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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江神医 ...

  •   “江先生,我们这小村子难得来个郎中,更难的是您这样品行高尚的。我把您的事儿一说,大伙儿就都来找您瞧病来了。”
      梁书见是刚才的老者领着十几名乡民过来,便匆匆和江屿约定今晚叙谈后便拱手告辞了。
      十三看着人群簇拥着的江屿不解的问:“大人,我们不是要在天黑前赶到璧山吗,你怎么又不着急了?”
      梁书在自己光滑的下巴上挠了挠:“因为那个人很有趣,我想认识认识。”
      “有趣?说话柔柔弱弱的哪里有趣。要我说,我们还是赶紧上路,赶在关城门前进城才是啊。”
      梁书冲着江屿的方向努努嘴:“你好好看看他,可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十三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挠挠头:“没看出什么有趣的地方啊。穿着打扮也很平常,整个人干干净净的,怎么看都是个郎中的模样。”
      “是呀,干干净净的,多有趣。”
      梁书说罢不等十三作答,牵起裂风走到刚才的牧童旁边:“闻筝,你们村里可有投宿的地方?”
      牧童一见是他显然松了口气:“这位大人,我们翠屏村总共只有三十几户,都是小门小户的。莫说是接待,平时都没见有官人经过过……”
      “小娃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家大人有意在你们村里借宿,还不赶快找个好房出来!”
      闻筝一听便知是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十三,头也不敢回的跑向叔公,比比划划的说了半天,老者哈哈笑着走到二人身前,拱手笑道:“小老儿牛仲,是本村的村长,不知两位大人身份,先前怠慢之处还望恕罪啊。”
      梁书拱手回礼道:“老丈莫要如此,我们两人本无意叨扰,只是适才耽搁片刻,眼见太阳落山前怕是进不得璧山县了。有意在贵村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大人有意留宿,小老儿自当满足,闻筝,你带二位大人去你伯父家吧,他那里还宽敞些。”
      梁书谢过老者,转身对十三说:“你且随着过去安顿一下,我想去看看那位江大夫。”
      “唉……遵命!”十三叹了口气,也不多言,牵着两匹马转身便走。
      梁书突然想起了什么,喊道:“唉,十三!嗓门……”说着探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十三冷哼一声便走了。
      梁书走到江屿问诊的树下,找了个不碍事儿的地方站定身形。
      “先生,啊……阿嚏……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我这喷嚏就止不住……啊……啊……阿嚏……”
      “来,您先坐下,额……麻烦脸扭过去,我来给您把脉。”
      “啊……啊……阿嚏……”
      “嗯……脉象不稳呐。”
      “啊?脉象不稳?啊……啊……阿嚏……那我这病还有救吗?啊……啊……”
      “哎呀有救有救,你先把脸扭过去……”
      “阿嚏!”
      梁书看得不禁莞尔,正要看他会给这人开什么药方时,却见江屿打开药箱,取出一个捣药的罐子,不知在里面放了两粒什么药材,一边研磨一边说:“你这是鼻渊之症,是风寒袭表、日久不解、人里化燥、伤阴所至……嗯,好啦,来,你且坐好……脸先转过去……”
      说着取出一方草纸,把罐子里磨好的药粉倒在纸上随手折了几下,纸包成了一个纸筒。他把纸筒举到那人嘴边:“这是辛夷和甜瓜蒂磨的粉。你先堵住一个鼻孔,然后用另一个鼻孔用力吸这药粉,不用吸太多,吸完一个鼻孔就换另一边。每日两次,这是三天的量,吸完包好。”
      那人按江屿说的,两个鼻孔分别吸了药粉,果然好久没再打喷嚏。
      “神医呀!神医!我……我不打喷嚏了!”那人包好手里的纸包对着周围众人连声夸赞。
      江屿轻轻摇了摇手中折扇,笑道:“承惠,十文钱。”
      “十文钱?这么便宜!扁鹊在世呀!”
      “大夫……我这腿一到阴天就……”
      “大夫……我这手吃不住力……”
      “大夫……”
      “哎呀……哎呀……大家慢慢来……一个一个来……不要急呀……”
      “汪!汪汪!”
