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斜阳》Yukito是雪兔啊

18、塞壬的低吟

　　太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关上的门，便迈步继续走进了楼梯间。

　　他在小小的楼梯间内转了一圈，东北面有一个出口，通往电梯间，但太宰只是往里瞄了一眼后，就转身回到了楼梯口，没有犹豫地径直踩上了被刷成深灰色的水泥楼梯。

　　黑色皮鞋踩着阶梯逐级而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少年，他脸上无聊的表情就像是在陪梨香爬着某栋女性用品商场的楼梯。

　　转过180度的拐角，再继续向上。

　　楼梯的尽头便是二楼了，通往三楼的楼梯看起来被改在了二楼的某个地方。

　　太宰省略了电梯间，直接迈步向着二楼的第一个房间走去。

　　这里也如同一楼大厅一样，看上去只是被简单地翻修了一下。

　　青白色的墙，地面不再是浅色的大理石地砖，而是和楼梯一样，简单地刷成了深灰色，这是个只有一楼大厅四分之一面积的空旷的房间。想必原本也摆放着许多生产器械。

　　现在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和盆栽，看起来是一个休息的区域。

　　太宰看向了房间内唯一的一扇窗户，阳光已偏向橙黄，他们已经花去了太多时间了。

　　口袋中的手指不由得握上了冰凉的枪把，随即又慢慢地，像是逼迫自己一样松开了手。

　　整个二楼都处于一种绝对安静的状态。

　　当然这个房间表面上也是看不到门的。

　　「真是麻烦啊，幻术师这种东西……」太宰抓了抓脑后的头发，蓬松柔软的黑发被手指揉得有些凌乱。

　　对于这种可能需要反复尝试才能找到出口的事情，让他心中的那股烦躁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蛞蝓的动作可真是慢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太宰开始调查起房间，其实工作量并不算很大。

　　再完美的假象，也依旧是假象。

　　在南面刷的非常平整的墙壁前，太宰摸索了几下，就找到了通往走廊的门。走廊的两边是四间对称分布的办公室。他向前走了几步，却在走廊的中间，空无一物的地方踢到了坚硬无比的东西。

　　「嘶……」

　　就像抬头望天时一脚踢到了石墩上，让所有的脚趾都有种疼到发麻的感觉。

　　下一刻异能无效化触发后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堵墙……

　　走廊不见了。

　　办公室也都不见了。

　　虽然他身后两侧都出现了新的门，但这种像个睁眼瞎一样突然撞上墙壁的事情，还是让那个将一切尽在掌握的少年产生了极不愉快的心理。

　　对方在竭尽全力的拖延时间。

　　『要兼顾楼下的战斗的同时布置楼上的幻境，拖延自己被找到的时间，还真是辛苦了这位津田君。』

　　『想要在被找到之前，做点什么呢？』

　　『呵呵，怎么可能让你们如愿呢！』

　　太宰只是勾起脚，踢了踢鞋子。转身打开了左手边的门，里面是间普通的办公室。

　　搜索的速度在他踢到墙壁之后变得越来越快。

　　在那只鸢眸里，所有不正常的细节都一目了然，像是没有经过思考一般就能将手准确的探上幻化出来的位置，在那些空无一物或者是装饰画背后开启下一道门。

　　『还是……不够快。』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究竟在焦急些什么，而脸上又要始终维持着那种冷漠的颜色。

　　直到太宰调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前，他都不曾通过通讯器与楼下战得正酣的中也有过任何交流。

　　事实上两个人都在分开行动时关闭了话筒，仅仅保留了独立频道。

　　真正的互不干扰。

　　如果要让太宰谈谈他与中也之间那种信任和默契感，恐怕他自己就会先恶心的吐出来吧。

　　和之前一样抹去了房门前的幻术。

　　在太宰握上木门把手时，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莫名的兴奋，可下一瞬，他却皱紧了眉头。打开的门内，依然是一扇门，一扇带着密码锁的金属门。手指上传来的冰凉触感都告诉他这扇门是真实存在着的。

