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梓霖夜燨

3、第 3 章

　　文中的晨读总是相伴着清晨的初日，往往地平线处恰好吐露出一丝金黄的光辉时，阵阵的朗读声便在校园的上空盘旋。有时伴随着几只飞鸟酣畅淋漓的啼鸣，倒也是相得益彰。
　　光阴飞逝，岁月伊始，声声对未来的憧憬的啼唤中，文中学子的一日之计便开始了。
　　古人常言，一日之计在于晨，便是以日晷上的辰时为起点的。然而现代社会繁忙的节奏却早已打破了这个陈规，虽谈不上闻鸡起舞的坚毅精神，现实中的我们也同样是相伴着将醒未醒的太阳便硬撑着坐在了教室里。
　　大清早的晨读课肯定是余困不绝的，我们除了双手要扶着书顶在书桌上，同时还要靠着纤细臂膀上的肱二头肌撑起这颗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不容易熬过了晨读吧，接连着上的第一节课更是让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那昏昏欲睡的情绪可以具象化，恐怕整个教室的上空都将被一个个大写的“Z”填满。眼看着方才挣扎着醒来的太阳刚挣开金黄色的大眼闪耀起光芒，被我们这么一催眠便又睡了过去。昏睡的太阳枕在柔软的云被上，捂着捂着，湿热的汗水终于流了出来，从天而降。
　　“靠！大清早的怎么下雨了？宿舍的衣服还没收呢！”华大叫起来。
　　“这位同学，没什么大不了的。”地理老师讲道，“这是清明雨，几乎每到这个节气前后都会下。放心，它雨量不会太大，可能一会儿就停了。”
　　“哦——”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那老师，清明雨会下多长时间啊？”
　　“一个节气分成上中下三段时期，清明雨是从清明节气上期便逐渐落水了。照这个时间算的话，这雨大概是要下到清明节后边吧。”
　　众人纷纷垂头丧气，“我们的假期又泡汤了！”
　　地理老师这么一听就不乐意了，叫道：“嘿，说的好像我假期没泡汤似的！”
　　不过话说清明的时候，海南的春天就显得有些闷热了，它不是夏季时那种太阳炙烤大地后的那种焦躁的闷热感，而是一场清明雨过后空气中留下的丝丝余温。余温不高，但湿热的空气紧紧的裹挟住身体而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就有些使人感到不愉快了。
　　有一位语文老师曾这样感慨道：“毕竟是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寻思着下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倒也是一种雅兴，可这种闷热的感觉也太那啥了，也不知道老天爷安得什么心呐！”
　　唉，春天的小心思，谁知道呢？

　　天上的雨渐渐小了，阳光逐渐从云间透了出来，看来是太阳被热醒了。
　　走廊一角的广播播放道：“因为下雨导致的场地湿滑，所以今日的课间操取消。因为下雨天场地湿滑，所以今日的课间操取消。望各位同学不要……”
　　后面讲些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整整多出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群情激愤呐！
　　稍稍运动过后，大部分同学都精神了不少，有的跑去楼下的面吧店买早餐去了，有的则留在走廊里闲聊。聊些什么呢？人各有所别。尖子班的同学大都是拿着一本书和几个好友在探讨某个有深度的学术问题，而像我这种则是一切随缘然后跟好友谈天论地，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当然，还是以鸡毛蒜皮居多。
　　“嘿，说好的请问喝的奶茶呢？”浩拍从后边儿突然了一下我背，不怀好意的问道。
　　余惊未消，我狠狠地撇了他一个白眼，悠悠道：“哦——我忘了。”
　　“靠！学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学哪去了？”
　　“还给老师了。”我懒散的趴在在走廊的栏杆上，享受着雨后清晨和煦温暖的阳光。
　　“嗯——你个骗子，专骗人家！”
　　“咦！你撒什么娇啊！”我连忙从这个二货的身旁闪开。
　　浩恬不知耻地靠过来，问道：“那，你还买不买？”
　　“不买。”
　　“算了，就知道你不会买的。”浩靠在我身旁的栏杆上，嘟着嘴。“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我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不喜欢八卦，关键是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在讲些什么。”
　　“没有什么事，”浩靠近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我们班要找需要补助的人。”
　　“就这事？”
　　“嗯。”
　　我一把将他推开，问道：“你看我是像那种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吗？”
　　浩装模作样地打量了我一番，摇摇头，应道：“不像。贫困户应该不会每次都喝四块钱的农夫山泉。”
　　我瞥他一眼道：“你什么意思，这是高品质的生活好吧。”
　　浩再次凑近我的耳旁问道：“可是，一千多的补助金诶，你不想要吗？”
　　我笑笑，“这不是废话吗？谁见到钱不想要啊！”
　　“so？”
　　我叹了口气，仰天道“唉，谁叫我是正人君子呢。我家虽然算不上富有，但老子的精神上还是很富足的，不像某些猥琐小人那么拜金。”
　　“你话中有话啊，曦。”浩装着压沉了声音，盯着我说。
　　“哪里？有吗？”我话锋一转，笑道：“还有十五分钟，买奶茶去！”
　　“我要蓝莓的！”浩兴奋的叫道，那股装出来的阴郁气息瞬间消散。所以说，吃货是最好哄的一种生物。
　　“哎呀，蓝莓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草莓味的好呢。”
　　“我不管，反正我点单，你请客付钱！”
　　“靠！”
　　……