      梁书看了许久,这江屿看诊确实与寻常郎中不同。他不开药方,而是直接从药箱里取药现场磨制,虽然用药简单,可又眼见着十分对症。有的甚至连药也不用,只在身上推拿揉捏几下就有手到病除的功效。他仔细观察过江屿的动作,虽然手法精妙准确却明显没有一丝内力。而且,这位江大夫看病似乎只收十文钱,他梁书敢说,江屿仅凭这一手推拿的功夫便可在京城扬名,可是他又为何偏要到这偏僻山村做个走方郎中呢?
      转念间他又想到,来时的路虽然不算泥泞,可毕竟是村野林间的土路。一个人一双脚走了几十里山路,可他的袍角鞋袜上竟然没有半点儿泥土。梁书揉着下巴,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十三一进牛闻筝的大伯家,二话不说,先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我们二人今夜要住在你家,我们大人说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些银子权当我等的住宿费,剩余的就当打扰你们的报酬了!“
      牛大叔见侄子带来这么一位凶神恶煞的壮汉,还口称“我家大人云云”,虽然说话声音冷冰冰的,可桌上的银子暖人心啊。牛大叔小心翼翼的拿过银子,陪笑道:“官爷这是哪里话,你们能来寒舍简直是……鹏……鹏……?”
      牛闻筝在底下低声提醒道:“蓬荜生辉!”
      “啊对!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十三也不客气,拉过院里的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院中开始指挥一家人干活:“你,先把马给喂了!多给些草料!你……小子,去把官爷的房间收拾好!”
      他见牛家大嫂站得有些局促看着像是快要跪下了,突然想起梁书要他注意自己的嗓门,清了清嗓子,和声说道:“这位大嫂,劳烦您给我们张罗一桌饭菜,一会儿我家大人想要会客。”
      牛大嫂见官爷话音柔和了许多,这才宽了心急奔厨房去了,不多时,从外面又来了几个妇人直奔厨房,经过十三时还不住地指指点点。
      虽然桌上的菜肴都是农家的家常菜,可难得的是食材新鲜,不仅有春笋、腊肉、山鸡、野猪,更有一小盘不知是什么的吃食,清香四溢,看着都几乎流下口水。十三想着自己也走南闯北也算是个吃过见过的人物,自己都不认识的吃食……想必那两人也不认识吧?想到这里他喊道:
      “小子过来!官爷有话要问!”
      话音未落,厢房方向就传出少年的应和:“唉!这就来!”
      片刻后,少年苦着脸站在十三面前:“我说官爷,刚才您也说来我伯父家住算是叨扰,那您说话的时候嗓门就不能小一点儿吗……”
      十三环眼一瞪:“官爷我说话天生大嗓门!怎么啦?再说,在你家借宿吃饭我们也是给了钱的!”
      少年伸出手抹了一把餐桌上的尘土举到十三面前:“官爷可认得这是什么?”
      “自然认得!这不是尘土吗!餐桌上竟然这么多浮土,早知道你伯父家这么脏……”
      “呸!官爷!这都是刚从顶棚上落下来的,是被你的大嗓门震落的!”
      十三一愣,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音说:“额?当真?”
      “当真啊!你给的那点儿银子够不够我们家修房子啊?”
      十三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年,少年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心里盘算着:我在干什么?我刚才凶他来着?这可是个瘟神啊……会不会放火烧了我家房子?
      想到此处,他不由放松了语气:“啊……官爷……刚才您叫是有什么事儿吗?”
      十三这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指着桌上的盘子问:“啊,对了,想问问你这一小盘是什么吃食?”
      “这个呀?这个是鸡腿菇,本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食材,只不过这做法……”少年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
      十三等了片刻却不见有下文:“然后呢?什么做法?”