　　面若寒霜的少年盯着门看了2分钟。

　　在他正准备转身走人时，门上竟然开始浮现出一行字。

　　『解开密码的谜题就在……』

　　一抹冷笑自太宰脸上绽开，他抬手就抹去了那行未完的话语。

　　「我可没空跟你玩什么解密游戏。」太宰自顾自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 ♀ ♂

　　中也脑中的念头轻轻的飘过，又如一缕青烟般散去。

　　『你们这些人的行为，为什么每次都会和那可恶的家伙算计的一样。真是让人火大。』

　　中也脚下以及四周的大理石地砖像是遭到了毁灭级地震的破坏。所有连接在一起的，表面光滑，被擦得亮到能照出人脸的地砖，瞬间碎成了数不清的石块。

　　碎石在大厅内飞舞，形成了席卷平原的飓风。

　　竖立在中也周围有着实体的幻象障壁顷刻间被撕裂，化为星星点点消弭于无形。

　　正当时任靠近拱形大门，他的手还未触到那暗红色的漆木表面时，从左侧传来了巨大的压迫感，逼得他不得不迅速后退闪躲。

　　原本躺在入口处的金属大门横向飞了过来，贴着墙壁，撞碎了那两根凸出的多立克柱，直插进了北面的墙里才堪堪停了下来，但通往楼上的通道大门也因此被那扇巨大的金属门完全封死了。

　　尘烟散尽。

　　「喂，时任大叔。你不会真的把浪费绷带的那家伙乱喊的『炮灰』这种词，当回事吧！」

　　站在那面作为路障的金属门前的橘发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 ♀ ♂

　　牢门外突然嘈杂起来的声音，让梨香混沌的大脑更清醒了一些。尽管她一直在默数着秒数，提醒自己不能睡着。

　　那个混蛋不但打晕了她，甚至还用上了麻醉剂。不知轻重的使用剂量，让她不但过了很长时间还浑身虚软无力，甚至时不时有种恶心想吐的不良反应。

　　在她数到7个小时左右时，她开始尝试了几次想要弯下腰取头上的发夹，都宣告了失败。

　　手指僵硬的不像话。

　　「带人快速上楼……」

　　「那个女孩……之后……就……」

　　传来的话语听得不是很清楚，从只字片语中可以判断连地牢的守卫都要被派出去了。

　　梨香苍白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那两个家伙来的可真是慢。』

　　♂ ♀ ♂

　　电梯在摇晃一下之后开始向上攀爬，三层楼加上地下室所利用的这种老式电梯的速度其实快不到哪去，但人类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机械的帮助，就会产生比自己努力用两条腿爬楼梯要快上许多的错觉。

　　又或者说，这是一种名为『怠惰』的罪。

　　三名守卫在接到命令后，并未多想就带着随身的配枪挤上了电梯。

　　抹杀的对象只是一名黑手党成员。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虽然老大的样子和语气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但他们也没有功夫去细想这些事。

　　电梯的声音有些大，时不时的还会晃动几下，但也很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二楼。

　　轻轻的一声『叮』之后，年迈的老电梯慢悠悠的打开了门。

　　枪声在开门时突兀的响彻了电梯间。

　　逼仄的小空间里的三人像是笼中的仓鼠一样团在了一起。

　　子弹不停地穿过他们的身体，让失去了生命力的□□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直到弹夹里的子弹耗尽，才止住了枪声。

　　太宰像是习惯了这种事情，也像是根本没什么兴趣一般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从口袋中掏出新弹夹换上，空了的那一支被他插进了电梯门的缝隙里，那扇电梯门就像被鱼刺卡住了咽喉的老人一样，缓慢地开开合合，却也无法再次关上门。

　　浓重的血腥味从门里飘了出来，让太宰略微皱了下鼻子。

　　握着黑色手枪成为猎人的少年，再也没有了任何阻拦他去寻找那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猎物的障碍。

