起的疙瘩大，还是这块胡萝卜大！”张守轻然莞尔。

　　“哈哈哈……”岳城大笑，桌底下被张静狠狠踩了一脚。

　　吴冷霜以极快的速度扫了一眼孟辉，又别过头，眸中添了一层忧虑。

　　孟辉竟然跟着岳城一起笑，但眼中的寒光散放着一丝冷魅狂狷之意。

　　岳城站起身，走到吴冷霜旁边，道：“我还是和你换个座位吧，看你俩就好笑，也省得我的脚被踩成胡萝卜！”

　　吴冷霜眉头微蹙，缓缓站起身，拿着自己的碗筷坐在了张守身旁。

　　一顿饭吃的闷闷沉沉，除了唐怡和噙露先生稍好，各人心里都有烦心事。

　　孟辉放下碗筷，对张守说道：“哥哥，谷宁这边想来应该是不需要我了，驻城现在主将副将都没有，我今晚就想回去了。”

　　吴冷霜痛心地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