　　休息室里方才紧闭的门窗被打开，一个神情凝固的男同学低沉着头走出来。
　　男同学紧握着空着的文件袋，思索着事情，他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走廊的一旁是相互打闹的同学，
　　刚刚从休息室里出来的男同学突然间握紧了双拳，眉头紧皱。不，他告诉自己，要学会控制一下情绪，可不能再向那次一样，不至于为了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他眯着双眼，尽量无视着嬉戏的人群，快速向教室走去——嘭！迎面撞到了一个打闹的人。
　　男同学眼珠里渐渐弥漫起血红的丝线，一股热气渐渐涌上了他的心头——
　　“你TM是傻子吗！”
　　一声怒吼响彻了整条走廊，四周的气氛开始凝固，嬉笑声一点一点的淡下去。班主任听到动静从休息室的窗户里探出头来，眉头紧皱。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妙。
　　为什么！自己情绪已经表现那么阴郁了，为什么还要来惹我，当我是不存在的吗！能不能照顾一下别人的情绪！
　　熊熊的怒火以燎原之势弥漫在胸口——冲上发冠，裹挟着过往所有的不愉快与绝望，在眼里炽热的燃烧起来！
　　人在这时是非常自私的，那是一种来自原始的野蛮本能，意识逐渐消散，肢体在不知觉中驱动，仿佛感觉自己像是抓起了一个转呼呼的物体毫不留情的宣泄了起来，拳头一点一点的落下，然后抓起来，在扔出去……
　　直到，自己突然被什么东西按倒在了什么不知名的冰冷的硬物上——晕倒……
　　“峰！峰！峰！冷静一点！”
　　“老师，他昏过去了，身上好像是流血了。”
　　“先把他扶起来来吧。”
　　“诶，这位同学，帮我们去叫一下校医好吗，谢谢！”
　　“咱们先等一会儿吧，看他能不能醒过来。”
　　“这校医TMBD怎么还没到啊！”
　　……

　　休息室里的门窗再次紧闭起来，只留下了阳台处的落地窗尽量开大着以保持通风。
　　班主任走到休息室的窗前，招手驱散窗外看热闹的同学，然后踮起脚来望了一下楼梯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声气。班主任拿起手机拨码，像是打给领导的电话，两人细声的说了许久，应该是为了这位男同学的事情。班主任在我的面前走来走去，另一只手插在头发里使劲的揉搓，最后站在那位男同学身旁停留下来，挂断手机使劲揣在了兜里，神情凝重。
　　“多久了？”班主任扶着额头问道。
　　我看了一下手表，“应该有五分钟了吧。喂，受伤了不要动！”
　　“疼——”浩躺在扶椅上叫道。
　　“还知道疼啊，把手放在扶手上放好来，不许动！”
　　“我渴了。”
　　“好好好，我拿奶茶给你喝。说好了不准动啊。”
　　“嗯。”
　　“曦。”班主任回过头来，眉头紧皱，喘着大气，“有多少分钟了？”
　　“从刚才到现在的话，大概有十分钟了吧。”我回答道。
　　“嗯——这校医TMBD怎么还没到啊！”
　　又一声怒吼惊动了走廊上嬉戏的同学们，没安置窗帘的玻璃窗前又挤满了了一个个凑热闹的脑袋。
　　“滚——”班主任又吼了一声。
　　休息室就安置在走廊的尽头，夹在教室和卫生间的中间，本来空间就不大，被班主任这么一吼，感觉天花板都要掉了下来。窗前的同学吓得纷纷散开，窗外只留下了一片斜光下的走廊。
　　我和浩静静的待在角落的扶椅处，默不作声。
　　班主任操起身旁的椅子做了下来，双手揉着脸，眼圈红了一半。
　　“曦，你扶着浩跟我去医院吧，我已经替你们请好假了。”班主任低沉着声说道，一股无奈的悲痛瞬间从背影里迸发了出来。
　　“嗯。”
　　班主任打开了门窗，一声不哼，然后转身托起昏迷在书桌上的峰，脚步沉稳的走下楼梯。
　　“我第一次看见班主任爆粗口呢。”浩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道。
　　“我也是。”
　　“肯定跟那家伙脱不了干系。”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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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故事是真实的，地点地名都是真的
“文中”是海南历史很悠久的名校，刚刚度过110岁生日，但算起它的前身今世可不下几百年，有兴趣的可以查一下