　　拖延的战术已然失去了任何效用，在一楼内大范围释放异能过后，通往三楼的楼梯出现在了楼梯间内。

　　所有的幻术都消失了。

　　通往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道路变得无比通畅，就像是敞开了大门等待着他的到来。

　　太宰的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最后的房间走去。

　　虽说某些事仍在预想的范围内，但真正看到之后，还是让那只漂亮的鸢眸紧缩了一瞬。

　　最后的房间内只有两名少女。

　　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的梨香，还有她身边站着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连打扮都相同的少女，手中的枪口正对着梨香的太阳穴。

　　「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你能走到这里真是好算计啊。」少女发出的声音都和梨香如出一撤。

　　太宰并未回答她，他举着枪向前走了两步，在津田的枪口威胁着向梨香的太阳穴顶去，才最终停下了脚步。

　　眼角余光瞄向了坐着的梨香，她的脸色糟糕的要命，视线也很恍惚，他们对她用了药物。这个认知让太宰的神经绷到了极致，他的目光紧盯着幻化成另一个梨香的津田说道。「津田？或许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吧。我只是很好奇，一个从不在人面前露出真容的人，最后还会记得自己究竟是谁吗？」

　　少女的脸色因为太宰的话而难看了几分。

　　「我是谁并不重要。从踏进这里开始，你可是一句都没有关心过这孩子，她有你这样的兄长还真是悲哀。」

　　津田从身后的办公桌上拿起了另一把枪，勾唇看着那一边的太宰浑身散发出冰寒彻骨的杀意，她笑着将那把枪递到了梨香的面前。

　　「杀了他，你就自由了。」压低的磁性嗓音如同伊甸园中诱人堕落的蛇。

　　「不……」梨香攥紧了拳头，蜷起的指节用力到泛白，紧咬着下唇，并没有接那把枪。

　　「如果是用梨香酱的手来满足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或许也不错吧。」微笑自然的流露到了太宰脸上，眼神里的温柔就像是做好了某种觉悟，散发着四月暖阳似的温度，与刚刚那满身杀意的恶魔简直判若两人。

　　「这种事，我做不到。」她低垂着头，断断续续的水珠滴落于手背之上，滑进掌心里。

　　「没关系的，梨香酱。你知道我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

　　太宰维持着笑容，说完便放下了枪，静静的等待着。

　　沉默让时间仿佛过去了良久。

　　她抬眸看着那只与她相似的黯淡的鸢眸里等待着解脱的希冀，颤抖着双手接过了枪。

　　「哥哥。对不起……」她说。

　　「你并不用为此道歉的。」太宰说完，快速的举起枪，手指在同一时刻扣下了扳机。

　　梨香手中的枪掉落在了地面，她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朝她开枪的少年，温柔之类的情绪似乎从来都不曾在他身上存在过，有的只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冷漠。

　　太宰走上前，纤长的手指钳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所有的虚幻在顷刻间化成了晶莹的光粒。

　　房间里只剩下太宰和坐于轮椅之上的女人，她痛苦的捂紧了胸口，却还是不停地有温热粘稠从指缝间流淌下来。

　　「你……早就看穿了是吗？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我根本就不擅长撒谎……」她睁大的眸中，只有两颗灰白色的眼珠。血液从身体里快速的流出，朱颜红唇都已失了颜色，精致的面孔因疼痛而开始扭曲。

　　「我的梨香酱可不会喊我哥哥啊。虽然她用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我也很不错，但被看久了还是会觉得有点恶心呢。」太宰俯视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瞳孔，手指的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颚，只不过胸前的疼痛让她连挣扎都已经做不到了。「我并没有打中要害，所以你离出血过多休克直至死亡，还有十几分钟的地狱般的痛苦需要承受，虽然我很想就这样慢慢欣赏你忍受这痛苦的样子，作为你们伤害她的代价。但现在告诉我，她在哪？我或许还会稍微考虑一下，让你快一点解脱。」