      少年歪头斜视着十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算了,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两人正说闹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一众乡民簇拥着几个人进了院子,十三见梁书也在人群中便没有说话。村长站在院中朗声道:“乡亲们,江先生这一下午也累了,我们本来想跟大伙儿一起吃饭的,可巧这两位大人要和江先生叙谈,大家也就不要为难老汉,各自回家去吧。”
      乡民们看见坐在桌旁一身官衣的十三便开始议论,甚至还有在一旁偷偷吐吐沫的,梁书只得在一旁苦笑。大家再次谢过江屿后便告辞离去,村长把两人领到席前,道:“几位大人慢聊,小老儿就不打扰了。”
      说罢看了少年一眼,少年眼见这么多好吃的竟然和自己没有关系,虽然馋的直流口水,可叔公的话不得不听。
      梁书一见这个情形赶紧道:“老丈不要当我们是什么大人,此刻我们只是借宿之人,哪有客人吃饭主家看着的道理?这岂不是鸠占鹊巢吗,吃饭自然是人多些才热闹。”
      说着就把村长按在主位上:“闻筝,你去把你伯父伯母喊来一起吃饭。”说着便从马背上取出一个小酒坛和酒具。
      桌子不大,七个人坐着有些拥挤,十三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道:“小孩子家家的就不用上桌了,端着饭碗下去吃就行了。”
      少年用力挤了挤十三:“我才不要,这里是我家唉!你看你吃得这么胖了还吃!”
      江屿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斗嘴,梁书给江屿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杯中酒色如琥珀,醇香四溢。十三闻了却只是撇撇嘴,转头跟牛大伯说:“我就喝不惯那个黄酒,还是这村里的酒够劲儿,来老哥,咱们干!”
      梁书摇头道:“你们这样喝酒,和牛饮有何区别?想必江兄和在下才是同道中人。”
      牛大伯闻言笑道:“俺们全村都姓牛,喝什么都是牛饮。”引来众人一阵欢笑。
      江屿笑着与梁书碰杯,道了一声:“果然是好酒,无人共酌松黄酒,时有飞仙暗往还。这口感……莫不是天木山的冰泉水酿造而成?可天木山的木家从来只出米酒,那就只有博崖郡的陆家酒坊了!”
      梁书眼睛一亮:“江兄好见识呀!这陆家黄酒本也没什么名气,不想这也能一语中的,在下佩服。”
      江屿笑道:“过奖过奖,医者,有个好舌头好记性罢了。”
      “说起来,适才见江兄诊病神乎其神,但是手段似乎与寻常医者不太一样呢,不知江兄师从哪一派?”
      “神乎其神可不敢当,无非是对症下药罢了。我与寻常诊病的手段一样,无外乎望闻问切四法,只是我的医理并非只来自医书典籍。”
      梁书饶有兴趣的问道:“并非只来自医书典籍?想必江兄医人无数……”
      “有些话我们还是吃过饭再说吧,免得倒了大家的胃口,梁兄,你可尝过此物?美味却不多见呢。”
      梁书没有追问,见江屿筷子指向的那一小碟吃食似乎别人都没怎么动过,不免心中好奇,不想入口之后确是芳香四溢:“好美味呀!真比天香楼的手艺还好!”
      江屿笑道:“天香楼里的饭食还真比不得这里,倒不是厨艺如何了得,只是这里的食材新鲜。只说这鸡腿菇的做法,却是和云南的‘油鸡枞’如出一辙。”
      十三本还想在众人面前卖弄学问,不想到让江屿拔了头筹,只得气咻咻的和牛大伯又干了一碗。
      牛大伯干了碗中酒道:“神医真是神医,我那婆娘娘家就在云南!”
      酒席散去,宾主各自休息。闻筝打着哈欠给梁书和江屿泡了一壶茶后就回去睡了,天上一轮明月照的院子里一片清明。
      “江兄此去何往?”
      “走方郎中,哪有病人就去哪里。”
      梁书看着茶杯中明月的倒影,轻声问道:“江兄特意骑牛来此,可是在躲什么人?”
      江屿睫毛微动,饮了口茶:“好茶,即便是如此粗鄙的冲泡之法依然清香而不涩口。”
      “江兄若是信我,不妨与我等一路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江屿呼的吐出一口热气:“梁大人此去吉凶尚未可知……”
      梁书听了这话一愣,江屿轻笑一声接着道:“若能助你也好,也算还了你这一顿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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