　　「咳……咳咳……她在……地下室……」津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你们还对她做过些什么？」

　　「只有……麻醉剂……没……没有了……求你……」

　　「什么？」

　　「好疼……求你……杀了我……」

　　太宰看着女人满脸的泪水，他的字典里不存在仁慈，无论对方是女人，还是弱者。

　　冰冷的眸光中只剩下索然无味。

　　他放开了她，甩了甩手上让他觉得有些恶心的湿润感，退开了一步，举起枪对准了女人的脑袋……

　　「好吧，如你所愿，津田小姐。」

　　♂ ♀ ♂

　　中也在封锁了楼梯间的入口后，就开始了疯狂的进攻，但也尽可能小心的避开了大厅内的那七根立柱。

　　错失了机会的时任在刚开始的慌乱过后也立刻镇定了下来。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逼到这种地步，是从来没有过的失态。

　　时任一直觉得论战斗经验，那孩子不可能比得上自己，哪怕在正面对抗中，对方的异能占了上风，那半大的少年也就是凭着一股像是凶兽一样的野性直觉，在他隐藏身形突袭时准确的抓住他的位置。

　　而糟糕的是津田的异能在那一次之后，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她如果可以再多信任一些别人的话，他们现在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境地……

　　可就算是将她带离地狱的他，有时候也无法靠得她太近……

　　如果要纠缠那些为她刻上永远不能祛除的伤疤的过去，那会出现现在的状况，也不过是既定的命运的齿轮刚刚好转到了这一刻，让他们注定遇到了能称为宿命的敌人。

　　相比于看上去一脸倨傲，好像仍将战局掌握在手中，但内心已经陷入苦战的时任。

　　中也看上去像一团火焰一样燃烧着整个战场的架势，其本身也是在消耗大量的体能才做到了在一定程度上压制敌人。

　　绝对闪避的异能加上能帮助他近乎完美格挡的搭档，等于是在二对一。

　　躲入暗影后偷袭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导致中也的异能和精神力也在大量消耗，才能保证后背不会被突如其来的匕首捅进腰窝里。

　　每当中也找准机会，对着时任一阵拳脚相加之后，对方也只是受了点轻伤，甚至毫发无损时，他就会在心里大骂那个在他面前战斗力几乎为零的鲭鱼。

　　所以梨香对于太宰的形容真是贴切。——『脖子以下全是不可回收的有害垃圾。』

　　『太慢了啊！还没抓到津田么，太宰那个没用的家伙。』中也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踢出的强力一击，在时任的身形化作透明时，又不得不收回力道，因为那个狡黠的暗杀者总是选择躲在柱子的附近，在未命中后再予以反击。

　　某一根柱子的断裂是否会导致建筑物崩塌这件事尚且存疑。但如果真的让所有人都被活埋，和敌人同归于尽这种事，中也现在可不愿意去赌。

　　不过假如这栋建筑物里只有太宰一个人，他倒是不介意赌一把。毕竟论惹人厌这件事，太宰可是让死神都厌恶到拒绝前来接收他那黑得流墨的灵魂的存在。

　　「中原君……」

　　「蛞蝓——！还没好吗？！」

　　时任刚出口的话被太宰特设的放大扩音版独立频道中传来的突如其来的欠揍大喊声盖了过去。

　　中也就像被埋了几吨的□□一样，瞬间就被那一簇火星子给点燃了。

　　暴起的身体化作黑色的杀神，再一次撕开了暗夜。

　　男人暗红的眸中倒影着无数挥舞而来的拳头，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能替他阻挡死神收割的镰刃的幻壁出现。

　　她死了啊。

　　那个与他相伴了数年的搭档。

　　时任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刹那，撤去了保护全身要害的异能。

　　如果从不曾见过那如萤火虫一般的星光，他或许还能继续在暗夜中前行，然而那小小的萤火虫如今已经不在了啊……

　　男人似是认命般，闭上了双眼。

　　♂ ♀ ♂

　　在一阵爆发后，恢复了理智的中也累的弯下了腰，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几乎要瘫坐在地上。看着地面上巨大的坑洞中，已经面目全非失了生机的男人。

　　『连遗言都不想说，就选择了死吗？』

　　『如果不是太宰那家伙得手了的话，恐怕还要拖上好久。』

　　中也思索了片刻打开了话筒，连刚才被太宰一下气到暴走的事情，都懒得追究了，劈头盖脸的直接问道。「津田说了吗？她在哪？」

　　「地下室。」太宰的声音有一点喘，似乎是在跑步的样子。

　　随后一阵刺耳的嘈杂，通讯器不知道是被关闭了，还是被彻底失了耐心的少年直接扔掉了。

　　『弱鸡真是弱鸡，才走那么点路就不行了。』

　　中也才不管一个楼面到底有多少百平方米，也不想管太宰已经实际在两个楼面跑了两个来回了。

　　随手关闭了通讯器，抬手搬开了当做路障的金属门，一脚踹飞了对开的漆木门，化作一团黑影朝着地下室飞奔而去。

　　♂ ♀ ♂

　　密闭的牢房内，让枪声被无限的扩大，回响在整个地下室。

　　守卫对于撕票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老大是在他面前突然消失的，当然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那位干部大人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类型。

　　在其他三个人接到任务离开后，他便接收了另一条命令——「那个女孩在我消失之后，就杀掉。」

　　守卫忠实的完成了，但也不算成功完成了这条最后的命令。

　　♂ ♀ ♂

　　梨香在熬过了麻醉剂的不良反应后，好不容易用发夹打开了手铐，被迫坐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腿软的几乎站不稳。

　　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那么几分钟……

　　守卫冲过来打开门时，她已经跑到了门边，只差一点点就有可能躲在门后偷袭他了。

　　结果对方想都没想就开了枪。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感，可再然后，她的大脑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连痛感都不可思议的丧失了，控制不住的身体退后了几步，让她又摔坐回了那张椅子上。

　　胸腔左侧被子弹近距离射中后，留下了一个炸开的血洞。

　　『不行啊……这样下去……还不可以……』

　　梨香的思绪被红色的细线渐渐缠绕包裹，隔离在一片黑暗的空洞中。

　　留在体内的弹壳被一股血红色推出了身体，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量的血线自胸腔喷涌而出，化作凤蝶双翼般的诡谲图案，又渐渐融合到一起织成了一个小小的不断跳动着的茧。

　　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原本应该再补上几枪的守卫，只是颤抖地握着枪把呆呆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斥着难以诉说的恐惧。

　　当中也像风一样刮进地下室，冲到牢房门口时，只听见了那人嘴里喃喃的低语着重复的几个词。

　　「怪物……是怪物啊……」

　　他一脚将那人踹飞到了地下室的楼梯口，接着跑到了梨香的面前，单膝跪在地上轻声的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梨香……梨香……回答我一声。梨香……你怎么样？」

　　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又想起了什么，快速的脱掉了手套。

　　掌心下的脸颊还是温热的，拇指擦去她嘴角不断溢出来的血液。

　　女孩的状况让少年彻底慌了神。

　　失了亮光的眸子，低垂着像是在看着他，却又完全没有焦点，瞳孔也渐渐的扩散开。

　　「梨香……梨香……梨香——说句话！随便什么都好！梨香——」

　　他的声音暗哑到带着悲戚的哭腔……

　　茧化为血肉填补了身体的创伤，包裹住思维的红色丝线也在身体机能彻底恢复后融进了血液中。

　　黑色的夜幕褪尽，她被拉回了现实。

　　五感在那一刻回到了大脑中，带着残留的痛觉。

　　眼前是中也几近崩溃悔恨到绝望的脸，那双清澈的蓝混着水色，波光潋滟，但她失了去欣赏他们的心思。

　　耳边一遍遍的是他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她很想回答他。

　　胸腔内爆裂开的痛感，让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滑下了眼眶。

　　当中也在呼唤了不知道多少遍后，终于看见了那两行泪时，竟然是欣喜的。

　　他激动地站起身，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

　　「梨香……别死……求你别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是重复着自己也知道根本没什么用的哀求。

　　「中……也……我……好疼……」

　　怀中嘶哑又虚弱的声音传来，让他立刻放开了她。

　　「对……对不起……我……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坚持住。」少年结结巴巴地说着，想从椅子上横抱起她，但被一只手轻扯了一下衣领。

　　那只手就再次无力地垂落了下去，白色的T恤上染上了斑斑驳驳的红色。

　　「不可以……」她低低的说。

　　就算再早熟，她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剧烈的疼痛感是活着的证明。但身体发生的一切，又确确实实的告诉她，她死了。

　　死亡来临的恐惧、被撕裂的心脏、修补创口时血肉翻涌的痛感都好好的保留了下来，在她恢复意识时回馈给了大脑。

　　即使没有被麻醉剂弱化，她的神经也承受不住这一切。

　　唯一残存的理智，便是无论如何也要保守住这个秘密。

　　「可是你的伤……」

　　在中也犹豫时，另一个少年也到了。

　　「梨香！！」太宰顾不上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冲上前一把推开了围在梨香旁边的中也，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中也想生气，但又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他冒不出半点火星。

　　「梨香——」太宰又喊了一声，但满身是血的梨香已经疼的失去了意识，虚软的向前倒在了他怀里。

　　「中也！你……」太宰想了一堆词想骂那个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的中也，话到嘴边却又像被什么噎住了一样吐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也只干巴巴的吼出一句。「你跑进来这么久到底在干什么！」

　　他说完也懒得在理会其他的事情，横抱起梨香就要往外走，但被从地上迅速爬起来的中也拦在了身前。

　　「她说不可以。」中也的眼神带着无比的坚定，梨香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阻止他送她去医院的，她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相信她。「刚才我以为……但她确实还活着。」

　　太宰的眉心皱起一条深深的沟壑，他看向怀里的梨香，虽然失血过多让她看上去和死了几乎没有两样，身体的温度也过低，但他能感觉到她的生机还在，而且并不是濒死的微弱。

　　胸前的衬衣破了，可也因为大出血后，深红色的血污让表面根本看不清伤口的状况，但很明显曾经大量出血的伤口，因为某种不可思议的原因被止住了。

　　「你到门口守着去。我看一下伤口再决定。」

　　「……」中也张了张嘴，发现无力反驳，只能咬着牙，转身去了牢房门口。

　　太宰小心的解开了领花和几颗衬衣的扣子，随身也没有带手帕之类的，就用自己的衬衣下摆替梨香把胸前的血污擦去了一些。

　　令他震惊的事实便是她衬衣破损的地方，根本看不见任何伤口的存在。

　　她的心跳也完全正常，除了缺血和昏迷之外，她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样子。

　　可地下室楼梯口倒着的那具守卫尸体、走廊里墙角下的枪、地牢里的子弹头、还有她这一身的血都明明白白的证明着她曾受了很严重的枪伤。

　　甚至是致命伤……

　　所以正如中也所说，梨香在昏迷前做出的判断是对的，她不能去医院。

　　太宰又帮梨香把衬衣的扣子扣好，脱下了黑色大衣把她全身都裹了起来，随后横抱起她走到了门口。

　　「梨香中了麻醉剂暂时昏迷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中也。」太宰看向中也的眼神冷冽到近乎冰点。他对中也的信任，仅限于任务中。而中也对于森鸥外的忠诚，又让他不得不出言警告自己的搭档。

　　中也当然听出了太宰的警告里是真的带着杀意的，虽然他不认为太宰真的能够杀得了自己，但他可不是会被威胁就轻易动摇自己决定的人。

　　「这种事，用不着你提醒，我也知道！」

　　那双清澈的湛蓝里有着郑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